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雙眼一閉就這樣臥倒在床上的喬三,黃大壯瞪圓了眼睛,驚訝出聲:“哇,怎么暈過去了?”
他抬起了喬三的手腳,將他的身體翻轉(zhuǎn)過來,但并沒有在他的衣服上找到有染血的地方。
“大概是太累了吧……”
隨手將喬三的手腳扔回到床上,黃大壯自言自語道,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紙筆,爬回到自己的床上,繼續(xù)剛剛未完成的創(chuàng)作,沒有再理會昏迷不醒的喬三。
就這樣,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喬三悠悠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趴在床上,前胸緊貼著床板,雙手攤開,而雙腳以彎曲的姿勢“站立”在床上。他只覺得自己手腳發(fā)酸,頭痛欲裂,而跟他同居一室的黃大壯卻不見了蹤影。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喬三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姿勢,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想起昨夜發(fā)生的事情。
云悠,祁蓮,凌華真君……
是了,昨夜他潛入了碧海峰中,卻沒想到被這三人打傷,而最重要的部位還受到了重創(chuàng)。
直到現(xiàn)在,他的那個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很好,這一次他記住了。等著吧,總會有一天會將凌華真君剝皮拆骨,而云悠和祁蓮,遲早拜倒在他的腳下,成為他修煉的鼎爐。
喬三瞇起了眼睛,無聲地冷笑出聲。
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
想到這里,喬三忍著身下的痛楚,緩緩站了起身。
就在此時,他隱約聽到門外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黃大壯,跟你住在一起的喬三呢?怎么不見他出來?”這個略帶著刻薄的男聲,分明是屬于落霞峰管事的。
“哎,管事和幾位師兄你有所不知。”接話的人正是黃大壯,只聽他嘆了一口氣,語氣沉重道,“喬三鼓起勇氣去向他愛慕多年的心上人表白,卻沒想到不但遭到心上人的拒絕,還被心上人的其他愛慕者狠揍了一頓。昨夜他是喝得酩酊大醉回來的……不信你們看,這是他昨天醉酒后寫的自白書,真是字字句句悲凄動人……”
喬三沒有想到,他才剛醒來,就聽到黃大壯在肆意抹黑自己!真是信口開河,向來流連在花叢中的他,哪有如此窩囊廢的時候!?
激動之下,他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甜,又“噗”地吐出一口血。
“原來如此。唉,這師弟還真是可憐。兩歲吃辣條差點被辣死;三歲吃茶葉蛋差點被噎死;五歲偷吃切糕被抓住,還差點被西域人砍死;八歲時又差點被閹……現(xiàn)在又被心上人如此對待……”門外有人同情地說道,“黃師弟,你讓喬師弟好好療傷,我們?nèi)ハ乱粋€房間搜查吧。”
那幾人腳步聲遠去漸漸遠去。
片刻后,只聽“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黃大壯剛推開門,就見喬三宛如一尊雕像般站在房間中央,臉色發(fā)僵。
黃大壯眼中閃過一抹心虛之色,立刻輕咳了一聲,定了定神,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啊,小三弟,原來你醒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喬三收回了思緒,咬著牙擠出了三個字。
“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你身上小小的傷就自己處理吧。對了……”
黃大壯頓了一下,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剛剛有幾個師兄來搜查,說要找什么竊賊,似乎作業(yè)門派內(nèi)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失竊了。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guī)湍銘?yīng)付過去了,他們應(yīng)該不會懷疑到你頭上的。”
喬三磨了磨牙,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那還真是多謝大壯哥了。”
似是沒有聽見他話中咬牙切齒的意味一般,黃大壯擺了擺手,一臉豪邁地說道:“沒關(guān)系,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你幫襯了我的生意這么多次。”
話鋒一轉(zhuǎn),他看向喬三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不過,還有一段日子就是試劍大會了,小三弟你在某些方面……還是節(jié)制一些。”意味深長的目光
“噗——!”
“哎呀!小三弟,你怎么又吐血了!?”
顏無雙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前,緊握著門框,久久回不過神來。
剛剛黃大壯的陳述,自然一字不落地傳入她的耳中。聽到其余幾人的感嘆聲,她突然對喬三產(chǎn)生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原來他也……
但是顏無雙很快斂起眼中異樣的神色,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屋中。
可惜,這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喬三不過是無關(guān)要緊的人而已,并不值得她卻關(guān)注。
眼下要緊的事情,是需要在試劍大會上,一雪她的前恥!
盡管凌華真君有意壓下有人深夜?jié)撊氡搪浞逋蹈`的相關(guān)消息,但這件事還是走漏了風(fēng)聲。
玄天殿,玄天劍宗掌門的居住地。
兩個在打掃大殿的外門弟子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昨夜有人潛入到碧海峰中行竊。”
“啊,不會吧?不是有防御陣嗎?那個竊賊是怎樣潛入的?”
“既然能瞞過元嬰修士所布下防御陣,竊賊肯定不簡單……”
“那有什么東西失竊了?”
“不知道,據(jù)說應(yīng)該是什么神器吧?不然也不會吸引那么厲害的竊賊……還好沒有人受傷……”
這時,有人步入殿中。
是一個身穿淡紫蓮紋長袍的女子,她挽著一個簡單的發(fā)簪,看起來簡潔而美麗。
“沈師姐。”兩個外門弟子連忙分開。
沈欣茹亦微笑著朝兩人點了點頭。
“你覺不覺得,自從受傷后,沈師姐變得溫柔多了?”
“對啊,同樣是掌門的女兒,欣茹師姐比那個沈什么心柔好多了,假惺惺的,刁蠻任性,只會闖禍。”
等到沈欣茹離開后,兩個弟子又聚在一起,低聲談?wù)摿似饋怼?
聽著身后兩個外門弟子對自己的評價,沈欣茹的嘴角不覺悄悄勾了起來。
“喬三潛入了碧海峰中,是要偷竊那樣?xùn)|西嗎?”不過很快,她有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中,“這么說來,那個偽君子也跟云悠結(jié)識了吧……”
上輩子,喬三為了偷竊碧海峰的鎮(zhèn)峰之寶,誤打誤撞躲入了云悠所在的房間。
兩人因此相識。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從那時候起,云悠就成為了喬三心中的一抹白月光。
即使后來得不到,他亦深深地記掛著對方。可憐她還傻傻地蒙在鼓里,為他人作嫁衣!
思及此處,一陣滔天的恨意漫上了沈欣茹的心頭。
不知不覺間,沈欣茹想起了重生前與喬三初識的情景。
那是在試劍大會后的上古秘境中。那一天的夕陽格外凄涼詭異,觸目驚心的一團團大大小小紅云血塊般生在泛黃的天幕上,由于是鬼怪出沒的地方,沒有鳥類和蟲類的叫聲,四下寂靜得只有自己的砰砰心跳和一聲搶過一聲的喘氣聲。
沈欣茹的發(fā)辮散亂,素色布衣上被不知名的東西劃得處處都是口子,稚嫩的臉頰也有血痕,一雙涉世不深而澄澈的雙眼里滿是驚恐。
剛剛靈力消耗太大,而丹藥也已經(jīng)用光,她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靈力御劍飛行了。
她拼命地穿過荊棘樹林地奔跑,宛如逃命一般,不時回頭張望,幾次被盤龍一樣的樹根絆倒,但顧不得痛,仍是向前跑著。秘境中險境重重,除了各種的靈獸外,還有不知名的怪物。剛剛她在采集珍惜靈草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一個饑渴的吸血魔怪,不過筑基五層的她哪里能抵抗這樣兇惡的妖怪,才過了一個回合就敗下來,差點送了命,只有用光身上僅有的符箓,先將對方拖住,然后趕快跑。
要跑去哪里呢?
沈欣茹從未有過的后悔,她不應(yīng)該因為沈心柔的挑撥,而負氣離開隊伍,而進入了這片不知名的地帶,迷失了道路。
“啊——”又一次摔倒,沈欣茹渾身是土,她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沒有力氣再起來了,小腿的布料被血染紅。
隨著漸漸清晰的樹葉發(fā)顫的聲音,沈欣茹身前的土地忽然炸開,一只渾身黑漆漆的怪物睜著血紅的雙眼看著她,舌頭伸出滿是饑渴的唾液,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渾濁的類似歡喜的聲音。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啊!我爹可是大名鼎鼎的玄天劍宗掌門沈問天!”年幼的沈欣茹強作鎮(zhèn)定,看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臉色煞白。
像是嘲笑這單薄的威脅一般,怪物發(fā)出似乎笑聲的聲音,然后只見他飛快地沖向沈欣茹,帶著許久未進食的渴望。
“不要——”尖銳的叫喊劃破天際。
一秒。
五秒。
十秒。
沈欣茹疑惑自己怎么還沒感到疼痛,緩緩地睜開因恐懼而閉上的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那時的喬三和今日的他無別,同樣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有一張陽光般溫暖的臉容,臉上帶著溫暖人心的笑意。
而方才還囂張的怪物,已經(jīng)轟然倒地。
“沈師姐,你沒事吧??”他朝沈欣茹微笑著,語氣里滿是關(guān)切。
那一刻,她的內(nèi)心被什么擊中一樣,悄然悸動,從此淪陷。
收回了思緒,沈欣茹關(guān)上了房門,從儲物手鐲中拿出一張卷軸——
這是她從父親沈問天那里得到的參加試劍大會的名單。
只是——
沈欣茹粗略瀏覽著名單上的名字,猛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不對,為什么試劍大會的參賽者名單上,沒有云悠的名字?!
小白:
近來要閉關(guān)修煉,小小白也在我這里,勿念。
等出關(guān)的時候再來找你比試。
又及,師姐說,偶然看看那些色色的書也沒有關(guān)系的,只要別按書上所說的做那些色色的事就好。
云悠
云悠將寫著簡訊的紙折成了仙鶴的形狀,輸入靈力。仙鶴立刻像是活了一般,展開了翅膀,撲棱著飛出了窗戶。
收到云悠的簡訊,白溯微微勾起了唇。在完這封簡訊后,他臉上的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手中的紙張早已被繃緊得有些僵硬的手捏得發(fā)皺。
片刻后,白溯還是將不動聲色將那張寫著簡訊的紙折好,收入了衣袖中,又將偷看了簡訊上的內(nèi)容、正在幸災(zāi)樂禍的黑鴉狠狠地踹到了一旁。
被嵌入到一旁的巖壁中的黑鴉發(fā)出了氣若游絲的聲音:“啞啞……壞……主人……”
正在碧海峰中閉關(guān)的云悠自然不知道這一段小插曲,她正在清點乾坤袋里的物品,準(zhǔn)備閉關(guān)所用的東西。
突然,從乾坤袋里掉出一本紅皮封面的書——《秘境攻略》。這本書意外地眼熟,似乎是不久之前,黃大壯送她的賠禮。可惜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直來得及去翻閱。
云悠也沒有在意,隨手將書撿了起來。但是她剛提手,書頁便脫離封皮掉出來了——不,封皮里又是一本完好的書!里面竟然內(nèi)有乾坤!
云悠怔了怔,遲疑拾起地上的書,翻閱了起來:“咦?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