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萱身邊跟隨伺候的丫鬟們,有的遠遠地跟著,有的卻是往最近的小廚房去,這是去給殷子晏泡茶取點心的。
要知道,因為殷子晏的特殊情況,這舒怡院里,幾乎就沒有丫鬟,清一色的小廝,而唯二的那兩個丫鬟,年紀也大了,剛好在莫蓮萱嫁過來之前,配了王府的家生子。
后來還是老王妃瞧著不像,便在自己院子里,撥了十來個丫鬟婆子過來。
這卻只有一個二等丫鬟,剩下的都是三等丫鬟和不入流的小丫頭,一等丫鬟那是一個沒有。
所以現(xiàn)在殷子晏和莫蓮萱貼身伺候的,都是莫蓮萱的人,這起子人一見沒人爭鋒,反倒是更安心的要將殷子晏伺候的周到,也免得王府的人在背后說嘴。
到了現(xiàn)在,竟是對殷子晏還要比自家主子更精心些,就是怕一個不注意,便會帶累莫蓮萱受了埋怨。
若是因為這個,廉王妃再起了心思,往舒怡院送人,那可就不好了。
這些都是底下丫鬟們的小心思,殷子晏是個爺們,壓根不往這些瑣碎小事情上上心,而莫蓮萱卻是瞧出來了,她的心里也認同身邊人的做法,這便默許了。
這會她瞧著玉珍和水芝一路小跑的往小廚房那邊去,由不得便呡著嘴角發(fā)笑。
轉(zhuǎn)而笑著軟語問起了殷子晏,今日鎮(zhèn)北侯府一行的詳細情況來。
殷子晏對這樣輕言細語,溫柔多情的莫蓮萱一向沒有抵抗力。
扶著莫蓮萱在亭子里的軟墊上坐下,這便細細的給莫蓮萱說道起來。
殷子晏今日去了岳家,還是先到外院拜見的莫老侯爺,誰知道莫老侯爺卻是不在府里,說是到擎耀茶樓聽說書去了。
他這才轉(zhuǎn)而求見莫老夫人,到了內(nèi)院小花廳,是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等著他,殷子晏少不了先是大禮參拜。
完寒暄一番過后,這才不疾不徐的將莫啟超和胡云珊的親事,給莫老夫人解說了一番。
這莫老夫人本來聽說竟然說的是侯府的嫡小姐,那心中可是十萬分的滿意,贊道:“還是我們萱姐兒眼光好,又有心,瞧瞧,竟是尋了這么門好親事,這下老婆子我可算是能安心了,她們長房兄弟姐妹五人,也就只剩年幼的小六了,可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一邊的莫二夫人不愧是王中丞的千金,在心里思付良久,這說吧,怕是掃了老人家的興致,可要是不說,其中的關(guān)系又是那么的尖銳,
她低著頭思來想去的,最終還是委婉的對心和意滿的老夫人,盡量委婉的解釋道:“阿姑,這安陽侯乃是當今圣上的心腹,卻是言重官高,這件親事說起來倒是極好的,可是兒媳婦總覺著,還得讓公公他老人家拿主意才成,畢竟這結(jié)親可是兩府之間的大事情,馬虎不得。”
莫老夫人雖是宅院里的夫人,可是莫老侯爺卻打年輕時,就愛和她說道朝廷里的大小事務(wù),搞的她也成了個懂門道的人,剛才卻是太過高興,便將這兩府的尷尬處境給忽略了,現(xiàn)在經(jīng)過二兒媳婦這么一提醒,可不就是要謹慎些才是。
這鎮(zhèn)北侯府,可是才把武安侯府整垮沒多久,上面那位的心里保不齊還對鎮(zhèn)北侯府生了怨懟呢,現(xiàn)在這個當口,再和安陽侯這樣簡在帝心的重臣結(jié)為親家,還真是不大妥當。
“也不知道安陽侯是怎么想的,平時那么謹慎小心的一個人,這次居然就這么點頭答應(yīng)了?”莫老夫人這心里由不得泛起了嘀咕,深怕這是武安侯和皇上給自己家下得一個套。
殷子晏見狀心里暗笑,其實安陽侯為何對這樁親事不加阻攔的關(guān)竅,他也想明白了幾分,只不過殷子晏覺得,還是等莫老侯爺回家來,親自給莫老夫人她們解惑才好,自己這會不妨便裝個糊涂吧。
殷子晏剛一踏進鎮(zhèn)北侯府大門,收到消息的全管家,就已經(jīng)派人出去擎耀茶樓請自家主子回來了,等到殷子晏進了后宅,這全管家曉得姑爺有事情,要和老侯爺商議,那更是又加派了兩撥人去請。
因此上,這也不過半刻鐘的功夫,莫老侯爺便騎馬趕回來了,而這時候,殷子晏還在耐心對莫老夫人,說著莫蓮萱最近的身體狀況呢。
莫蓮萱可是莫老夫人心尖子上的嫡長孫女,往常便是莫蓮萱出了嫁,至多三五日,也是要回家一趟,給她這位老祖母請安的。
這次一下子一個多月沒見到人,莫老夫人心里那是想的抓肝撓肺的,可是又怕給親家添麻煩,這便硬忍著沒親自過去廉王府。
倒是莫二夫人去了兩三次,王淑玥這個二嫂子去了四五次,婆媳兩人那一次回來,都要被莫老夫人拉住,事無巨細的問個半天。
今日這殷子晏就算是被老人家給逮住了,好在殷子晏對莫老夫人是當親祖母看待的,這不管問什么,都是耐心細致的解答,半點不耐煩都沒有。
莫老夫人問起有關(guān)心尖子的事情來,那可真是事無巨細,這晚上睡的可還安穩(wěn)呀?用飯可還用得好?千萬不能喝茶,也不能讓她費神做針線,看書之類的。
林林總總的問題,簡直就是五花八門,虧得殷子晏,那是一條條,一件件的細細說來,哄的老人家極為開心。
倒是把最開始有些偷著樂的莫二夫人,瞧得心里感嘆,深覺莫蓮萱這孩子的確是運氣好,竟是嫁了個少見的好女婿。
但看對待自家阿姑的都這樣的不厭其煩,那么對待莫蓮萱如何,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而自己的怡姐兒,嫁的許六公子雖然也很好,但是和殷子晏比起來,總是少了幾分穩(wěn)重,多了幾分跳脫。
總是將書經(jīng)典故掛在嘴邊,詩詞歌賦不離,總是過的太灑脫了些。
這卻還是太年輕,在家中不是嫡長,肩上的擔子不重,又沒經(jīng)過什么大風大浪的緣故啊,還是太單純稚嫩了些。
等到莫老侯爺回來,殷子晏少不得又將剛才對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說的話,原模原樣的跟莫老侯爺說了一遍。
莫老侯爺卻是摸著胡須,品了幾口茶,不多會便笑著對莫老夫人言道:“這門親事不錯,接得,你好好的為超哥兒安排則個,萱姐兒這做大姐的,連宅院都給弟弟置辦好了,咱們老兩口可不能被孫女兒,孫兒女婿比下去才是。”
莫老夫人忍不住便將莫二夫人的擔心,告訴了莫老侯爺,神色間頗有些惴惴不安,看向老侯爺?shù)难凵瘢灿行┮馕渡铋L。
卻只見老侯爺是仰天大笑,笑完了,這才扭頭笑著問老妻道:“咱家萱姐兒嫁的何人?”
莫老夫人白了這個老不修一眼,嗔道:“這還用問?真人就在你眼跟前。”
老侯爺又笑著問了句:“咱家香姐兒嫁的何人?”
莫老夫人這次卻是恨恨的言道:“不就是慶王爺小舅子家的無良子?這個沒出息,活著真是害人害己!”
老侯爺聞言眼神一暗,但還是又緊接著問道:“那咱家嬌姐兒,又要嫁給何人?”
莫老夫人一愣,順嘴便言道:“當今太子殿下......”
她這么一說完,似乎隱隱約約的明白了點什么,可是又有些摸不著門路,說不出來的意味。
還是莫老侯爺笑著跟她解釋道:“咱們家的哥兒姐兒,嫁娶的都是高門大戶,卻又不是一個派系的,這再歸根究底的一看,卻不正是等于萬事歸于零么?”
莫老侯爺并沒有把話說的太過直白,可是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都是聰明人,這卻也是懂了。
就比如說,這將來太子殿下要是和廉王府起了爭執(zhí),莫蓮萱和莫蓮嬌都是自己嫡親的孫女,鎮(zhèn)北侯府幫誰?不幫誰?
大約最后也是只會兩不相幫罷了,畢竟都是嫡子嫡孫女的,都是一樣的血脈,一樣的親近。
而慶王府和安陽侯府也是同理。
所以瞧著鎮(zhèn)北侯府的親家都顯赫不已,其實再一深想,上面坐著的那位,卻是要放心不少。
安陽侯也正是想到了這點,因此上才順了自家老三的意,自己不吭聲,由著小輩們自己安排,其實要是沒有他的默許,胡毅寒有那么大的膽子,在高堂皆在的情況下,還擅自將親妹嫁人了?
安陽侯和鎮(zhèn)北侯兩個人,可以說是就在公事上打過交道,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卻是默契十足,不得不說,這就是官場老油條的厲害之處啊!
莫蓮萱聽完殷子晏聲情并茂的一番解說,心中也是又寬慰,又高興。
自家今世里能發(fā)展到如此的格局,真真也是一個異數(shù)。
誤打誤撞,跌跌撞撞的一路走來,卻是恰到好處的又給當今圣上寬了寬心。
而莫啟超的親事,能這般順順當當?shù)亩ㄏ聛恚攀亲钭屇忀鏆g喜的。
她趕忙站了起來,拉著殷子晏就往回走。
這卻是要讓殷子晏給西北寫信,告訴自家娘親和兄長,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殷子晏怕她走的急,還故意拖了拖后腿,夫妻倆人說說笑笑的進了屋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