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啾啾,明思在晨光中醒來,一室靜謐,清幽安好。
披衣起身,方下榻,帽兒便輕步而入,展露笑顏,“小姐可睡好了?”
明思目光微微四下一望,“嗯,還好?!?
帽兒過來替明思著衣,瞄了明思一眼,壓低了嗓子好奇,“小姐,昨日那人是誰???我怎么沒見過?”
明思抿唇一笑,輕聲道,“你見過的,不過你忘了?!?
帽兒愕然。
明思輕笑,搖了搖首,“別多想了,你只要記住他是小姐最好的朋友便是?!?
帽兒似懂非懂的頷首,她性子簡單,有了明思這話,也不再追問。
明思梳洗完還不見榮烈身影,不由微疑惑,“昨夜王爺何時回來的?”
帽兒手腳利落的替明思發(fā)髻上簪上一朵白絨花,“快天亮才回,我一直聽著聲音,我還怕王爺回來會擾了小姐安歇,后來王爺回來歇在了東廂房?!?
明思看了一眼帽兒,才見她眉宇間淡淡倦色,想必昨晚一直警醒未曾安然入眠過。
明思不由憐惜自責(zé),“我早該囑咐你一聲,倒讓你沒睡個安穩(wěn)了。”
路十三不必擔(dān)心,就算榮烈回來,其實也無甚可擔(dān)心的。
帽兒不以為意的笑,“我平素好睡得緊,一沾枕頭就睡了。就昨個兒一夜,算不得啥。小姐,沒事的?!?
說完,帽兒便去小廚房端早膳過來。將食盒提過來,帽兒遲疑,“小姐,可要叫王爺?”
明思搖首,“左右無事,不用了?!?
話聲方落。便聽廊前悶響,帽兒眨了眨眼,“王爺起身了?!?
只片刻,榮烈的身形便出現(xiàn)門前,一身從未見過的素白雪衣,映出眉宇間光華淡淡,唇畔笑意如沐春風(fēng)。
這般的榮烈,容貌看著倒是一模一樣,可讓人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明思和帽兒皆不由一愣。明思先反應(yīng)過來,看著榮烈,眉心微蹙?!澳阕蛞乖跏亓艘灰??”
帽兒看兩人一眼,步出房間,去外間擺膳。
榮烈緩步而入,目光在明思面上一停,“本是半夜就回的。后來你大姐夫同三哥來了,大家不免就多說了些,便晚了些?!?
明思微怔,“你們說什么?”
她實在想不出榮烈同人相談甚歡的情形,尤其納蘭笙還對他心有芥蒂,而納蘭誠又素來一本正經(jīng)。
榮烈笑了笑。“諸子百家,過往今昔,也沒刻意聊甚。想到哪兒便說哪兒,閑談罷了。”
晨光清新,只歇了片刻的他,也不知是不是這身衣服的緣故,他的面上卻依舊是光華奕奕??床怀鼋z毫困倦。
明思不說話了,看他一眼。走出來,“用膳吧?!?
兩人用完膳,明思同榮烈道自己要出去拜會明初和大姐夫,榮烈頷首,“你忙便是,我在房里看書便可?!?
明思猶豫了下,還是獨自出去了。
既然榮烈昨夜已經(jīng)同大姐夫照過面了,那即便不同去,也不算失禮。
去到明初的沁芳院,明初自是喜悅。
兩姐妹坐下,說了小半個時辰的閨房話,明初的笑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顯然,她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的確是滿意的。
明思很為她高興,“大姐姐,看你過得好,真好。”
明初笑意柔柔,“日子哪能一帆風(fēng)順,總有好的,也有不順心的??晌已巯乱菜阒懔恕D憬惴蛟诩抑须m不算最受寵的,可他愿意護著我,這就夠了?!崩鹈魉嫉氖郑瑧z惜道,“如今,我倒是擔(dān)心你。好好的一個人兒,偏就這般多磨折,只望這日后,你能越過越好,我這心里就安寧了?!?
明思莞爾頷首,“大姐姐放心,我會照看好自己的?,F(xiàn)在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咱們再苦,比起那些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已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六妹妹啊,”明初如今嫁入做了娘,性子卻是開脫了許多,笑意滿滿的看著明思,“原本我還不知,如今才知曉,六妹妹原來是個這般好口才的!難怪闖了胡人的金鑾殿,還能競功而退。你這六妹妹,往昔可騙了咱們不少呢!說說,該怎么罰你才是?”
明思抿唇輕笑,故作哀怨表情瞅了明初一眼,“那就讓大姐姐打兩下吧,可我怕疼,大姐姐可要憐惜著些。”
明初“撲哧”一笑,伸手朝明思肋下作勢要撓,“你這丫頭,果真是鬼——你讓我罰,那就讓我撓撓……”
明思最怕癢不過,趕緊躲開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姐姐你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明初也不是真的要撓她,聞言也就收回手,笑吟吟地看著明思,目光一抹欣慰,“看如今你這般,我心里也就真安了些?!庇肿猿耙恍?,“說來也好笑,我們做了這十幾年姐妹,原先總是面和卻心中各有想法。直到今日才知,姐妹間浪費了許多真心相處。可如今,二妹妹三妹妹都不在了……如今想來,她們倆卻真真的可憐。”
明雪性子素來柔順,也從不多事多言,是個謹慎小心的。而明柔,同明初乃的一父所出,自由相處也多。明初自然知曉明柔其實本性極好。
此際看著明思,不免想起這兩個命運多舛的姐妹,一個香消玉殞,一個不知所蹤,心里一時惻然唏噓。
明思躊躇須臾后,輕輕貼近明初耳畔,低低的說了一句話。
明初聽清了,眼睛慢慢睜大,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首望著明思,明思輕輕含笑頷首,再度表示她未聽錯。
明初震驚過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神情也松緩下來,“這樣也好,也算是如她的愿了?!闭f著輕輕笑道,“她往昔待我也算不錯。”
雖不如何親近,卻也從未刻意為難。嫡庶之間,能這般相處,亦是難得。
明思笑著點頭。
明初又蹙眉問,“那老太君可知曉?”
明思垂眸笑了笑,“原先知不知道我就不知,可如今應(yīng)是知道了。前些日子,鄭國公來府中,我告知了他鄭書遠的消息?!?
明初怔了怔,轉(zhuǎn)瞬也就明白了這其中關(guān)節(jié),輕輕一嘆生出些感概,“若是兩年前,誰又能想到今日種種,這人生百年,果真是莫測?!?
明思笑笑不語。
明初抬眸看著明思,“六妹妹,睿親王待你可好?”
明思一怔。
明初笑了笑,“你大姐夫今早回來還拉著我說了幾句才去睡的。他說往昔聽著傳言都說六妹夫如何如何,如今方知傳言誤人。說是六妹夫待人和氣,毫無架子,說話也極有趣——沒口子的倒贊了不少。”
明思怔愣片刻,垂眸輕輕一笑,“大姐夫倒是謬贊了?!?
從明初院子里出來,明思若有所思,在岔路口停了停,帽兒問,“小姐不是要去尋五少爺么?”
明思回神,點了點頭,“走吧?!?
到了昂山院,納蘭笙果然未睡。捧著硯池筆架山正要去清洗的寶硯一見明思便笑著迎過來,望了一眼書房,“少爺在書房,六小姐自去便是?!?
明思微異,寶硯笑道,“少爺吩咐了,若是六小姐來,讓奴才不必稟報?!?
明思輕輕頷首,朝書房行去。
到跟前,叩了叩門,納蘭笙清朗的語聲響起,“進來?!?
明思推門而入,納蘭笙從書案前抬首,“六妹妹來了?!?
明思抿唇一笑,緩步而入,納蘭笙將手中狼毫擱回硯臺,長身而起。明思看了一眼那明顯是新?lián)Q的硯臺,笑問,“五哥怎不安歇?”
從寶硯的形容明思便可以看出,納蘭笙回來后只怕就是一直呆在書房。
納蘭笙走到茶床一側(cè)坐下,“坐吧?!贝魉甲拢判α诵?,“都歇了這幾月了,少睡一日不打緊。”
一個丫鬟捧著托盤進來,替兩人奉茶。
明思微微頷首,笑看納蘭笙,“五哥可是閑得無聊了?”
納蘭笙一笑,“也算不得無聊,不過如今已非當(dāng)日孩童,自然也需能靜下來,另得一番體會。”
明思輕輕點頭。
“六妹妹今日來可是有事?”納蘭笙笑問。
明思一頓,神情坦然的頷首道,“確是有事想同五哥說。”納蘭笙望著她,明思輕聲道,“昨日我進宮見了太后,而后元帝召見我——”
納蘭笙神情平靜,看著明思,目光靜靜。
“元帝想要五哥入宮出任幾位小皇子師長一職,”明思回看他,語聲平緩,“他還想要五哥手中那份關(guān)于大漢土地人口的資料。元帝此舉,我看得出來。一是對五哥有些許惜才之心,二也是對五哥有所疑慮。我應(yīng)了他,回來同五哥說一聲,他倒是未提及其他。此事我不能瞞著五哥,遲言不如早說。不過五哥也不必過于強迫自個兒,那皇子師長一職,五哥倘若不愿,眼下祖母大喪,元帝也不能強制奪情。不過,那份資料,恐怕是必如了元帝所愿才是。”
說到這里,明思微微嘆氣,些許歉然,“五哥……”
納蘭笙半垂了垂眼簾,聞聲緩緩抬起,唇邊笑意清朗,“此事我應(yīng)了?!?
明思倏地一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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