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慕氏醫(yī)院。
當(dāng)恩格斯和陳魁一起進入特級病房時候,躲在門兩側(cè)的塔納和索菲婭分布用槍抵住了他們倆的頭。我掀開被子從病床上下來,陰森森瞄了兩人一眼。
縱使知道黑道沒有真正的情誼可言,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背叛我,還想打我的主意,這事兒我怎么能姑息?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莫名其妙背叛我。
“盧克思你……”
恩格斯很震驚地盯著站在病床邊的盧克思,怕是想不到他會和我一起布局請君入甕。陳魁倒是鎮(zhèn)定得很,被槍抵著也是一臉淡定從容的樣子。
盧克思攤了攤手,就說了一句,“Jon是我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盧克思,你先離開吧,這里的氛圍不太適合你,婉卿在外面等你?!?
“好,Jon,有什么需要給我打電話?!?
“嗯!”
我不想盧克思看到我暴戾的一面,他不是同道中人。所以在他走后,我才走到恩格斯面前,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光,堂堂一個黑手黨教父,居然給我來這樣的幺蛾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邊上的陳魁面無表情,但眼底還是透著恐懼。我能用這樣的方式布局,那就肯定能抽絲剝繭把參與這事的人通通揪出來,他還是忌憚的。
“就你們倆想取代我?他媽的想錢想瘋了吧?恩格斯,你知不知道你這位置怎么來的?老子他媽的除掉黑森助攻你上位是為了讓你來背叛我的?”
“呸,你既然無心做生意,那就把配方拿出來,為什么要這樣叼著大家的胃口?Jon,你不吃飯沒關(guān)系,但我們不行,我們手底下人很多,要餓死的?!?
恩格斯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臉對我道。他原本講得也沒錯,但我就是不爽他這惡劣的態(tài)度,于是甩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塔納,把他帶走!”
我不想在這里殺人,但恩格斯一定留不得。我若不殺雞儆猴,那邊的人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來伏擊我,我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沒那么多時間來跟他們斗智斗勇。
最后留下了陳魁,我捏著他肥碩的臉陰森地笑了下,“陳魁,恩格斯對付我也就罷了,你他媽的又哪里來的勇氣和原因找我晦氣?平時老子給你的還太少嗎?”
“三爺,你有公司,又是黑三角的老大,固然什么都不缺。但我們陳家的生意已經(jīng)一敗涂地,你又遲遲不肯收購我們,那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他居然還臭不要臉地說這樣的話,無恥得我打他都嫌臟了手。
我湊近他怒道,“所以你他媽就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你缺錢是老子造成的嗎?”
“不是我,這一切都是恩格斯的主意,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他真的對三爺你下黑手,我一定會出手阻止的,以你如今在魔都的地位,誰敢對你下手呢?”
“你當(dāng)老子三歲小孩?。俊蔽疫€是忍不住抽了陳魁一耳光,因為實在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人。
他不怒反笑,道,“三爺如果覺得打我能泄憤,那就多打幾耳光好了,反正落在你的手里我無話可說。但這事三爺你真誤會了,我沒有要殺你的意思。”
“你確實不想殺我,因為你要留著我套配方的嘛,陳魁,多學(xué)學(xué)你哥,多點城府少點沖動,至少不會死得那么難看。”我狠狠拍了拍他的臉,轉(zhuǎn)身沖索菲婭使了個眼色,率先走了出去。
慕少卿這地方確實不好教育人,影響不太好。公海,才是一個風(fēng)景最美的地方,那地方的鯊
魚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呢。
我沒有立即去貨輪上,徑直往慕少卿的辦公室去了。我來的時候他特別要求我完事兒了單獨找他,也不曉得是我病情更嚴(yán)重了,還是別的事兒。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慕少卿正在打電話,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讓我坐。我坐下過后隨意瞄了眼他面前的體檢報告,看到署名是秦斐然的名字。
我有點兒好奇,就拿起體檢報告看了眼,卻發(fā)現(xiàn)報告上有寫肺部陰影清晰,疑似肺癌。我愣住了,這家伙終于被報應(yīng)了么,居然得了肺癌。
慕少卿講完電話過后,深深看了我一眼,“三叔,秦老爺子可能得了肺癌,我爸那邊正在做進一步分析,估計下午就能得到結(jié)果了。我先把他的資料調(diào)出來看了看,我覺得百分之八九十是?!?
“又如何?”
秦斐然得了肺癌,這不是惡有惡報么?當(dāng)年他對媽媽所做的一切,老天爺還是看在眼里的,現(xiàn)在懲罰他還不算晚。
“三叔,肺癌這病控制得好,還能活一些日子,控制得不好,那就說不準(zhǔn)了,興許幾天的功夫人就沒了。你可知道,他和你的肝源最匹配,如果他死了,那……”
是呢,他若死了,我也很快要死了,這不也是報應(yīng)么?
“這是唯一的機會,你要三思呢。程小姐來我這里問了你的情況,我如實對她說了。三叔,我覺得秦老爺子應(yīng)該會同意捐獻肝給你?!?
“讓我想想,這事還有誰知道?”
“目前除了你沒人知道,秦家人的資料在我們這里都是機密,若非是三叔你,我也不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調(diào)看資料的。畢竟秦慕兩家也是世交?!?
“那你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秦斐然本人也不要說。”
“好,那我等你消息!”
離開慕氏醫(yī)院過后,我心情忽然間很低落。顯赫的秦家,家主幾乎個個都是重病去世,沒有誰有活過八十歲,這恐怕是秦家代代人中最大的笑話了。
而我,更是笑話中的笑話,因為我得依靠一個癌癥病人的肝才能夠活下去,雪上加霜。
到了碼頭,我才把這事兒拋在腦后,趁著暮色上了貨輪。我在海關(guān)這邊的關(guān)系網(wǎng)很大,所以進出海港查得并不算很嚴(yán),不過我也從沒明目張膽從貨輪上直接運送貨物,還算安全。
貨輪很快駛離了碼頭,在茫茫夜色中往東海那邊航行。我在甲板上站了很久,望著遙遠的東方,想著那個城市里最心愛的女人,她這么久都沒給我打電話,可還好呢?
我很茫然,如果秦斐然真的就突發(fā)病死了,那我就是個等死的節(jié)奏。還能活多久,沒有誰講得清楚,包括肝病專業(yè)醫(yī)術(shù)精湛的慕少卿。
若是能在油盡燈枯之時有歡顏陪伴,那也不枉我在這世上走一遭。只可惜她只愛秦漠飛,從來沒把我放在愛人的位置上,哪怕沖動一下下。
“三叔,那倆個人你要怎么處理?”
正想著,甄允昊來到了我身后小聲問道。他一般情況下不會見陌生人,甚至陳魁也沒見過他,隱蔽得很好。他是我最不愿意拉下水的人,所以這些年都沒有讓他做太過分的事。
我捏了捏眉心,回頭瞥了他一眼,“陳魁會有人處理,讓他多活幾天。至于恩格斯,塔納會用老辦法把他處理掉的,你不用擔(dān)心,也不要參與?!?
“可是,這樣就能阻止其他的人再起異心嗎?”
“當(dāng)然不能,允昊,這是個血雨腥風(fēng)的江湖,沒有殺戮反倒不叫江湖了。想要他們不起異心很難,因為人心都很貪婪,而亡
命之徒要更勝一籌?!?
“那你怎么辦呢?終日活在這樣的惶恐中,不怕嗎?”
“我不惶恐,他們要殺我也是需要勇氣的,畢竟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別擔(dān)心允昊,我若真到了無法反抗的那一天,會提前安排好你們的退路,不會讓你被人盯上的?!?
“我不怕,我覺得他們的矛頭不是我。三叔,你從來沒有打算退出過這江湖嗎?以你的本事要退出很容易啊,何必再跟這些吃里扒外的人虛與委蛇呢?”
何必?
我回頭看了眼在甲板四周站崗的雇傭兵,又瞥了眼在船艙里竊竊私語的塔納和索菲婭。這都跟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我若離開,他們勢必成為被轟擊的炮灰,我如何忍心?
一個人自然可以獨善其身,那么太多的人在我身后,我就只能站在最高處,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風(fēng)起云涌。
黑道并不像正途,只要撒手就有人接手,沒有沖突。而黑道講究“斬草除根”,否則當(dāng)年我也不用用計把黑三角那些大佬的余孽一網(wǎng)打盡了。
我望了暮色很久,重重嘆了口氣道,“允昊,我這輩子恐怕再難回頭,但你不同,如果你想走,我不會強留你的?!?
“三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解釋,三叔都懂。咱們?nèi)d里喝點兒酒吧,好久沒有碰酒了?!?
“可是你的病?醫(yī)生都說了你再也不能碰酒了。”
“該來的終歸躲不過,不該來的始終不回來,我何必機會那么多……”
“Jon,你不應(yīng)該再喝酒,你這樣不愛惜身體,若真死了我怎么辦?”
我語音未落,身后就插來一句話。我眼底余光看到索菲婭一臉悵然地站在那里,眼底還有點點淚光,忍不住又談了一聲。她可能是真舍不得我死吧,死了,就沒那么強大的保護傘了。
她快步走了過來,從我身后一把抱住了我,溫潤的身體緊緊貼在我的身上。“Jon,你說過會保護我一輩子的,怎么可以離去?怎么可以死去?”
我沒有應(yīng)她,斜眼看著她手上一片殷紅的血跡時,微微蹙了蹙眉,“你已經(jīng)把人殺了?”
“你知道的,我心情不好就想殺人,他背叛你,當(dāng)然不能活著?!鳖D了頓,她又補了句,“我是徒手把他解肢的,像他的人解肢C一樣?!?
“他承認(rèn)C是他殺的?”
“嗯!”她點點頭,轉(zhuǎn)到了我面前,抬眸柔情萬種地看著我,眼底的光芒仿佛能把我灼傷。“Jon,這世上不管誰背叛你,我都將把他視為仇人。”
那么你和塔納呢?私底下討論取代我,算不算背叛?
看著她滿眼真誠的樣子,這話我居然問不出口。可能她和塔納走那么近是茫然之舉吧,想到我要退出了,她就不知所措了。
其實,她從小到大就追隨在我身后,我比她自己還要懂她。我之所以沒有追究她和塔納的事情,也是希望他們倆能夠在一起,這樣我若離開,她還有一支雇傭兵保護她。
但看樣子,他們倆可能還沒有發(fā)生我想的那樣的事。否則她不會面不改色地講這樣的話,她沒那么厚顏無恥。
我莞爾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絲,意味深長地道,“傻瓜,沒有那么多人想要背叛我,若真有也是我自己處理?!?
她臉微微滯了下,把頭埋在了我胸膛,“Jon,有時候我會不小心做錯事,你一定要原諒我?!?
“……好,原諒你!”
ps
謝謝寶貝兒打賞,愛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