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孩子氣的幼兒園時期之後,林文飛和古羅斯從歡喜冤家變成了好兄弟,關係越來越好,他們一起上小學、中學,又一起考上了聯盟中被譽爲軍事家搖籃的至臻軍校。古羅斯因爲從小在總統伯伯身邊長大,具有較高的政治敏感度,對於政治和軍事都表現出強大的控制慾和掌控能力,因此他就讀的是機甲指揮系,而林文飛則擅長於機甲製造和機甲操縱,一人報讀兩門科系,更以入學成績第一的身份在剛剛入學前期就成爲了風雲人物,甚至一度蓋過古羅斯的風頭。
兩人上學、放學都是形影不離的,林文飛的爺爺和總統閣下是好朋友,兩家的家長對於他們的親近也保持樂觀態度,如果將來古羅斯從政,林文飛就從軍,可以相輔相成,成爲事業上的好夥伴,對於聯盟而言也是一件大好事。
但兩方家長不知道的是,就在大二那年,古羅斯和林文飛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些質的變化。而這種變化給兩個青年的生理、心理都帶來了極大的衝擊。這件事的□□還要從一次學院嚮導的生理疏導課說起。
因爲哨兵五感的發育到一定程度容易多得人體大腦的活動空間,哨兵主管情緒的神經系統會因爲無感的過度發達而變得狹窄、容積量低,所以越是等級高的哨兵越可能出現情緒躁鬱癥,一旦被刺激或者五感使用到了極限,會引發強烈的狂暴癥,不但會傷害自己,更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古羅斯作爲哨兵中的佼佼者,在大二那年就出現了躁鬱癥的跡象。林文飛對此十分擔憂,就建議他去上一課嚮導疏導課,舒緩一下自己的大腦神經,並使得精神世界獲得撫慰。
古羅斯不以爲意地叼著一塊餡餅,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那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我會學著控制情緒的,上古佛家和道家都有修身和修心的法門,我覺得挺有益處的,纔不要讓嚮導幫我呢,他們一個個被關在象牙塔里長大,光看他們寫的文章我就知道肯定和那羣人談不來!”
“不用你跟她們談得來,你只要乖乖躺在那接受精神疏導就行了!”林文飛撇撇嘴挖苦他:“還是說你害怕被嚮導給迷住了?”
“艸,我會被他們迷住?開什麼玩笑。”古羅斯嘿嘿一笑,勾起他的下巴戲謔道:“你就捨得有人和我建立那麼親密的關係麼?嚮導給我疏導,那就意味著要進入到我的精神世界裡去,我們從小到大的回憶都會被別人看到……你不覺得彆扭?”
林文飛略有些惱怒地拍開他的手,沉默了半晌說:“這有什麼可介意的,你以後遲早要找個優秀的嚮導結婚,你伯伯不是說了,等你大學一畢業就然讓你從政,你以後……”是要成爲總統繼承人的人,所以不能那麼任性。
古羅斯陡然冷下臉來,看著他嗤笑一聲:“你……就這麼希望我找個嚮導過一輩子?”
林文飛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就生氣了,忙道:“你已經是ss級哨兵了,如果不早點找個嚮導結婚,你活不過70歲的知道嗎?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你當然要認真對待,何況你早一點找到合適的嚮導,就能早一點避免發生狂躁。”
“這是理論上來說,而且70歲還那麼遙遠……拋卻任何理性的東西,你真的希望我找個嚮導組成家庭,生兒育女嗎?”古羅斯尚且沒有覺察出來自己對林文飛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兄弟之間的友誼,但林文飛這種巴不得早點把自己推給別人的舉動,卻讓他感覺到極度的氣憤和憋悶。他知道林文飛說的都是對的,但心裡卻不能夠接受。
“我當然希望了,這是爲了你好呀!”林文飛見他雙眸發紅,儼然是躁鬱癥的前兆,心裡更加擔憂不安。
過不了多久,古羅斯還是去了嚮導疏導課,不是因爲他自願,而是他最近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暴烈的情緒,有時候一想到林文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就會感覺莫名憤怒,他對此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又想要他們繼續保持過去那般親密如一人的關係,結果讓精神世界裡的燥熱星火越演越烈。總統命令他必須接受嚮導疏導,否則只能把他給關起來。
給古羅斯做精神疏導的是一位妙齡嚮導,她手法溫柔,脾氣婉約,未見人先笑,長得也格外清秀,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一位相當出衆的女嚮導,而且她疏導的效果十分不錯,第一次就能夠完全熄滅他的精神世界裡的躁動源頭。
於是從那天起,古羅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請她到學校爲自己做疏導,久而久之,兩人的關係也越來越親近。古羅斯覺得和她在一起,自己對於林文飛的那種異樣的、不同尋常的感情得到了剋制,便更加頻繁地與她約會,希望能找回自己對待林文飛使那種親密的卻又自然的情感。
然而這件事被林文飛看到眼睛裡,就變成了另外一種解釋。
“他和那位女嚮導相愛了……他們看起來確實十分般配,或許等不到大學畢業他們就會訂婚,然後……”林文飛喃喃自語著,站立在至臻的大門口,遠遠望著古羅斯殷切地牽著女嚮導的手,請她走下飛行器,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被青梅酒泡成了酸澀的滋味。
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於古羅斯早就產生了別樣的感情。然而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正如自己所期望地愛上了一位女嚮導,那麼他該怎麼辦?除了切斷關係,遠遠的逃開,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
林文飛的性格其實並不是這麼軟弱的,但他卻不敢對自己的這段感情報以希望,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爲缺乏嚮導的哨兵會逐漸走向衰亡,不但壽命不長,還會在不斷增加的狂躁次數中變成另外一個人,成爲失去理性的野獸,直至生命力消耗殆盡。
他自己也是哨兵,怎麼能如此自私地將古羅斯拉入萬劫不復之地?!所以,他就只有一條路可走,慧劍斷情絲,放棄這段感情。
爲了徹底打消自己對古羅斯的念頭,林文飛開始申請加入各種試煉,因爲他出衆的機甲操作技術,軍部對他發出多次協助作戰的邀請。他毫不猶豫地上了戰場,從加瓦要塞到海勒星系,聯盟與帝國在星域邊際的爭奪戰中損失了大量的兵力,急需補充新鮮血液,至臻有不少學生在畢業後都選擇參軍,還有一部分在校生就像他這樣,接受部隊召喚去執行一些難度不太大的任務,例如從後方護送軍需到前線補給站,又或是前往某些地域查探敵方軍備設施。
有一次,林文飛在執行任務途中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繫,他駕駛著機甲來到一各被廢棄了上百年的星球。這裡礦產豐富但生長有許多巨型動植物,帝國在這裡設置了一個前哨站,他所在的小隊負責勘察這個前哨戰的兵力和設施,但不料遇到電磁爆,軍艦起飛後,只剩下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林文飛白天藏在一個地穴動物的巢穴裡,以它糞便中的一種分泌物爲食,白天就出去取水,這樣勉強捱過了一個星期。但這個星球的日照紫外線指數太高,即便他只是夜晚出去,皮膚也還是一點接著一點地開始脫落、潰爛,缺乏維生素的身體免疫力下降,他絕望地通過機甲給古羅斯發去最後一條訊息。
他說:“古羅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的就是認識你,一定要成爲一個好總統,加油!”隨後,機甲的能源耗盡。
林文飛開始自暴自棄地食用一些當地的有毒植物,這個星球上遍佈有毒植物,它們水分多、營養足,但卻富含各類毒素,他一開始不敢吃是因爲害怕吃到了毒性太大的果實會立即死亡,但如今已經過去一週,聯盟軍隊或許已經放棄了對他的救援,他還在乎生死有何用?索性放開了膽子吃,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又過了五天,就在他感覺自己窮途末路的時候,一家標誌有聯盟軍徽的軍艦出現在了大氣層。林文飛欣喜若狂地燃燒器求救信號,一家熟悉的機甲立刻從軍艦上飛射而出,朝著他快速移動。
林文飛直接被機甲的手掌抓住,就這麼飛回到了軍艦上,直到軍艦啓動離開,他才重重鬆了口氣,一直處於極度緊張的神經鬆懈下來,他的視線頓覺一片模糊,就在他伸手也拿不到桌面上的水杯時,一個人突然從背後走過來,將他緊緊擁入懷裡。
古羅斯的嘴脣貼著他的耳朵,聲音低沉而抖顫:“林文飛……你這個混蛋,以後再也不準離開我。”
若是平常,林文飛肯定不敢對此作出任何反應,甚至會一把推開他,但現在他再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轉身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伸手抱住他的腰,就這麼靜靜感受著這份暌違已久的溫暖與悸動,良久過去,都沒有開口說話。
“哎,林文飛你該不會……”古羅斯緊張地擡起他的下巴,想要看看他的喉嚨,“你的聲帶是不是灼傷了?你哪裡不舒服,除了外傷還有沒有別的傷?”
林文飛笑著拿頭頂撞了他一下,手臂依然箍住他不肯鬆手,嗓音只有些略微的嘶啞,“沒事……我好累,想要好好睡一覺。古羅斯……你陪著我。”
“好。”古羅斯把他抱起來送到休息室,剛纔沒有仔細看,現在在治療機器人的燈光下仔細一看,發覺林文飛身上的皮膚幾乎脫落了一大半,眼眶立刻就紅了,“沒事了沒事了,是不是很疼……你堅持十分鐘就好了。”
林文飛看到他就什麼痛就沒了,笑著踢了踢他的腿,“我也是個哨兵啊,這點小傷算的了什麼,忍忍就過去了。”不過你能爲我擔心,至少說明在你心裡我還是有些地位的吧。那是不是說明,我還是有希望的?
是啊,我知道你也是哨兵,還是個不輸於我的哨兵。古羅斯想,可我爲什麼會感覺這麼心疼呢?我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你受到這些傷害!
回到首都星,兩人的感情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林文飛經常出入古羅斯家,古羅斯也會常常帶著禮物在週末來到林家大宅,兩人對之前的生疏閉口不談,所有的業餘時間都膩在一起,彷彿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再能成爲他們之間的阻隔,他們喜歡這種親密無間的感覺,也根本不情願有任何人插足在他們中間。
畢業後,林文飛留在了至臻任教,古羅斯從政,兩人在事業上似乎沒有了預期的那種交集,也就談不上互相幫扶了。但林博士明銳地感覺到了這兩個孩子之間氣場的變化,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他們也仍然只是保持過去那種頻率不算太高的來往,直到古羅斯在若干年之後從衆多總統繼承人中脫穎而出,站在了聯盟最高的那個位置。
林文飛記得那天,古羅斯當選之後給自己發的那條訊息:“文飛,等著我!我就快成功了!”
林文飛笑著回他一句:“你已經成功了,我的大總統。”
古羅斯看著這句話高揚起眉梢,不,他距離成功仍然還有一段距離,但他堅信自己的所以目標都會達成的。甚至是改變這個社會對於嚮導和哨兵的固有看法,讓嚮導獲得更大自由,讓哨兵不再受到五感的束縛。
從他就任的那一年開始,就秘密投入資金研發剋制哨兵狂躁癥的藥物,許多年過去,這項研究終於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而他和林文飛也都面臨著家長的逼婚壓力。
古羅斯作爲總統,在婚事上的壓力其實更大一些,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每次議員和大臣們接著各種宴會的機會往他跟前塞人,他就拉著好哥們莫倫一起虛與委蛇,好歹能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但令他極度鬱悶的是,莫倫居然宣佈自己有了婚約者,還是個野生嚮導!雖然他總是認爲嚮導除了幫助哨兵進行精神紓解就沒有其他的什麼用處了,但這個嚮導還是得到了他的欣賞,因爲他十分與衆不同,不但駕駛機甲的技術超卓,還有一個相當狡黠的腦子。
於是,若干年後,古羅斯決定讓他幫自己出出主意,“延年,你說我要怎麼樣求婚纔不會被拒絕啊?”
李延年驚訝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終於決定要求婚了嗎?我靠,帕斯洛都快五歲了你才行動,真夠慢的!”
古羅斯尷尬地咳嗽一聲,瞄了莫倫一眼——也不管管你媳婦!
莫倫聳聳肩膀,繼續和帕斯諾做機甲模型,淡淡道:“延年說得對,要我是林文飛,一定先給你出一千零一道難題,都通過了再答應求婚。”
古羅斯苦著一張臉嘆氣:“新婚姻法不是昨天晚上才通過麼?我今天就求,已經算最快了好嗎?!”
李延年笑了半天不打算爲難這位情路艱辛的總統閣下了,就道:“我覺得你不需要耗費心思在求婚方式上,其實只要你開口,林文飛就肯定會答應。”
得到朋友們的鼓勵,古羅斯終於鼓起勇氣在家中穿戴一新,拿出那對在枕頭地下壓了好幾年的戒指來到了林文飛在學校的公寓,他略帶忐忑地輸入一串密碼,直接走了進去。
林文飛的公寓密碼是他們兩人的生日,古羅斯一直都知道,但卻從不敢擅自跨入這裡一步,因爲他覺得一旦進入這裡自己必須要以林文飛伴侶的身份出來才行,否則那就太丟臉了!
林文飛在浴室裡聽到動靜還以爲是有人非法入侵,拽著浴巾就跑了出來,結果一看居然是古羅斯,瞬時羞惱地又跑了回去,怒吼:“你來之前通知我一下會死啊!”
古羅斯摸了摸鼻子,心說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就要是我的人了還矜持個屁啊,火速脫掉衣服只拿著兩枚戒指就推門闖了進去,林文飛被他嚇得一懵,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軍體拳,古羅斯輕而易舉化解掉,把人抱在懷裡,強橫地把他的手掰開來,拿起戒指往他無名指上一戴,勾脣一笑:“好了,終於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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