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正在膽顫心驚的回答著諸葛亮的問題。
“我覺得他們之所以都有不同的看法,是因爲(wèi)他們所處的天下不同,故而對同一種事物,有不同的看法,至於我個人的看法,我是覺得,既然前人都發(fā)表了言論,那就老老實實的記下來,學(xué)會就好了嘛,何必再提出新的觀點呢?閒的沒事非要折騰後世的考覈生幹嘛呀??”
袁耀說著,諸葛亮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然道理不是千載不變的,每一世,自然都有人會提出相應(yīng)的看法,就比如公羊的三世論,從創(chuàng)立到如今,進(jìn)行了無數(shù)次的革新,最新的一次,乃是你的阿父袁子...這樣罷,接下來,我就給你講這三世論...”
“師君!你看!!”
袁耀指著遠(yuǎn)方,忽然驚叫道:“師君,你看!”
正要講解公羊三世論的諸葛亮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去,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馬,能看得出,這些人都是當(dāng)?shù)氐墓倮簦麄兇┲轮漆岬墓俜I(lǐng)著一羣更卒,正朝著這裡趕來,足足有數(shù)十人,極爲(wèi)的浩大,周圍的百姓們都是好奇的看著他們。
很快,他們就已經(jīng)趕到了諸葛亮的面前。
諸葛亮皺著眉頭,看向了這些人,說起來,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大排場,這是哪位太守呢?爲(wèi)了迎接自己而大費周折,這可不是好事情,諸葛亮正想著,羣臣卻已經(jīng)行禮拜見,口呼:“拜見諸葛豫州!”,諸葛亮朝著他們回禮,一旁的袁耀也是像模像樣的朝著他們回禮。
此時,那幾位方纔靠前,其中有年老的,也有年輕的,形形色色,只見走出了一人,笑著說道:“屬下潁川郡太守劉馥,字元穎,沛國相縣人,拜見諸葛公...”,此人算是衆(zhòng)人裡較爲(wèi)年長的,諸葛亮即使心裡有些不滿,也只是恭敬的回禮,畢竟這年紀(jì)擺在這裡。
此人卻轉(zhuǎn)過頭,指著身後的衆(zhòng)人,說道:“這位喚作呂虔,字子恪,任城人,任魯郡太守。”
那人肅穆的朝著諸葛亮行禮,拜見了他,言行之中,頗有些軍旅氣息,諸葛亮好奇的問道:“呂太守可是曾在軍中任職?”
“屬下出身北軍,因傷而返,讓諸葛公見笑了。”
“這位喚作杜恕,字務(wù)伯,京兆杜陵人,年少有爲(wèi),乃是故光祿勳杜畿之子,熹平七年的考覈生,擔(dān)任陳郡太守。”
“這位喚作傅嘏,字蘭石,北地郡泥陽縣人,擔(dān)任汝南郡太守。”
等到劉馥全部介紹完,諸葛亮方纔明白,這並不是某個太守爲(wèi)了迎接自己而弄出的大排場,而是整個豫州的太守們?nèi)慷紒戆菀娮约毫耍@麼說來,這個排場還算是小的,諸葛亮與這些人聊著,一同前往了安城,安城乃是豫州之治所。
“吾等都是近期內(nèi)方纔被提拔至此,早些得知消息,諸葛公將要前來,按著古制,州牧前來,各地太守應(yīng)當(dāng)前往相見...”,劉馥年邁,卻沒有老態(tài)龍鍾,反而,話語極多,不過,諸葛亮並不討厭話多的人,反而是很歡喜,這人的言語讓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好不容易得到了個開口的機(jī)會,諸葛亮急忙問道:“豫州的新制,施行的如何啊?”
“諸葛公不必?fù)?dān)心,吾等趕到之後,便開始在地方改制,豫州是第二個完成改制的,第一個,乃是兗州,兗州爲(wèi)何會比我們更快呢?因爲(wèi)他們的州牧到了啊,而州牧何人呢?州牧正是那司馬懿,與諸葛公齊名啊,我聽聞他出身東宮羣臣,對了,當(dāng)時的東宮羣臣真的都是孝憲皇帝所提拔的麼?”
劉馥疑惑的問道。
諸葛亮呆愣了片刻,這人跑題是相當(dāng)?shù)膰?yán)重啊,從新制都能扯到孝憲皇帝去。
“嗯,的確是孝憲皇帝所爲(wèi)....”
“孝憲皇帝是如何得知這些人未來的才能呢?真的是令人吃驚啊,對了,孝康皇帝也是如此,一脈相承,能識人,對了,我聽聞啊,吏府僕射孫權(quán)最善識人,不知太尉公的身體如何啊?”
“這....我...”諸葛亮看了他片刻,點了點頭,也不言語,看向了一旁的杜恕,問道:“咳咳,那豫州還有什麼問題呢?”
一行人聊著天,總算是到達(dá)了安城。
一路去向了州牧府,原先的刺史府,此刻被空出來,成爲(wèi)了諸葛亮的辦公地點,諸葛亮接見了此處的諸多官吏,方纔領(lǐng)著衆(zhòng)人,坐在了議事廳內(nèi),諸葛亮坐在主位上,其餘人則是按著年齡,依次的坐在了他的兩旁,袁耀有些疲憊,便去休歇了,諸葛亮同樣,也很是疲憊,可他還不能去休息。
這些太守難得的聚在一起,趁著他們還在,安排一些任務(wù),最是合適。
諸葛亮皺著眉頭,看著衆(zhòng)人,說道:“當(dāng)今之務(wù),乃是十年大策,想要施行大策,就要對豫州足夠的熟悉,我看,這第一件事,就是查清豫州的各方面,從戶籍,稅賦,耕地等方面,做到對地方瞭如指掌,方纔能夠施行大策,而且,不能糊弄,一定要如實。”
“諸葛公有所不知!”,呂虔皺著眉頭,站起身來,說道:“豫州最大的問題,就是當(dāng)?shù)氐氖兰掖笞澹ブ菖c別處不同,這裡的世家大族乃是真正的豪強(qiáng),有兩個一等世家,二等三等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對這些大族而言,隱藏戶籍,耕地,乃至私藏軍械,都是常見的事情。”
“而他們彼此之間關(guān)係錯綜複雜,地方亭裡全部都是他們的親信,若是貿(mào)然動手,只怕會讓豫州大亂,何況,這些人幾乎也找不到什麼罪證,不能無端的動手,廟堂裡還有他們的靠山,尚書令...嗯,諸葛公應(yīng)當(dāng)是明白的,總之,豫州的事情,全部都要看當(dāng)?shù)氐拇笞迦绾巍!?
“要查清豫州真實的情況,就必須要讓當(dāng)?shù)氐氖兰液缽?qiáng)低頭纔是。”
呂虔說著,瞇著雙眼,說道:“我到達(dá)豫州後,整編了一批更卒,沒有遣散,若是諸葛公有需要...我隨時可以帶著他們動手...”
諸葛亮並不懷疑此人的能力,從北軍返回的將領(lǐng),領(lǐng)著一幫子農(nóng)夫都能輕易的擊敗這些豪強(qiáng),不過,諸葛亮的確是不能無端的動手,光是廟堂裡,就有著他都不能抵禦的人物,此事,看來還是得好好的商談啊,諸葛亮說道:“此事,我自有辦法,諸君不必慌張,只管去瞭解情況便是了...”
“謹(jǐn)喏!”,衆(zhòng)人信心大增,拱手拜道。
諸葛亮面帶笑意,然而心裡卻沒有那麼的輕鬆,他得早些辦法對付這些人,不然,豫州明裡暗裡兩個州牧,這像話麼?他不能辜負(fù)陛下的厚望,這些大族嘛....還是想弄出個萬全之策啊。
衆(zhòng)人正在商談著,忽有更卒慌張的走了進(jìn)來,說道:“稟告州牧!!”
看到更卒慌張的衝了進(jìn)來,劉馥還沒有言語,呂虔卻是格外的憤怒,說道:“何事如此驚慌?”
“府邸之外,來了很多的人,非常多,他們堵在門口...”,聽到士卒的言語,呂虔當(dāng)時便起身,握著腰間的長劍,還是諸葛亮開口說道:“呂太守莫要如此,諸君且跟我出去看看...來的是誰,州牧府也敢堵,莫不是不要姓名了?”
衆(zhòng)人點著頭,跟著諸葛亮,便走出了府邸。
諸葛亮帶頭走出府邸的時候,的確是有些驚訝,門外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這些人穿著不凡,各種各樣的車馬擺在了路中央,足足數(shù)百人,不過,他們並沒有堵著門,反而是離大門還有些距離,這些人滿臉的笑容,帶著各種各樣的托盤,實在不知想要做些什麼。
看到諸葛亮走出來,爲(wèi)首幾個人觀察了片刻,方纔拱手,淡然的拜道:“拜見諸葛公!”
諸葛亮打量著這些人,他們不像是來鬧事的,反而是想送禮的,呵呵,莫非這些人覺得可以收買我?或者,這是他們投誠的一種手段,諸葛亮心裡想著,朝著他們緩緩回禮,方纔問道:“諸君堵在這裡,不知是有何要事啊?”
爲(wèi)首者平靜的說道:“吾等並非是堵門,我們在街道中,怎麼能是堵門呢?”
“哦?那爲(wèi)何而來啊?”
“吾等來見一人。”
“何人?”
“袁家少君,耀。”
諸葛亮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方纔說道:“將袁耀帶出來!”,頓時有官吏走進(jìn)了府邸內(nèi),太守們都有些不悅的看著這些人,呂太守憤怒的說道:“這些人正是豫州的幾個大族,看來,他們是誠心想要對付州牧啊,奇恥大辱,竟敢來這裡,不如就讓我?guī)耍瑢⑺麄內(nèi)筷P(guān)進(jìn)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