婉儀殿內正砸東西發泄著心中怒火的楊太后聽聞端王、魯王去而復返,不由蹙緊了蛾眉,心道,他們又來做什麼?
不一會兒,內侍李敬忠就領著端王、魯王走了進來,二人對楊太后一番面禮之後紛紛落座。
楊太后連擡眼皮子看二人的心思都沒有,手中把玩著準備要砸掉的一個玉如意,清冷地問道:“兩位王爺去而復返,所爲何事?”
熱臉蛋貼到冷屁股上了,這是端王、魯王心中同一時間冒出的念頭。
魯王趙吉在路上聽罷皇叔端王所說的這個主意之後,也知道那個主意委實上不了檯面,乾脆閉嘴不說,到時候看情況幫腔。
端王看了一眼裝死的魯王,心中啐罵了一聲,媽的,你個小狐貍。
隨後硬著頭皮對著楊太后說道:“太后,我心中倒是有個主意來應對如今這亂狀。”
一聽端王有主意,楊太后眼前一亮,不再似剛纔那般不待見二人的神情,換成一副恩寵體恤的臉色對端王讚道:“到底皇室親王,官家的皇叔,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啊,打斷骨頭連著筋。端王快說說,是何主意?”
一前一後的態度,迥然有天壤之別。
看著楊太后這現實的態度轉化,端王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拱手道:“本王雖與陳靖元那小賊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如今關乎到的是咱們趙家的江山社稷,不敢讓私仇矇蔽了雙眼。就事論事,如今要解這亂糟局面,唯有陳家父子出山矣。”
戚...
楊太后心中腹貶,哀家還以爲是什麼高明之策,還不是老生常談。如今陳吊眼公然違抗旨意遠離京城,陳靖元那小賊又門口把著重兵,閉門不出,父子二人明顯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拿架子。
讓陳家父子出山的確能解決亂局,但是他們二人不可能一道旨意下去就能出山的。難道讓哀家還像前番一樣,親自前往他府求他官復原職不成嗎?
哼,休息,哀家絕不做這扇自己臉面的事兒。
聽著端王這主意,楊太后再次失了信心,言不由衷地敷衍道:“就這個主意?”
端王見狀,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太后別急,聽我說完,此次絕對不會讓太后失了臉面,又能讓陳家父子重新出山。”
這話說出,楊太后就跟過山車一樣,頓時又來了興趣,對著殿外的李敬忠喊道:“敬忠,上茶,給兩位王爺上好茶。”
端王、魯王一聽,心中哀嘆,真是現實啊。
但是腹貶歸腹貶,臉上還是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對著楊太后一番千恩萬謝。
端王繼續說道:“太后,聖人有云,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既然想讓陳靖元出山平定亂局,就要先給他一些甜頭,好讓他知曉皇恩還是浩蕩的,太后和官家對他還是看重的。”
楊太后微微頷首,說道:“要官,要爵,哀家絕不吝嗇,逐一滿足。”
端王搖搖頭,說道:“這還遠遠不夠,要不咱們皇家索性賞給他一份大禮,讓他受寵若驚,對太后和皇上感激涕零,無以爲報。”
官位,爵位還遠遠不夠?楊太后想不出還能再賞給陳某人什麼。
見著楊太后投過來詢問的眼神
,端王不敢再賣關子,說道:“不如我們趙家給他嫁個公主過去,跟陳家聯姻一番,如果這樣陳靖元還敢拿著架子,難道他不怕天下人戳爛他的脊樑骨嗎?”
什麼?下嫁公主到陳家?
楊太后心思,這倒是一份光宗耀祖的恩寵,想必陳家不敢拒絕,特別是陳靖元那色胚,那是出了名的好色無度。
但關鍵是...
楊太后說道:“主意是好主意,既給了陳家天大的恩寵,也保留了哀家和朝廷的體面。但如今皇室凋零,並沒有未出閣的公主啊。可惜,可惜了。”
“有啊!”
一旁久未說話的魯王這下坐不住了,既然太后也認定這是一個好主意,那他就要出來說話了,免得端王皇叔說他的不是。
於是,魯王趙吉開口繼續說道:“清平長公主趙妍不就是現成的上上人選嗎?”
嘶...
楊太后臉色一繃,清平公主不是吏部尚書王大人家的兒媳婦了嗎?再者說了,清平長公主與楊太后還算是走得比較近,即便沒有出閣,楊太后也不會捨得讓清平公主下嫁陳靖元那個小賊。
隨即搖頭拒絕道:“清平公主早已出閣嫁入王家,於禮不合,不合...”
“她那口子不是嫁過去不久就死了嗎?”魯王趙吉見著太后搖頭,連忙辯解道,“雖然我那清平皇妹八成不是什麼處子之身了,但是燕國公如今也有了正妻,皇妹如果嫁過去的話只能坐平妻之位。堂堂一個長公主殿下給他做平妻,也不算辱沒了他不是?如果我那皇妹是處子的話,他還賺了呢。”
咳咳...
端王看著楊太后被魯王這二逼話說得一陣臉色不愉,連忙咳嗽,阻止這傻小子繼續說下去衝撞了太后。這個混球,在太后這麼一個女人,還是守寡的女人面前,張口閉口提處子之身,這不是找抽嗎?
咳嗽完阻斷了魯王趙吉的話之後,端王輕聲勸道:“太后,其實清平長公主的確是一個上上人選。她天資聰穎,國色天香,如果嫁進陳家,未嘗不是太后的一個臂力啊,至少陳靖元的某些舉動太后也能瞭若指掌不是?再者說了,她年紀輕輕,卻守寡多年,作爲長輩,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個堂堂長公主就這麼耗盡青春年華不是?”
端王趙睿說得楊太后心中一陣驛動,以清平公主的容貌和聰慧,控制陳家後院未嘗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讓她嫁給陳某人,她還是委實捨不得,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感覺。
內心的牴觸還是讓楊太后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嘆道:“清平嫁入王家便喪夫,已經夠可憐了。哀家實在不忍心再讓她進陳家那個魔窟了。”
“甚魔窟不魔窟的,說不定人清平還很樂意呢。”魯王又開始嘟囔了。
咳咳...
端王真後悔將魯王這個二逼的皇侄一起叫來,幫不上忙不說,還他媽幫倒忙,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果不其然,楊太后聽罷立馬狠狠瞪了一眼這個口沒遮攔的魯王一眼。
端王趕忙出聲再推一波瀾道:“太后啊,身在帝王家,就是有頗多無奈啊。我想清平應該會懂我們的一番苦心的。況且這是目前解決危機的唯一辦法了,而且宜早
不宜晚,宜快不宜遲,還望太后速速做下決定。”
楊太后悠悠起身,來回踱步在大殿之中,約莫過了一會兒,才重重嘆了一聲,道:“唉,真是皇家的奇恥大辱,到了到了,還讓一個女人出來替咱們收拾殘局,真是可笑。”
這話說了出來,端王尷尬地一笑垂下了腦袋,魯王則是開始在心裡打著主意,如何跟清平賣賣好,將來她嫁進陳家後好讓她說動陳靖元低價賣他一些地皮店面和私產,好讓那兩千萬兩銀子趕緊變成固定產囤積炒高,撈上一筆。
如果自己的皇妹清平公主嫁過去,委實比那個勞什子的柔娘要強太多了。
最後楊太后下定決心,說道:“爲了大宋的江山社稷,我想清平應該會理解哀家的一番苦心。但是何人前往陳府說項?”
端王和魯王彼此對視一眼,脫口一齊說道:“左丞相張世傑。”
張世傑?
楊太后不禁覺著好笑,這大宋的丞相如今都成了專職媒婆,先是陸秀夫,再是張世傑。
於是楊太后說道:“嗯,行。那就這樣,端王和魯王你二人前去張世傑府上,將此事說與他聽,就說是哀家的意思,讓他儘快去陳家促成此事。清平長公主那兒,自有哀家來說項。”
端王,魯王一聽,也沒有再做耽擱,齊齊起身稱喏,告辭出了婉儀殿。
待得兩位王爺離去之後,殿外傳來紛紛擾擾的嘈雜之聲和女人的啼哭之聲,楊太后衝外冷喝道:“何人在外哭哭啼啼?”
霎時,一個女人哭哭啼啼抹著眼淚就奔了進來,跪倒在楊太后跟前嚷嚷道:“太后娘娘,聽聞朝會之時家父又被氣暈過去,還請太后娘娘爲臣妾作主啊!”
赫然一看,不是萬貴妃還有誰人?
楊太后聽罷,心中直搖頭,哀家這兒都火急火燎了,你還有心思跑來添亂,真是不知道輕重緩急。
見著楊太后言語不發,萬貴妃淚如立柱般嘩嘩哭鬧道:“太后啊,臣妾知道家父有時候會犯些糊塗,辦一些惹太后不高興的蠢事。但他畢竟是皇親國戚,大宋朝的國丈,憑什麼三番四次受陳家之辱?家父受辱等同皇家受辱,天家的顏面蕩然無存,還請太后爲家父作主啊!”
本就感覺身子有些疲累的楊太后經過這幾天的折騰,真是心力交瘁,現在剛從端王那兒得了一個破局之法,心情稍稍恢復。如今一見萬貴妃又開始不知輕重的撒潑打渾,厭惡地阻止她哭鬧,說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天家之人,就更應該以大局爲重。些許不堪算得了什麼?下去吧,好好陪皇上呆著,其他事你無需攙和。”
萬貴妃一怔,不死心地追問道:“太后,陳...”
“滾!給哀家滾回坤寧宮好生陪著皇帝。”
楊太后這下犯了真火,對萬貴妃毫不留顏面的怒喝了一聲,嚇得萬貴妃寒蟬若驚,不敢再言語。隨即在陳啓泰的攙扶下悠悠起身,對楊太后道了一個萬福之後,轉身黑著臉緩緩離去。
見著萬貴妃一走,楊太后纔對李敬忠吩咐道:“去,替哀家傳清平長公主殿下進宮,就說哀家想她了,想和她說說貼己話。”
李敬忠本分地喏了一聲,手持拂塵緩緩走出婉儀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