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大門口冷冷清清,看不出繁華之相。
兩人登上樓梯,一挑簾進(jìn)去,喧囂頓時撲面而來,伴隨著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醉仙樓是一個圓形高樓,共有六層,每一層的布置都是雍容典雅,各間屋子推開窗戶都能看到中央天井。
天井設(shè)有一座圓形臺子,直徑二十米左右,一群青紗女子坐在正北方撫琴吹簫。
臺中央有數(shù)個女子在曼舞,翠綠的羅衫外面罩著細(xì)柔白紗,全身捂得緊緊實(shí)實(shí),身體柔軟如蛇,讓人看得血脈賁張。
兩人一踏進(jìn)來,一個清秀少女迎上來,腰肢扭動輕盈而優(yōu)美。
她舞蹈般襝衽一禮,嫣然笑道:“二位公子,妙月有禮了,不知二位公子想上幾樓?”
笑容燦爛如春花。
梅睿頓時覺得目眩神迷,一時之間怔住。
宋云歌輕咳一聲:“梅兄,幾樓?”
“哦?哦,哦哦,幾樓?”梅睿回過神,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忙不迭的道:“你說幾樓?”
“幾樓的視野最好?”宋云歌笑問妙月。
妙月嫣然道:“一共六層樓,要說視野最好的話,當(dāng)屬二樓,三四五六層的視野不同,各有特點(diǎn),就看二位公子的喜好了。”
宋云歌笑道:“那就二樓罷。”
“是,二位公子請隨我來。”妙月扭腰,如弱柳扶風(fēng)般前行。
梅睿眼睛覺得不夠用,既想看臺上的舞蹈,又想看妙月優(yōu)美的身姿。
很快登上二樓,來到一間兩進(jìn)的屋子,布置得書香氣濃郁,秀雅忘俗。
厚軟的月白地毯,櫥架上擺著整整齊齊的書籍,軒案擺著筆墨紙硯,很適合讀書。
“二位公子,這里可滿意?”妙月輕輕推開窗戶,恰與外面的舞臺齊平,可清清楚楚看到每一個綠衣舞者的臉龐。
只可惜這些綠衣舞者都戴著白紗,遮住了容顏,只露出翦水雙眸。
梅睿露出滿意笑容。
宋云歌打量四周,漫不經(jīng)心的道:“妙月姑娘,我聽聞有一位胡仙兒姑娘,乃是絕色。”
“公子,仙兒姐姐今天沒有表演,已經(jīng)與客人有約,不能陪旁人了。”妙月露出遺憾神色。
宋云歌嘆道:“那可惜了,我是慕名而來。”
他說著話,從朱袍袖中抽出一張銀票,塞給妙月:“這算是見面禮罷。”
“多謝公子。”妙月大方的收下。
梅睿皺眉。
那可是一千里銀子,宋云歌也忒大方了吧,硬砸給一個小小的迎賓一千兩銀子,有錢沒處花了吧?
妙月道:“二位公子剛來,那就讓許蕓姐姐與馮碧華姐姐過來相陪吧,她們天性熱情。”
“那再好不過。”宋云歌笑道:“多謝妙月姑娘。”
妙月抿嘴嬌笑:“公子客氣了,小女子告退。”
她輕輕退出屋子,關(guān)上房門。
“一千兩,你還真夠大方的!”梅睿忍不住埋怨。
他這般大方,自己便顯得小氣了,也應(yīng)該掏出一千兩來的。
可自己實(shí)在不愿意給一個小小迎賓這么多銀子,一千兩銀子啊,足夠吃幾頓好的了!
宋云歌道:“到了這里,銀子就不能當(dāng)銀子,要不然會心疼死,不過你現(xiàn)在有兩百萬,也沒必要心疼!”
梅睿精神頓時一振,用力搖兩下折扇,嘴角微翹露出傲然微笑。
是啊,自己現(xiàn)在腰里可有兩百萬兩銀子,有什么可心疼的,大不了一萬兩銀子便是!
還有一百九十九萬兩!
輕盈腳步聲響起,梅睿猛的坐直身子,輕咳兩聲盯著門口,臉色肅然,擺出一幅英武之姿。
房門外響起清脆聲音:“二位公子,酒菜可要端上來?”
“進(jìn)來!”宋云歌道。
四個翠綠羅衫的秀美少女端著盤子輕盈進(jìn)來,輕輕一禮之后將酒菜端上,然后輕盈退下,如湖上荷花般靈動,清氣飄溢。
梅睿的目光在她們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露出贊嘆神色。
僅僅是端菜的女人都如此氣質(zhì),這醉仙樓果然名不虛傳吶,沒白來!
宋云歌若有所思的盯著外面。
酒菜剛一端上來,兩個美麗更甚的紅衣女子推門輕盈進(jìn)來,襝衽行禮,嫣然嬌笑:“見過二位公子!”
兩女一進(jìn)來,屋內(nèi)一亮,頓時多了幾分旖旎氣息,淡淡幽香飄動,與先前截然不同。
“奴家許蕓。”
“奴家馮碧華!”
兩女笑盈盈介紹自己,許蕓坐到梅睿身邊,馮碧華坐到宋云歌身邊。
梅睿雙眼放光,卻又露出靦腆青澀,被許蕓輕輕一偎,頓時不知道天南地北。
宋云歌也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場合。
但他卻能坦然自若如花叢老手般鎮(zhèn)定,蓋因魔尊李青池的記憶所至。
李青池乃迷情道的魔尊,對于女人看法有幾分佛家所說的紅粉骷髏之意。
宋云歌竭力糾正著這偏激的想法,不被其左右,但舉止之間便少了緊張,落落大方好像花叢老手,看得梅睿敬佩不已。
在來的路上交談,他知道宋云歌也是頭一次進(jìn)醉仙樓,頭一次經(jīng)歷這種場合,偏偏能談笑風(fēng)生,面不改色,比自己強(qiáng)多了!
看來這也是天賦的一種。
窗戶外面絲竹聲入耳,優(yōu)美誘人舞蹈不停,兩女也巧笑嫣然,閑聊著大羅城的趣事。
宋云歌發(fā)現(xiàn)她們消息靈通,已然知道了他蹭兩女的光,得了殺魔尊大功的事。
還有別的趣事,大羅城內(nèi)諸多妙事趣事,她們?nèi)鐢?shù)家珍,還有獨(dú)到的見解與眼光,聽得梅睿都不時用力點(diǎn)頭。
與她們坐在一起如沐春風(fēng),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能感覺到生命的美好。
宋云歌暗嘆一口氣。
醉仙樓并不是賣女人身,而是一種旖旎氣氛,提供給男人們女人最美好的一面。
“篤篤。”輕輕敲門聲響起。
妙月的聲音響起:“公子,胡仙兒姐姐來啦。”
宋云歌微笑看一眼梅睿:“請進(jìn)!”
妙月輕輕推開門,然后飄進(jìn)一位苗條的美貌女子,身著杏黃羅衫,五官精致如白瓷,杏眼桃腮,明媚而動人。
她白里透紅的臉上掛著淡淡笑容,輕輕一禮:“仙兒見過二位公子。”
流光溢彩的眼波在二人臉上一掠而過:“仙兒有約在身,恕不能奉陪。”
她轉(zhuǎn)過身。
妙月已經(jīng)端上了一只碧玉酒杯,胡仙兒拈起碧玉杯,一飲而盡,露出雪白優(yōu)美的脖頸。
梅睿怔然看著她,竟說不出話來。
這胡仙兒相貌并不算最美,但一雙眸子卻是流光溢彩,顧盼生輝,勾人心魄。
宋云歌眼中清光閃動,微笑道:“仙兒姑娘的大名我等久仰了,今日能得見,名不虛傳!”
胡仙兒眼波流轉(zhuǎn),輕笑道:“宋公子能誅魔尊,實(shí)是英雄人物,仙兒愧不敢當(dāng)。”
“愧不敢當(dāng)愧不敢當(dāng)!”宋云歌擺擺手笑道:“我只是跟在后面助威的,一個小小的劍士有什么能耐殺魔尊,都是卓師妹與梅姑娘的功勞,這是梅姑娘的大哥。”
胡仙兒的勾魂眼波看向梅睿,輕笑道:“失敬了,梅公子。”
梅睿忙紅著臉擺手:“沒什么沒什么。”
他不知自己為何如此,被胡仙兒瞟上一眼,便渾身輕飄飄的,如飯醇醪,緊張的說不出話。
胡仙兒嫣然笑道:“宋公子既然在當(dāng)場,能與小女子說一說當(dāng)時的情形嗎?”
宋云歌笑道:“這也沒什么可說的,不過仙兒姑娘如果喜歡聽,那我也可以說說。”
胡仙兒扭頭看一眼妙月。
妙月輕輕點(diǎn)頭,退了出去。
胡仙兒笑道:“那我便洗耳恭聽!”
一直坐在旁邊的許蕓與馮碧華起身,馮碧華嬌笑:“既然仙兒姐姐在,那咱們就先告退。”
宋云歌笑著道謝。
兩女輕盈離開,胡仙兒便坐到了梅睿身邊,正對著宋云歌。
梅睿頓時覺得醺醺然,嗅著胡仙兒身上幽香,耳朵根本聽不進(jìn)宋云歌在說什么。
宋云歌講述了當(dāng)天的情形,當(dāng)然是經(jīng)過了適當(dāng)?shù)募庸ぃ炎约旱拇嬖趲缀跄ㄈァ?
胡仙兒替他斟了一杯酒,雙手奉上,笑盈盈的道:“據(jù)說宋公子你當(dāng)時出了一劍,偷襲令魔尊受傷。”
宋云歌擺擺手:“這是沒有的事,我哪有這能耐,想想看就知道,魔尊再弱能被我暗算?”
“那倒也是。”胡仙兒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時的情形只有幾人看到,據(jù)說還有朱雀衛(wèi)的其他人,可惜被殺了兩個,剩下的兩個說是你害死了他們。”
宋云歌失笑道:“他們是反咬一口,惡人先告狀,看到卓師妹與梅姑娘重傷了魔尊,便急不可耐的沖出來搶功勞,結(jié)果被魔尊吞噬了血肉,令其恢復(fù),當(dāng)真是幫倒忙!”
“原來如此。”胡仙兒輕頜首。
宋云歌道:“后來就沒什么可說的了,二位姑娘臨陣晉入劍尊,聯(lián)手滅掉了魔尊,我在一旁觀戰(zhàn),也有所悟,進(jìn)入了劍主,可謂是沾了大光。”
“是呀……”胡仙兒輕輕點(diǎn)頭:“這確實(shí)是難得的機(jī)緣,不是每人都有這般機(jī)會,得見如此驚人的廝殺。”
“就是就是。”宋云歌笑道:“魔尊可沒那么好殺,我根本沒被魔尊放在眼里,否則,一招也接不住,直接被他吞噬了!”
胡仙兒輕輕點(diǎn)頭。
梅睿漸漸能聽得進(jìn)宋云歌說話,疑惑的看他。
別人在美貌女人跟前都是吹噓自己的本事,有三分本事也能吹成十分。
可宋云歌倒好,竟然貶低自己,真要這般沒用,小妹也不會帶著他,早就一腳踹到看不見的地方了!
“砰!”一聲悶響,外面?zhèn)鱽硪坏来趾缆曇簦骸袄锩娴氖悄囊晃挥⑿郏俊?
宋云歌皺眉。
胡仙兒一怔,忙道:“孟爺,請先等一等,仙兒馬上便回去。”
“在下倒想見識一下,能讓仙兒姑娘流連忘返的英雄是哪一位!”房門猛的被推開,一個魁梧壯碩的青年緩步進(jìn)來,如巨熊踏進(jìn)來。
宋云歌皺了皺眉。
醉仙樓可是大羅城的城主的產(chǎn)業(yè),規(guī)矩大得很,沒人敢在這里放肆。
如果旁人能夠隨意的進(jìn)別人屋子,早就亂套了,如此做法就是壞了醉仙樓的規(guī)矩。
敢直接闖進(jìn)來的,那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與底細(xì),有恃無恐。
魁梧青年的臉龐又大又圓,好像一個大圓餅子,塌鼻梁大眼睛,透出一股莽氣。
他大眼一掃,看到宋云歌與梅睿,咧嘴一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宋云歌與梅睿,一對兒廢物!”
梅睿一看到有人闖進(jìn)來,便從醺醺中醒來,雙眼迸射寒光,陰沉的瞪著他。
宋云歌抱拳:“原來是孟什長。”
玄武衛(wèi)的什長孟軒轅,劍主巔峰。
“哼哼,你們兩個廢物好大的本事!”孟軒轅發(fā)出一聲獰笑。
梅睿沉著臉不說話。
別人怕梅瑩,看在梅瑩的面子上凡事讓他三分,可這個孟軒轅卻不怕梅瑩,所以對他毫不客氣。
他已經(jīng)不止受一次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