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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麻包里鉆出來的,便是赫赫有名的吳府妾侍,曾經在田皇親、皇帝、吳三桂之間轉手來回,并且因為“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典故,在后世大為出名的陳圓圓了。
此時她神色甚是狼狽,口中還塞著破布,一雙妙目看向四周,除了王家彥可以求援之外,似乎根本也分不清誰是官,誰又是賊?
就在她茫然之際,朱慈烺卻已經大怒,老段一伙,不聽號令搶掠也還罷了,居然還淫掠女子,眼前這美人落在他們手中,就算是勒索綁票,也必定會受到凌辱才會被放回。被他親眼見得此事,段百戶幾人之前尚有的一線生機,自然也是宣告滅絕。
不必多想,朱慈烺便斷然道:“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若是在一個多月前,要殺這么多人,朱慈烺卻也下不得這個狠心。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眼前,要殺掉他們需得善后,得想想他們的家人,想想一個人自幼至長,并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殺人這事兒,并沒有上下嘴唇一碰那么輕松!
但時勢發展到如今,便是他自己也曾經手刃過人,也親眼見得多少次的廝殺與以命相搏,后世的兇猛勇悍加今世的殺人經驗,再加上紛亂絕望的國事使得他不能不硬起心腸……到了如今,終于可以叫他從容下令殺人了。
只是他一出聲,場中其余諸人都是一齊看向于他。
但見一個長身玉面,雖著灰袍箭衣,但仍然氣度不凡的小哥兒,手中一柄直刀,面色冷俊,下令殺人的,卻正是這英俊少年。
“咦?怎么是他?”慧梅是一眼便認了出來,朱慈烺就是那日打抱不平的少年,但今夜怎么他也在此,而且還隱然是后來的這一伙人的主腦,口一開便是下令殺人。
當下她只是一臉驚奇,喃喃道:“這賊小廝卻又是誰……他又能下令殺什么人了?”
便是王家彥和馮愷章幾個也是詫異,不知道這俊秀少年是何許人,又是什么來意。要說貴戚公子的氣質,馮愷章當然是標準的翩翩佳公子,只是和朱慈烺比起來,氣質又是等而下之了一些。
“百戶大人,這情形他娘的不對啊……”
三個錦衣衛剛剛也是狠殺了一場,時間雖短,卻都是掛了些彩,只是此時情形卻由不得他們來控制了,眼看著局面越鬧越大,三個錦衣衛心中也是無比的郁悶。
這要是擱二十年前,廠衛勢大之時,京城之中哪里能有這樣的鳥事!
倒是陳圓圓,一看到朱慈烺出來,一雙眼睛已經是盯著朱慈烺身上不放了……她當然清楚的很,眼前這少年,絕非凡品!
……
……
就在眾人因朱慈烺的出現而發呆的時候,李恭等人也是趕來,此時數十好手將段百戶等人圍住了,一聲令下,眾人也是絕無猶豫,十幾支強帑先發,頓時就射翻了大半,剩下來的幾個武官,自然是魂飛魄散,段百戶已經看到朱慈烺,當下嘴巴大張,叫道:“小爺饒……”
一句話沒叫出來,任尚手中鐵弓一松,鐵羽飛掠而出,卻是從段百戶喉嚨直插進去,自后頸貫穿而出,立時便是雙眼翻白,死的通透。
其余幾個武官,也就是四處竄逃,但眾人刀劍齊下,沒過一會功夫,城頭上伏尸處處,血跡顯然,連不停飄落而下的大雪也遮掩不住!
“小爺,尸體如何處置,這幾個人,又怎么料理?”
殺得段百戶等人,李恭等人心中也是凜然,干犯軍紀,小爺斷然誅除,眾人也沒有什么話說,雖是同僚,但關鍵時刻,卻也手軟不得。
而小爺殺伐果斷,這種剛毅果敢的性子,似乎也不在皇爺之下……當然,小爺賞罰分明,這一點,絕對是比皇爺強的多。
“派人送到化人場,連夜焚化了吧。”朱慈烺沉吟了一下,便道:“他們不聽命令,掠人妻子,自有取死之由,但好歹是給我效過力的人,不能叫他們遺孤無人奉養,李恭,事后你查清人數,總旗以下,每家給一百兩,這幾個百戶官,每家二百兩銀子……就這樣吧。”
“是,謹遵小爺令喻。”
李恭一邊答應著,自有人去拾撿段百戶等人的尸體,但其余眾人,還是有意無意的將王家彥等人圍在中間,如果小爺要滅口,自然殺了一起收拾,更加便當的多。
自己部屬的意思,朱慈烺當然知道……不過,看著場中諸人,他是另有打算。
緩步上前,卻是先看王家彥。
老頭子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隱隱覺得這穿著箭衣的少年有些眼熟,但無論如何,也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倒是魏岳淡淡一笑,道:“臣見過太子殿下。”
說罷,就是搶先跪下,然后拉了拉還在發呆的王家彥和馮愷章,輕聲道:“眼前這位是皇太子殿下。”
“什么?”
王家彥的嘴里能塞下一個鴨蛋,馮愷章的模樣也高明不到哪兒去……哪怕魏岳說眼前的人是李自成,這兩人也不會這么吃驚,好歹李闖是流賊,化裝來查看北京城防還有一點說的過去的理由,但皇明太子深更半夜,于此大雪紛飛之時,帶著數十甲士在北京城頭,挾弓弄劍,還誅除了一伙來歷不明的蒙面巨盜……這個情節,對王家彥來說也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一些。
“王卿適才吟的詩很不壞,等明天寫了出來,送到端敬殿叫孤收藏著,可成?”
看著發呆的老臣,朱慈烺倒是笑意吟吟,只看著王家彥道:“你不曾見過孤么?”
“老臣并沒有在東宮奉職,只是在正旦朝賀時,曾經遠遠叩拜過太子殿下。”到了此時王家彥終于相信眼前的便是皇太子,只是對答之時,仍然是十分的木訥吃驚,顯然是還沒有緩過神來。
“卿的名言,孤十分欣賞。”
“臣慚愧……”
“官兵‘剿賊無術,擾民有方。’這是卿在崇禎早年說的吧?時勢推移,到了現在這時候,更是映證了王卿當初的話十分有理,但,并不曾有人用心梳爬整理,到了今天,算是悔之晚矣。”
痛罵官兵剿賊無術,擾民有方,這是得罪很多帶兵的大臣和地方督撫的實話,也就是王家彥能罵,敢罵,這也是他一生幾件最得罪的大事之一,他的科甲排名并不得意,如果不是靠著敢言和硬挺的風骨,又如何能到今天的位置?
當然,有些話朱慈烺也不會實話,眼前這老頭,對國事是很用心,是難得的文臣中敢干和肯干實事的,風骨也是不用懷疑。
十七年甲申事變后,不多的殉國名單里,就有眼前這一位王侍郎大人。
所以在品格上,王家彥是信的過的。
既然如此,朱慈烺也不打算把事實全部說出,說了幾句后,便道:“適才幾個武官都是京營內操,孤和部下發覺此輩行蹤詭密,因而跟蹤前來,倒正好是給王卿解了圍,哈哈。”
“原來如此。”
王家彥釋然道:“如此深夜如此大雪,老臣性命,也真是得來僥幸的很了。”
“這是國家之幸!”朱慈烺一邊說著,一邊上前,盯視著魏岳,道:“魏百戶,你的身手很好。”
“謝殿下夸贊!”
“你的委屈,前幾天李恭幾個已經和我說了。他和王源,也是打松山陣前殺回來的。為什么他們能繼續為國效力,你偏不能?”
“這……”
“孤知道,你的妹子叫魏清慧是不是?她被強選入宮,孤已經查明,她就在乾清宮伺候差事,并沒有被寵幸,你放心吧,以后孤會給你一個交待,叫你兄妹團聚。”
說到這兒,魏岳已經大受感動,雙手撐在地上,額頭向下,已經頗有以頭碰地之勢,只是這漢子畢竟是犟驢般的性子,這最后一點,就是嗑不下去。
“孤還知道你的話!”朱慈烺爽郎一笑,向著強撐著的魏岳道:“不就是叫父皇給你認個錯?還真反了你了……不過也不妨,雖說君臣無獄,但孤今日成全你就是了。”
說罷,他長身一揖,一揖及地,起身之后,面色不變,只是向魏岳笑吟吟道:“孤是儲君,儲君也是君,今日這一揖,你看還使得?”
“臣無狀,自此以后,愿為太子殿下驅使,效犬馬之勞!”魏岳所說的認錯的話,原本是心涼之后的賭氣之語,卻沒想到,一國皇太子,居然就真的這么向他長揖認錯。
既然如此,就再把這一條性命賣給太子,又能如何?
朱慈烺倒比他更欣喜,魏岳身手和人緣都是極好的,得此部屬,堪稱得力,今晚收獲不小了。
在皇太子長揖的時候,馮愷章已經避讓開來,此時自己上來見禮,道:“臣馮愷章,叩見殿下。”
“哦,馮愷章……”
這名字還算有點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就在朱慈烺沉吟的時候,魏岳上前道:“殿下,這是天津巡撫馮元飏的長子,見京來身負重任……”
“哦,哦哦,吾知之矣!”
朱慈烺眼前一亮,幾乎要跳起來!最近他苦無具體的脫身之策,但眼前此人,豈不是上天送過來的大禮?馮愷章入京遍謁大佬,無人肯見,通政司也不肯遞奏章的事,后世覽史人無不痛恨,晚明官場的顢頇無恥,叫人難以置信。
但朝野之中,總有王家彥這樣的大臣,馮愷章這樣的忠臣義子,今晚湊巧叫他全遇著了,豈非又不是天意?
天道飄渺,就是在這些小事之中,才有體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