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眾人堪堪“魂兮歸來”,耳聽得雷霆金口盛贊,紛紛點頭附和。柳芊芊與莫寧兒相視一笑,兩人心中頓時生起惺惺相惜之意,施禮后各自還席。莫昊遠摸著頜下短須微笑,低聲贊道:“好丫頭,果然不負舅舅所望!”寧兒嘻嘻一笑,“寧兒還要多謝舅舅這件‘赤綺綾’呢!”一番急舞下來口干難耐,急急飲了幾杯瓊漿。
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多時莫寧兒便覺殿上戲碼無趣,對侯爺舅舅謊稱飲酒多了頭疼,幾番告饒之后便悄悄從乾泰殿里退了出來,在宮人領路下尋到自家馬車。七七本在馬車里等得無聊,險險睡了去。一見寧兒登上車子,匆忙吩咐車夫回府。又纏著寧兒細細問起殿上巨細,聽到圣上稱贊自家小姐舞姿和柳侯千金天籟歌聲,便連連哀叫,說是自己福薄無緣得見。
馬車行出王城駛上大道,不多時便已快到侯府。寧兒掀簾向小窗外看去,下了將近兩日的大雪稍霽,路上積雪卻厚厚一層。馬蹄踏上去“咯吱”作響。一陣寒風刮過,一旁的七七縮脖連叫“好冷好冷!”。寧兒剛剛放下簾子,只聽車夫一聲長喝,馬車倏地停住,只將寧兒和七七甩得險些撞在車壁上。
小丫鬟連忙鉆將出去,咤道:“做什么突然停住!仔細摔了小姐!”車內寧兒也跟著出了車廂,問道:“可是撞到人了?”車夫連忙擺手道:“回小姐,突然闖出來個醉漢,還好雪厚馬又跑得慢,不然怕是要被踏著了!”說著從地上扶起一個人來,那人一身青衣一臉邋遢,持著酒瓶呵呵而笑,卻正是昨日莫寧兒所遇的落魄琴師溫思乾!
那琴師一身酒氣彌漫,倚在車夫身上,一手從懷中摸出那日莫寧兒所贈送玉牌,道:“給……給我叫你們侯府小公……公子出……出來……”一句話說得斷續,顯然是醉得狠了。七七皺眉道:“哪里來的酒鬼瘋漢,跑到咱們侯府附近撒野,快將他拋遠些!”車夫聞言剛要將琴師推開,莫寧兒忙道:“天寒地凍的,這人又醉得糊里糊涂,我們且帶了他回府去,待他酒醒再說。”七七一臉老大不樂意,道:“小姐你又撿東西回去,小心侯爺知道了發脾氣。”寧兒伸手戳她額角,“天塌下來有你家小姐我頂著!”說著動手幫忙將那琴師抬進車廂。
不多時回到侯府,吩咐管家莫言將琴師好生安頓在西廂客房,寧兒便帶著七七回到汀蘭院。今日一番折騰下來,寧兒匆匆洗漱完畢便讓了七七自去休息。自己栓好門窗吹熄了燈燭,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種種。窗外北風呼嘯,不多時困意襲來,便睡了去。朦朧間只聽得窗栓輕輕一聲響,卻聽得窗前小花幾上的花盆撲通落地,好在屋內鋪著厚厚地毯,但一聲悶響已經驚醒她。
寧兒慌忙坐起身來,掀帳下床。一股血腥味道撲面而來,來人一手擒住她手腕,一手捂住她的嘴。寧兒不甘被制住,伸足去踢那人腰眼,沒想到那人將身一扭,一條腿壓在她雙膝之上。莫寧兒動彈不得,一番較量中已知曉來人是個男子,這樣的動作當下讓她又羞又怒。窗外一陣人聲,數支火把將汀蘭院照得通透,卻是侯府內的侍衛們到了。
只聽侍衛長**拍門大聲道:“小姐可在房里?”那人聞言忽然大力捏住她下頜,迅速塞了一枚圓丸進她嘴里。寧兒痛得叫不出來,丸子入口即滾下肚里,那人低首在她耳邊道:“不想毒發就助我!”寧兒嗆咳幾聲,怒目向那人望去,那男子的臉一半隱在陰影里,月光下的另一半臉沾了不少血污。那人似乎看穿她心思,倏地將手扣上她咽喉,“你若不怕毒發,那我現在便一把掐死你也可!”
此時侍衛**又是拍門,那人扣在她咽喉的手緊了一緊。寧兒心道罷了罷了,微微掙動了下,揚聲道:“什么事?”**聽得寧兒應聲,大聲問道:“適才有巡夜的守衛發現有賊人闖入府!一路追來汀蘭院附近,小姐可曾聽到什么動靜?”寧兒道:“我才剛剛睡下,并未聽到任何動靜。姜大哥你還是到別處仔細查看得好!”**回道:“小姐可否讓屬下等在汀蘭院四下查看一下,屬下唯恐賊人藏匿在汀蘭院里!”寧兒方要回話,只聽一陣踢踏奔跑聲,接著七七嘰嘰喳喳叫嚷道:“小姐說了沒有便沒有!你們這群粗漢子大半夜要搜小姐香閨,侯爺知道了定重重責罰你們!”
“這……”**沉吟未決,寧兒接道:“姜大哥莫要為難,我這就出來,你們來搜便是了。”此話一出,身后人身形驀地一僵。只聽**道:“既然小姐說沒有那便沒有了,屬下自當去他處搜查。”說罷回身揚手帶領眾侍衛離去。耳聽眾人離去,又遣得七七回去睡了。那人側耳聽得院子里再無動靜,這才放開她。那人身形晃了幾晃,卻似再也支持不住,頹然坐倒在她床鋪之上。
“喂喂!快給我解藥!”寧兒走上幾步,伸手道。
那人喘息道:“等我脫險,自當給你解藥。若你不聽話,就是我死了,也要拉你墊背!”說罷雙眸一閉竟然就此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