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在想些什么?”宋珩見他那個樣子便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的,她上前了一步,想要去觸碰一下沈從墨,“你是否是哪里不舒服?!”
沈從墨笑笑,伸出了手去牽著宋珩,他有事的從來都不是身體,而是心口處。
“無事,便是感慨幾分罷了,外頭天涼,我們回屋去吧。”沈從墨道,他便是牽著宋珩的手進了屋,“同二皇子殿下在說些什么呢?他這些個日子來我們藏劍山莊來的可算是勤快了的?!?
“還能有什么事情,皇家的人,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能利用價值的時候便是殷勤地來,要是沒有半點的價值的時候,便是毫不留情地將人一腳踹開。”宋珩淡淡地道,“或許在他們眼中,這人大約也就分兩種而已,這有利可圖的和那無利可圖的?!?
“原本就是如此。”沈從墨點了點頭道,這皇家的人接觸的時間越長,他就只有這樣的一個感悟,這皇家的人事事都是以利字當頭,宋珩會有這樣的感悟,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若是不喜歡,日后咱們便是不見是他好了?!鄙驈哪?,其實他心中想的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便是將藏劍山莊每一個地方都填塞的滿滿的,連一只蒼蠅蚊子都不能飛進來,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恩,很快便是能夠不再見他們了?!彼午竦坏卣f著,沈從墨只以為宋珩說這一句話只不過只是說她厭倦了對著二皇子殿下他們,以為是要辭官退隱再不見他們的。沈從墨覺得這辭官退隱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也是不用再見那些個叫人討厭的人了,反正藏劍山莊之中也不差什么銀兩。
其實不然,宋珩所說的再也不用見到他們其實指得卻是往后,這些個人將不會在存在。
百里縉云自然是有些頭疼的,一方面他是覬覦著藏劍山莊的東西,但是一想到要給宋珩一道空白的圣旨這便是叫他有些遲疑的。
想到這個,百里縉云便是忍不住是到了慶歷帝的面前。
慶歷帝的精神最近這些日子還算是不錯,只是他那嗓子已經是被燙傷了,半句話也是說不出的,而他的身子也便是因為病重,又沒有好好的醫治,這病情便是被拖累嚴重了,太醫院里頭的太醫們便是已經心中有數,眼下即便是慶歷帝陛下還有救,只怕也是不能救的,這皇宮內外早就已經是被他給掌控了嗎,沒有二皇子殿下的一聲令下,誰人能治,誰人敢治?!
但是這般決斷的事情,百里縉云自然是沒有慶歷帝那邊的果決的,百里縉云不由自主地便到了慶歷帝的養心殿之中,看到那躺在龍踏上的父親,這帝王之家本就沒什么情意在,這便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百里縉云看了一眼那躺在龍踏上不言不語的慶歷帝,慶歷帝在瞧見這個孽子進門來的時候朝著他看了一眼,便是轉過了頭,勻一個眼神都沒有看他。
“父皇!”百里縉云在一旁坐了下來,他看著慶歷帝,“這前方的戰事已經停了,再過幾日便是到了議和的時候了!”
慶歷帝微微一動,他扭過了頭來看著百里縉云,他的動作微微大了一點,那眼神之中盛滿著不敢置信的色澤,他的嘴張了張,發出了一些個含糊的聲音,沒有人聽得懂他到底是在說些什么,百里縉云也聽不懂,但是看自己父親這樣的神色,他便是知道,父皇他定然是不敢相信的,相信這戰事便是這樣消停了,這幾乎是將北雍搞得滅頂的戰事。
“未有人員傷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應當說一句宋珩果真是神機妙算呢,還是天佑我北雍?”百里縉云在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嘴角上微微有些上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情,他又看了一眼慶歷帝,得意地道,“父皇,事到如今,你也便是應當接受現實了,如今這北雍雖然只不過剩下半壁的江山,但是這半壁的江山到底也是不會落到老四的手中的!”
慶歷帝聽到百里縉云這般說,他的眼神之中有著一些的憤然。
“父皇,我知道你從小最是看中的人就是老四,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么父皇你便是這樣的看中老四,將我們這些個人全都是當做空無一物的呢,但是現在老四又是能夠做點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于他還抗旨不尊!”百里縉云的眼神之中有著一些憤然的神色,他原本是想趁著大軍出發之后,便是將老四給招了回來,隨便用個借口都是能夠將他叫會金陵城之中來的,更何況現在玉璽是在他的手上,但是這老四,竟然是到現在大軍都已經停戰了,他竟然還是沒有回來。
百里縉云心中多少有些恐慌的,這天下間能夠讓人覺得有安全感的,也便是只有死人而已,只要這人一天不死,自己便是有著后患在的,成大事者必須是將自己的后患解決的干凈,他可不想這有一日,自己在皇宮之中躺著,便是會有人突然之間地殺了進來,輕而易舉地取了自己的首級。
他既然是要當這個皇帝,自然是要當的穩當,當得長命百歲,當得萬歲萬歲萬萬歲才好。
“父皇,你一貫是這般的疼惜他,眼下你已經臥病在床,他都是不曾回來看你一眼,想來在你這個好兒子的心目之中,您也不算是頂重要的人,至少是比不得他的性命的。老四不來便是不來吧,除非他是有了手段能夠躲上一輩子,不然的話他早完事要出現在人前的。如今,您這最看重的兒子已經成了一個罔顧皇命,不忠不孝之人,父皇你還是要將自己的皇位交托到他的手上不成?!”百里縉云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眸色之中更見得意,“父皇,眼下您的身邊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百里縉云不可謂不得意的,現在已經停戰了,只要等到議和的條件一談妥,必然是有幾年的安穩的,他作為監國已經是做出了這樣的貢獻來,即便是他現在即位也不會有任何人有半點的爭議的,他可算是眾望所歸了。老四搶不贏他了,他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來搶贏他了,這場游戲是他贏了!
“父皇,我知道你眼下很不高興,但是您即便是不高興了,那又是能夠如何的呢?”百里縉云道,“您還想讓誰來繼承您的王座?您還有別的心思的話,那么兒臣便是殺一個,殺到咱們百里家也便是只剩下兒臣一人耳,誠然便是如同父皇您當年一樣,這當上帝王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染上兄弟的鮮血,想來也是會殺伐果斷一些的,到時候說不定兒臣便是能夠成就一番宏圖霸業,父皇您也可算是欣慰了!”
慶歷帝雙手握緊了拳頭,他的手上那青筋暴起,他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卻還是什么都說不出來,對于這個逆子,他幾乎已經是無話可說了,殺伐果斷并非是讓他殘殺自己的兄弟,當年如果他的那些個皇兄皇弟愿意和睦共處的話,他自然也是不會殺了他們的,他們先挑動起了諸王之亂,自己這才出了手,而非現在這樣的亂殺無辜。
慶歷帝知道自己現在什么都說不了,就算是他能夠開口說話,自己說的那些個話他想必也是不會聽得進去的,說了,等于是沒有說的。
慶歷帝響起當初宋珩對著自己所說的那些個話,現在這局勢,看著是這個逆子的掌控之中,但是也可以算是在宋珩的掌控之中吧,慶歷帝不知道宋珩到底是要做些什么的,但是只知道現在眼下的局勢,已經不是他這個風燭殘年的老頭能夠掌握的更改的了。
慶歷帝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能夠撐到什么時候,明天,后天,又或者更久一些,又或者是更短一些?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雙方在對弈,一方是一個甚為強大,且是不知道她最終目的對手,而另外一方……慶歷帝想,如果宋珩的對手便是老二那家伙的話,那么這一場對弈她會是贏得很漂亮,且是沒有半點的費力。
這是一場殺戮盛宴,以王座來讓人就死,慶歷帝覺得自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這個逆子去赴死,還是看著宋珩將這個人給清理了干凈,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受到的待遇,慶歷帝便是覺得如果自己死的時候也是能夠拉著這個逆子一同就死的,也算是有個安慰了。
慶歷帝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動,百里縉云瞧見了,他上前了一些,將自己的手掌放到了慶歷帝的手指下,只見慶歷帝在他的手掌下寫下了一句話——當用宋珩。
百麗縉云點了點頭,這個是自然,現在朝政之中也便是只有宋珩一人能有些用處了,百里縉云想了想,便是想著既然是宋珩要那圣旨,便是給她罷了,等到轉頭的時候,便是能夠尋了借口將這圣旨取了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