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城,東南街,火鳳趙府門前。
一對數人高的金玉火鳳威武聳立,其羽毛艷麗,飛卷凜冽,發如鋼針,怒目圓睜,昂首前望,足下兩爪各踏一朵紅云,雙目處一片赤紅,如有兩團火焰在燃燒。
一眼望去,高貴,驕傲,霸氣,威武,粗獷,猙獰,磅礴!
勢卷日月千星,氣吞山河萬里!
兩座火鳳雕像中間,寬大的火玉石階一路向下,鋪展足有數十階,遠超同類門第。
門前雪花堆砌的街道上,一對足跡嘎吱嘎吱的由遠及近,正是剛剛進城的商隊管事李曲,他手上握著樸刀,頭上,身上盡數染的霜白,一派風塵仆仆之象。
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院墻一眼望不到頭,幾棵梧桐木的樹杈越過圍墻探到街道上,鳳凰非梧桐不棲。是故趙府之中盡是一片梧桐海。
李曲抖了抖頭上的落雪,輕輕扣了扣門環,眼神有點詫異地盯著大元城的頭頂,往??偸橇鞴鉂i漪的浮空禁制卻是消失不見,讓他心中駭然,不知道離開的這段時間,城內發生了什么變故。
“今天進城時盤問的力度,城內巡視的士卒數量,比往日都翻了一倍不止啊。。”
李曲心中疑惑的時候,朱門被慢慢打開,一個老管家似的男人,舉著個紅色的燈籠,對著李曲照了照,李曲趕忙微躬著身子,行禮拜見,“趙管家好?!?
“貨都運過去了么?”
“剛進城,都過去了?!?
“嗯,進來吧。”趙管家臉上這才擠出一絲虛假的笑意,淡淡地說道。
朱門重新關上,街道上恢復寂靜,落雪靜靜地飄著,一道白衫人影出現在街角,臉色慘白,一雙眼睛卻是灼灼地看向緊閉的朱門,目光有若實質,劍刺一樣刻在趙府的牌匾上。
走過一片梧桐樹木的海洋,掠過一片大紅的花海,跨過一座假山,一路上當然少不了森嚴護衛的趙家精銳,不過,府內有些地方隱隱傳來的小聲啜泣聲,那聲音悲傷哀痛,極力壓制似乎大聲痛哭,讓李曲有些不解。
“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崩钋o跟在趙管家身后,心中雖然疑惑,卻是不敢多問,這趙府今日的氣氛著實奇怪,讓他心里有點發毛。
假山之上,趙雪凰木然的站在頂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正在小聲的自言自語,臉色猙獰扭曲,四周飄落的雪花一會兒被凍結成冰塊,一會兒被焚燒成水汽,冒出一股灰色的氣體,鉆入夜色之中。
李曲明顯感受到,前面帶路的趙管家身子打了個哆嗦,腳下的步伐隱隱加快,他趕忙跟上,逃也似的離開了假山附近,走向遠處的正堂。
“趙管家,那是小姐吧?”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李曲問道。
“好了,你進去吧?!壁w管家腳下一停,沒有回答李曲的問題,只是一雙老眼閃爍著寒光看向李曲,里面是濃濃的告誡。
“不該問的別問?!?
目光中的含義,李曲懂了,他低頭快步邁入正堂。
趙無極手中捏著一枚紫色玉佩,神情淡漠,不言不語,全然不似往常的笑意綿綿,只是靜靜地把玩著手中的玉佩,似乎是在沉湎,似乎是在思索。
旁邊的千年梧桐木桌上,一盞太陽花爐,緩緩飄逸出縷縷的紅煙,在空中凝而不散,似是一只展翼的鳳凰在盤旋。
堂下站了三名人影,靜悄悄地,同樣一片肅穆,分別是俊朗陰郁的杜蛭,面容丑陋可怖的趙火,還有一名從未見過,身穿黑色棉甲,面容如刀鋒般剛毅的壯年男人。
這就是李曲進入正堂是看到的景象,沉悶,壓抑的氣氛讓他整個人像是受驚的麻雀,渾身汗毛炸立,冷汗直流。
寧靜被打破,四人的目光一齊轉過去,李曲心中暗暗叫苦,頭上的汗水更是密集。
“順利么?”
趙無極將玉佩收起,臉上重新恢復了平日里的笑意,嘴角含笑的問道。
“嗯,正常的行商,沒有什么波折,便是有些許個別的人懷疑商隊采買這些白玉礦石,也只是懷疑商隊有其他新進的財路,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猜測,還有些商家詢問想要合作,小人一并都允諾,有多少收多少?!崩钋睦锞o張,但是口齒還是清晰,倒豆子似的盡數吐了出來。
“嗯,你做的很好,去趙管家那里領賞吧?!壁w無極擺了擺手,今天總算是有一件不讓他心煩的事情。
他卻是不知道,他自以為順利的事情,卻已經被秦昊徹底盯上,一只黑色的蟲子,靜靜的躺在一片白玉礦粉的麻袋中,被干凈利落的甩進了一處貨倉。
“紫玉鳳佩,當年我父親死前,將其傳給了我,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定會帶著趙家重新走向鼎盛,但是今天,我趙家一口氣卻死了49名嫡系。我的心在滴血。”
話音方落,趙無極掌心一道透明的火苗一閃而逝,“咔嚓”兩聲清脆聲響,趙無極手心處的紫玉鳳佩,碎裂為了齏粉。
“此佩珍貴,卻遠不及我之族人?!壁w無極手一揚,紫色粉末,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落滿一地。
鮮紅的太陽花地毯之上,頓時遍布一層紫色,妖異異常。
而后,他抬眼看向堂下三人,語氣輕松:“但是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在天之上的英靈,也應該是得到安息的,你們知道,該怎么做了?”
“知道,我們一定會將此人找出來,千刀萬剮,以此祭奠逝去的亡魂。”
靜!
這個沉重的話題似乎終于告一段落,身穿棉甲的男人,才緩緩開口道:“我聽杜蛭說,那人修為奇高,這件事情,是否需要稟報涼王?!?
“不必,些許小事何須通稟涼王,豈不讓涼王小覷了我趙家,杜蛭,你說呢?”趙無極冷笑一聲,淡淡地瞥向杜蛭。
他對杜蛭一向器重,不過這件事情,杜蛭辦的令他大失所望,語氣也就少見的重了起來。
杜蛭蹙了蹙眉頭,對于那人恐怖的氣息,他現在還心有余悸,不過今日他在細想,總覺的有什么不對勁,那人前后身上的氣息和實力的反差太過巨大,倒像是用了什么詭異地秘法提升一般。
而秘法提升的實力,必不可持久,越是爆發強大,則后遺癥同樣駭人。這一點,他深有體會,現在胸口還在隱隱發脹。
“自然不必。”杜蛭陰測測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