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擾了神女清修,阻了妖匪財路)
連菱在城主府中殺了陸白羽之后,以為通緝既然解除,勾誅這小子很快就會從藏身之處出來。沒想到一等十多天,他一點蹤跡也沒有。連菱也沒有回去,而是獨自住在一家客棧之中耐心等候。
兩界城中各家各戶的護院禁制和外界不同。為了防范三目白鷺一族的無礙神目,家家戶戶的禁制都能混淆神魂。只要勾誅身在某個世家院內,連菱就算和他神魂相連也會被混淆。
這天午夜,她正在定中冥想,忽然感覺到了勾誅的氣息的存在。只是她認真去尋找其位置的時候,卻又是一片模糊,果然是被某種禁制混淆了。但他既然氣息還在,連菱也就放下一大半心。
但忽然她忽然心中一悸,感覺一股平白而來的空間波動擊破了兩界城中夜幕下的平靜。這空間波動迅猛無匹,猶如利劍一般將沉寂的夜空撕開了一個口子,破開了一大堆原本完好的禁制。
勾誅的清晰的氣息在這破口中倏忽一閃,然后便傳送遠去了,緊接著便消失得一干二凈,應該是距離至少百里了。這讓她秀眉微微一蹙。
不是萬分緊急的形勢,沒有人會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傳送。且這傳送之力犀利異常,并非是大小傳送符,而是龍木髓之類的天然傳送法器發威。
這時她感覺到原本簡單的天數發生了某種改變,更加龐雜的一些東西被牽扯了進來。以至于她和勾誅二人的命運在這一刻都發生了某種不可逆轉的變化。
其實天數是不會改變的。只不過之前一些因果尚未發生,她便無法察覺。一旦她突然發覺,就發現自己之前基于天數的推算結果與事實的發展相悖,也就如同天數被改變了一樣。
連菱身上并未帶著天羅地網幡之類能追蹤傳送的法器。她也只能憑借金丹神識才能探查勾誅這次傳送的大概方向了。
這當然會引起妖界金丹感靈大陣的注意。但她忽然失去了對勾誅安危的把握,心神有些不寧,這讓她決定冒一次險。
雙目一閉,她體內法力如潮水般一涌,修為境界極速提高,瞬間便達到了金丹。
緊接著,一束金丹神識的掃蕩從她雙目中發出,如深夜中一次莫名的爆閃傳播了出去,但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與此同時,高空之中有一只巨眼立刻注意到了這里出現的金丹神識。一片同樣瀚海如海的目光便盯在了兩界城中。
只不過它仔細一注目之后,卻發覺它注目之處竟然一無所有。
正常情況下,修士一次暴露了自己的金丹修為之后,即便立刻以秘術遮掩,也不可能消失得一干二凈。它只要鎖定其殘留的氣息便可以確認其人的身份。
但巨眼在兩界城中來來回回掃蕩了好幾回,始終一無所獲,最后也只好放棄了。
連菱居住的房間內這時候空無一人,只有《地皇圖》懸在墻上。半刻之后,神女才從這畫中走出。這時候她已再度壓低了自己的修為,只有筑基九重左右了。
她望了一眼西南的方向。這次冒險以神識掃描,讓她已經大致確定勾誅的去向。只不過這誤差很大,估計會有數十里的誤差。
但若真是到了數十里內的范圍,她和勾誅之間有神魂感應,相互之間確定對方的位置應該不難。于是她身形一飄,便如一陣淡淡的夜風出了客棧的窗口,往西南方向去了。
這時鶴族們也神情緊張。謝長老的封天印盤已經完全失去感應。顯然,有人帶著他們要找的東西傳送去了很遠的地方,超出了感應的范圍。
但世子并未立刻下令發起傳送。主要是這其中還有一些因素尚未理清。探子來報說,傳送走的人是一名他們之前從未見過的黑衣人。緊接著妖匪們也傳送走了。
“黑衣人?到底是誰?”世子有點惱怒地逼問道。
一名穿著灰色黑邊道袍的鶴族修士回道:“此人是忽然出現,而且一身黑衣,沒有露出任何線索。眼前無法判定此人是誰。但他與妖匪、蕭肅風都不是一路。”
“哼,讓你們死盯著,怎么多出來一個大活人都不知道?”
灰袍修士并未答話。他們是在蕭府已經遭到襲擊之后打算趕去救援,然后才開始盯住的蕭府的。這黑衣人并非是后來才潛入,而是一開始就潛伏在蕭宅的,甚至連潛伏了多久也無人知道。他們當然無法察覺了。
至于不滿意的世子,他們也無言以對。
世子原本認為東西會在蕭肅風或那幫妖匪手中。一旦傳送離開之后,他們只要用地網幡傳送找到這些人,自然能拿到要拿的東西。
但如果多出一個黑衣人就麻煩了。他們未曾接觸過這個黑衣人,也不了解氣氣息。這人傳送之后只要將黑衣一脫,人海中一隱沒,再也無人知道他是誰。偏偏東西卻在他手上。
謝長老的封天印盤雖然暫時能感悟到那東西的存在,卻也只能知道東西在大致在百里范圍之內。具體的位置是無法確定的。除非對方主動撕開封條。
不一會兒,又有探子來報。蕭肅風在短暫停留之后,同樣傳送離開了。這又讓鶴族眾妖們心頭一緊。
各方人馬紛紛撤離,如果他們不立刻追擊,就要被拋到九霄云外了。畢竟傳送留下的空間通道痕跡隨著時間是會極速衰減的。
“我們雖然沒有接觸過那黑衣人的氣息,但妖匪和蕭肅風應該都是接觸過。”謝長老仔細一想,“我們暫時跟在這兩撥人馬之后不要動手。如果他們是去追那個黑衣人,我們還是有希望得手的。”
“好,暫時就這樣辦吧。”鶴族世子將頭微微一點,將地網幡拿了出來。一陣暴風般的傳送之后,五名白衣鶴族人也一起消失了。
……
勾誅雖然是落在一片密林中,但他所在之地卻是一座廢棄已久的宅院。宅院中庭有一座石砌的法壇,他便身處在這法壇之上。
這宅院雖然小很多,但風格和蕭宅很相似。只是多年無人居住,庭院中的雜草都比人還深了。勾誅落腳的法壇上,石縫間也長出了草。
這其實是蕭肅風早年在妖界蠻荒中修筑的一處別院。他將那枚龍木髓的另外半塊留在那個法壇上。這樣如果他在兩界城遇到危險,便可以瞬間傳送到這里來。
雖然處在蠻荒,蕭肅風依然在這處別院之外花錢設置了很多隱匿和防御的禁制,試圖抵擋莽荒中的野妖的襲擊。他并在別院中儲備了血靈石、食物等物,預備避禍的時候使用。
只是這蠻荒中的野妖實力遠超他的想象。那些禁制沒有維持多久,便被野妖們攻擊破壞掉了。
好在他這處別院并沒有人居住,所以也就任憑野妖野獸們肆虐,蕭肅風再也沒有回來修繕過。但此地作為一條逃跑的后路依然保留著。
勾誅到了這里,走到宅院之外。外面根本就沒有路。只有遍地荊棘和雜草。他施展輕功攀到高處,只看見月色下浩如滄海的林莽,和綿綿不斷誰也不知道有多寬廣的群山。
畢竟這是妖界,可不是人界。人界的道路四通八達,所謂條條大路通厚土。妖界卻是匯聚了太多的生靈,而且這些生靈大多相互仇視,往來不多。
這里又靈氣興盛無比,即便曾經有過路,只要沒人有行走,很快又會被野蠻生長的林莽吞沒了。
妖界大部落之間也有貿易往來,但大多依靠飛鱷之類的飛行法器。此外也有西賈人無處不在的空中商隊不斷巡回。但他們是不會經過這些蠻荒之地的。
勾誅并不知道自己所在位置在哪里。究竟離兩界城多遠,還是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但他知道,那幫妖匪必然有手段來追擊他。留在這里不動那可真是等死了。
他隨便選定了一個方向,盡力收斂自己的氣息,然后施展輕功,極速奔逃。動用輕功使用的是肉身之力,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靈氣波動。
如果他駕馭鳳血鳶飛行,那可等同在夜空里點燃一個火把,大吼著快來抓我了。不要說他身后可能會追來的那伙妖匪,就是這蠻荒中的眾多野妖,也隨時可能跳出來把他當零食吞了。
勾誅狂奔而走之后不久,空中一陣遁光閃過。百足飛天吳不白,紅寡婦胡野蘭,還有十來個修為不一的各色妖匪,在蕭家別院的法壇之上顯身了出來。
吳不白黑洞洞的目光中透出幾分焦灼。他原本手下三十余人的一伙妖匪,如今死亡過半,可謂損失慘重。要是今晚拿不到那價值萬兩血靈石的盒子,他可真的是賭輸個底朝天。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不管他成敗,那一萬兩血靈石他都無法拿到手。
一萬兩血靈石對誰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鶴族出這個價格只是不愿意做滅門蕭家的臟活。滅殺一伙妖匪卻是完全的正義之舉,他們是很樂意做的。
吳不白狂吸了兩口氣,聞到了那黑衣人的一絲氣味。此時他對那人的忌憚已經徹底拋到一邊。在他看來,既然這人要跑,那已說明他根本沒什么倚仗。
吳不白放出神識,往這周圍密林四方一掃。數里之外,他要找的人果然隱隱在密林中暴露出神識波動來。
“給我追!”他毫不猶豫地怒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