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初接二連三的暈倒,醫(yī)院給她注射了大劑量的鎮(zhèn)靜劑讓她好好休息。
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黃昏,不知道是不是九鬼和小刀他們的要求,她和文裴被安排在同一間病房里面。
房間里面安靜得很,不知道是誰在病房里面放了一只玻璃魚缸,魚缸里面三條魚在追逐嬉戲,不時吐出一串水泡冒出水面。
因為太安靜,云初能聽見水泡破裂的聲音。
文裴依舊昏迷著,臉白如紙的躺在白色的床單下,一動不動的樣子,有點像很久以前的唐文軒。
云初走過去,在他的床邊跪下來,腦袋抵在冰冷的床沿上,痛心的說道:“你說說你怎么就這么傻?你救我回來有什么用?我媽已經(jīng)不在了,孩子應(yīng)該也不在了,我還害得你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我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么?”
他的手露在被單的外面,掌心攤開,手指微微蜷曲,依舊還保持著把她托出水面的姿勢。
云初回想起水中的生死關(guān)頭,想起文裴耗盡了氣力,一次又一次把沒用的自己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她心痛如絞!
文裴,你快點醒過來吧,別讓我一個人活在自責(zé)和愧疚的折磨里!
病房的門打開,護士過來給他換液體了。
云初急忙起身問道:“護士小姐,請問他的情況怎么樣?有好轉(zhuǎn)嗎?能醒過來嗎?”
“難說!”護士動作熟練的把藥物換上,又說道:“不過,看他各方面的數(shù)據(jù),不是很樂觀!”
云初蒼白著臉色沒有再問,等到護士走了之后,她到文裴的身邊,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額頭,悲聲說道:“文裴,不如,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她從身上摸出那張鋸片,慢慢的放在手腕上面,正準(zhǔn)備用力割開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小刀跑過來從她的手里把鋸片一把拽了下來:“嫂子你不能干傻事呀,你死了糖果怎么辦呀,他還這么小……”
云初抬起頭:“糖果?我的糖果還活著?”
小刀側(cè)身往門口看過去,溫暖抱著襁褓中的小糖果,走了進來:“沈姐姐,糖果沒事!”
云初大喜過望,急忙過去從溫暖的手中把糖果抱了過來,喜極而泣:“糖果,糖果……,我的糖果……”
她上下認(rèn)真的看了又看,確認(rèn)糖果真的沒事,依舊是那么粉粉嫩嫩跟個糯米團子似的,看見她,小糖果澄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嘴一彎,笑了起來。
她抱著糖果親了又親,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令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謝謝,謝謝你們……”
小刀伸手把溫暖推到前面來:“別謝我,要謝就謝溫暖吧!我從星辰教育把她接出來,說你讓她到靈泉寺!”
溫暖借口往下面說道:“沈姐姐,我知道你心好,想要讓我再見我母親一面!”
“星辰教育的方主任說我這人智商高,情商卻是很低很低,我覺得他評價得挺準(zhǔn)的!”
“在你們眼中要死
要活的親情愛情還有友情什么的,我都感覺不到這些東西的重要,特別是在我母親用刀差點把我砍死之后,我更是看得很開了!”
“跟著小刀往靈泉寺走的時候,我從小刀的口里知道你是想要我去見我母親,心里便十分反感和抗拒,車子越靠近靈泉寺,我心里說‘不’的那個聲音就越加大!”
“最后,我讓小刀把車開回來,我想要親自對你說,說我很早之前,就是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更加沒有什么媽住在靈泉寺!我也想要對你說,叫你以后不要這么爛好心,做好人是沒有好報的!”
“我們回到花城別館,看見了家里面的慘狀……”
溫暖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下來,大概是想起了當(dāng)時看見的血腥的場景,她的臉上顯出驚恐的味道:“我和小刀把樓上樓下,院里院外走找了一遍……”
小刀補充說:“還是溫暖眼睛尖,看出嬰兒房衣柜的旁邊,那只圈椅的擺放位置有不對勁的地方,這才從里面把糖果給救了出來!我們把糖果抱出來的時候,小糖果已經(jīng)在里面悶得滿臉通紅了……,不過萬幸的是,我們找兒科檢查過他,一切正常,沒有大礙的!”
云初聽著他們兩個人講述當(dāng)時的場景,不僅是自己從生死關(guān)頭經(jīng)歷了一番,就連糖果也算是趟過鬼門關(guān)了!
她低頭親了親懷里的孩子,又含淚看著溫暖:“溫暖,謝謝你,我,我給你磕頭!”
說著,就要往地上跪下去。
溫暖和小刀急忙伸手把她扶住:“嫂子你這是干什么呀?快別這樣了!”
溫暖也說:“沈姐姐,我以前做了那么多混賬事情,你都已經(jīng)原諒我了,還不計前嫌的收留我,幫我安排學(xué)校,我都還不知道怎么報答你呢,這點點舉手之勞的小事情,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對呀,嫂子你以后要好好的照顧咱們的小糖果,這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小刀一邊說,一邊悄悄過去,將放在柜頭上面的鋸片收了起來。
云初抱緊懷里的孩子,點頭答應(yīng)說道:“嗯,我以后再也不會有這些犯傻的念頭了,我會好好活下去,好好養(yǎng)大糖果,也會好好照顧文裴,我相信,他會醒過來的!”
溫暖不怎么會安慰人,咬著嘴唇站在旁邊難過的不說話。
倒是小刀笑著勸慰道:“當(dāng)然會醒過來了,咱們裴哥是多厲害的人物呀,這點小傷還能難得住他?再說了,以前那個唐文軒都能夠在嫂子你的照顧下醒過來,相信裴哥更加會很快的醒過來呀!”
云初聽了這樣的話,心里果然就開闊了很多。
想來也是,自己并沒有走到絕路上面,日子還是很有盼頭的!
七天后,唐文裴被院方正式界定為深度昏迷,且目前來說,沒有要醒轉(zhuǎn)過來的跡象,院方覺得治療的意義不大,建議云初可以帶回家自己護理!
他的主治醫(yī)師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都以為她會像當(dāng)初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樣大哭不止。
沒想到的是她很冷靜,冷靜的給
所有參與救治的醫(yī)護人員一一道謝,之后,平靜且堅定的說:“我會讓他醒過來的!”
把文裴接回家之后,云初一刻也沒有耽擱,直接就給韓專家打了電話:“韓專家你好,請問你今天有時間嗎?能過來看看我丈夫嗎?”
韓專家聽到她的聲音很有些意外,糾結(jié)的聲音問道:“你是說文軒嗎?文軒的狀況確實是不樂觀呀,他雖然是醒過來了,可是由于他三年多時間的昏迷,大腦皮層神經(jīng)系統(tǒng)都已經(jīng)開始退化,所以這次,我是真的幫不了你!”
他這樣一番話,停在云初的耳里又覺得更是想不明白了,遲疑著問道:“他……到底怎么了?”
“失憶呀!”韓專家在電話那邊遺憾的說道:“而且,他的這種狀況會越來越嚴(yán)重,一直到最后,不記得任何人不記得任何事,然后,再次昏迷,最后死亡!”
云初握著電話,打了一個寒蟬:“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呀!”
“沒有辦法了!專家不是神,很多事情也是不能改變的!”韓專家說著,嘆息一聲:“沈小姐你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沒事的話,先就這樣?”
“等一下,韓專家請你等一下!”云初急忙出聲叫住正欲掛斷電話的韓專家,急聲說道:“韓專家,請問你能來一趟花城別館嗎?我這里有個病人,需要你的救治!”
韓專家這才聽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回答說道:“現(xiàn)在不行,我有個學(xué)術(shù)會議要開,下午三點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云初問了地址之后,這才放心的掛斷了電話。
韓專家是真正有實力的專家,那時候謝美英把他找回來幫唐文軒促醒的時候,她還曾經(jīng)懷疑過他不過是騙錢的偽專家,沒想到他是真的有本事,能把沉睡三年多的文軒喚醒過來!
可是,他剛才說文軒的什么大腦皮層還是什么神經(jīng)系統(tǒng)退化?
他說文軒是要慢慢失憶,然后一切都要倒退回去?
再次變得不能行動,不能言語,然后,再次沉睡直到死亡!
云初心里發(fā)沉,回想起最后兩次見到文軒的情形,他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他才會那么悲傷,那么不舍!
云初只是有一點點好奇,文軒現(xiàn)在一個人住在唐家的大別墅里面,是誰通知韓專家的?難道是文軒自己?
心里始終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第二天,云初讓小刀送自己再次回了一次唐家。
小刀從車上下來:“嫂子我陪你進去!”
云初停下腳步,從他的手里接過有些鼓囔囔的兩只袋子,拒絕說道:“不,你就在外面等我,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
院門同上次一樣,虛掩著。
云初走在院子里面,紫藤上面彩蝶飛舞,蔥郁的花木長時間無人打理,顯得有些冷森森的。
沿著鋪著鵝卵石的小道往主樓這邊走,云初卻聽見隱隱約約傳來八音盒叮叮咚咚的聲音,憑感覺,好像是從后院傳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