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那個身影轉過來朝著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沒有認出我來，拉著兩三歲的小孩兒轉身繼續往前走。

他轉過來的時候，我就更確定是他了，離開這村子里也有六七年時間了，他的相貌變化倒是不大。沒有想到，兒子都已經這么大了。

“二胖，我是淡然啊，你還記得我嗎，咱們當年也是同班同學啊。”我上前兩步朝著他大聲喊道，也是這幾年我的性格改變了很多，要是放在小時候我絕對不會喊的。當時在這個村子里，我幾乎就沒有什么朋友。

聽到我這么說，他才停了下來轉身有些拘謹的看著我。也不知道是我們人多讓他有些放不開，還是性格就變成了這樣，記得當年二胖可是村子里最皮實的孩子。可能那次他媽的死跟丟魂，對他的打擊有些大吧。

“淡然，是你啊，變得我都認不到了。那啥，去我們屋坐一會兒吧？”二胖把旁邊的小孩兒抱了起來，我才發現這小孩兒的眼睛紅的有些嚇人。

還沒等我詢問，后面王太和輕“咦”了一聲站了出來，朝著二胖問道：“小哥，你家兒子這紅眼病多長時間了？”

他不認識王太和，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我趕緊給他介紹：“二胖，這是王太和王先生，咱們旬城基本上都聽過他的名字。”

聽見王太和的名字，二胖的眼里竟然閃出一絲驚喜和激動。閃過我的身邊，竟然抱著那小兒子就跪在了王太和的面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我跟王太和趕緊把二胖拉了起來，現在這大路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說。本來我們是沒有打算去二胖家里的，只去表姑爺那邊看看，找到黑色液體就回去，但是看見他那兒子的情況，覺得還是去看看的好。

二胖他媽去世的早，這些年全靠他爸爸他養大。他爸跟我爸年齡相仿，看上去卻比我爸要大上一輪。他媳婦兒也是和他一樣，初中畢業，在外面打工認識的。他爸一看就我們就認出了我爸媽，把我們讓進來開始聊起來。

當聽到王太和到來的時候，剛才還在感嘆我表姑爺走的早的二胖他爸，差點就跪在了王太和的面前，多虧我跟老道士拉的快一點。

據二胖他爸說，自己這孫子剛出生的時候，眼睛就有些紅絲，他們也沒有太在意。當時覺得可能是哭的多了，出現的正常反應，別說小孩兒了，就算大人沙眼流個眼淚眼睛也會變紅。

可是到了滿月的時候，情況就不太對勁了，小孩兒的眼睛里面紅絲越來越多。原來只是幾根，現在變得跟一張網一樣罩在小孩兒的眼睛里。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這小孩兒每到半夜十二點就準時會哭，比鐘表還要準。

這時候他們才有些慌，趕緊抱著小孩兒去醫院檢查。錢花了沒多少，可

是醫院的檢查結果是沒有多大問題，買了一大堆沒多大用的藥回來，與其說是藥還不如說是補品。吃了大概倆月時間，小孩兒倒是不哭了，可是眼睛里面幾乎沒有了白仁，都被那紅色的血絲占的滿滿當當的。

當時二胖兩口子都出門打工去了，二胖他爸一個人抱著小孩兒找了不少“能人”給瞧病，但是沒有一個人能說到點子上把這事情給解決了。反倒是遇見了不少的江湖騙子，把家里的老底都給坑的差不多了。他們也去找過王太和，但是那時候王太和出游在外，只好作罷。

二胖兩口子把這小孩兒也帶出去過，到處求醫都沒有把問題解決。這兩三歲的小孩兒，都已經做過六七回手術了。

“那這娃有沒有遇見啥怪事？”王太和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二胖他爸，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個問題讓二胖他爸一愣，然后轉過身來朝著里面喊了一句：“燕妮兒，來把你兒子抱到村子里頭轉一圈，叫跟那些娃們玩。”

燕妮兒也就是二胖的媳婦，看上去很和善的一個人。把兩三歲的小孩兒抱起來就往外面走，就在那小孩兒剛出門的瞬間，我竟然看見他瞪著紅眼睛惡狠狠的看向我，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這笑容讓我渾身一冷，沒想到這樣的笑竟然會出現在這小孩兒身上。

當燕妮兒把小孩兒抱出去之后，二胖跟他爸開始講起了這小孩兒身上出的怪事兒。

過滿歲抓歲，是我們家鄉這邊非常看重的習俗，尤其是農村對這件事情看的格外重。抓歲那天，親朋好友幾乎都聚集在了他們家里，整個村子都因為這事情喜氣洋洋的。村子里不限制放鞭炮，所以在儀式當天鞭炮放的沒多少，幾乎每個客人去的時候，都會帶上一掛圖個熱鬧。

到了時辰之后，好幾個大桌子拼起來，上面擺滿了東西。什么文房四寶、算盤、錢、銅錢，書等等，甚至有人把自己身上的手機都扔進去讓小孩兒抓。

小孩兒在桌子上爬來爬去看來看去，好像在認真挑選。大概十多分鐘之后，小孩兒終于坐在桌子上笑了起來。大家都以為是小孩兒抓到了自己喜歡的，但是所有人看向他的手時候都是滿腦子的以后。

從他的動作上來看，好像是拿著什么東西，但事實上他的手中什么都沒拿。周圍有個人起哄說沒抓到讓再抓一回，可是那小孩兒竟然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這一眼，所有人都看見了，村子里幾乎每個人都被嚇到。

來的親朋好友連飯都沒吃就趕緊走了，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場面瞬間變得冷冷清清。

“這也是王先生你在這兒我才敢說實話，從那天開始，我都有點害怕這孫子。村子里都傳閑話，說我這孫子是兔子精變的，要吃人。”二胖他爸的眼淚基本上都沒有停止過，旁邊的一盒抽紙用掉了一大半。

后來的事情就更加

讓人匪夷所思，席間讓小孩兒再抓一次的那個男人死了，就在抓歲過后的第四十九天。這下不光是二胖他爸害怕了，村子里的人幾乎個個都有些害怕。也就是除了二胖夫妻倆，再怎么說也是他們的親骨肉。

“還有別的啥事情嗎？”這次換成是老道士問的。

二胖他爸嘆了一口氣，從桌上的煙盒里拿出一根煙來猛砸，三五下就把那根煙抽完。然后把煙頭扔著地上用腳使勁的踩滅，我能看見他渾身都有些顫抖。

那個人男人死后，這小孩兒倒是消停了一段時間。不過他們發現這小孩兒好像視力越來越差了，過滿歲的時候已經能夠搖搖晃晃走路，但是到了一歲半多的時候走起路來卻經常撞在門上。

這些都還是小事兒，最讓他害怕的是，有一天起夜看見這小孩兒站在院子里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你們是不知道，我把門燈拉開時候差點嚇死。他整個眼睛里面都是紅的，看我那樣子都像個狼娃子，恨不得撲上來把我給吃了。”二胖他爸說起來，身子還在打顫，“多虧娃子他大他媽也出來了，那娃才變回來。反正當時我就感覺不到那是我孫子，肯定是讓啥臟東西給撞上了。也就是從那兒開始，才去尋人給娃看，唉，也是心急才讓人給騙了的。”

還不算完，小孩兒從那兒開始，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游。起初的時候家里人都不敢睡覺，每天晚上都陪在他的身邊，到后來實在撐不住了，索性就用繩子把小孩兒綁在床上。

我一想到兩三歲的小孩兒就被綁在床上，就覺得有些可憐。那么小的孩子，正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時候，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之前也見過二胖家那兒子，長得粉嘟嘟的，如果不是那血紅的雙眼，都忍不住想要去捏捏那可愛的臉蛋。

把小孩兒綁在床上之后，每天晚上都能夠聽見他半夜吼叫。那吼聲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兒能夠發出來的，要多凄慘有多凄慘，有時候還會有女人的哭聲傳來，嚇的一家人都不太敢接近，臨近的幾家人半年前就搬走了。

“他最近每天還是發病嗎？”王太和跟老道士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嚴肅的神情，朝著二胖跟他爸問道。

兩人都沒有回答，只是同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看這樣子，這小孩兒這幾天還是那個樣子。

“帶我們去小孩兒的房間里看看吧。”王太和站起來，朝著二胖他們說道。

聽見王太和這話，倆人先是一愣，瞬間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喜色趕緊起身把我們幾個往里屋招呼。這小孩兒本來是跟二胖夫妻住同一個屋子的，但是由于那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單獨給弄了個屋子住下來。

當我們還沒有進到小孩兒房間的時候，就看見二胖媳婦急急忙忙的哭著跑回來說道：“娃子跑了，沒逮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