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之東的方山,八卦門的后山聚集了眾多弟子。這些弟子在八卦門之中身份自然不低,領頭的便是鐘離爍和黃英。
在八卦門,凡是死去的弟子都按照八卦門的規矩進行天葬。所謂天葬便是將死去之人的尸體先進行火化,待燒為骨灰,在進行祭天儀式,由八卦門掌門人將骨灰揮灑于天地之間,隨風逝去。鐘離雪雖然是因為做出了叛教之事,但畢竟是八卦門掌門人鐘離爍的女兒,所有弟子對她進行天葬并沒有異議。
紅旗已升,祭壇已起,黃英站在群人之前看著鐘離爍準備將鐘離雪的骨灰揮灑。茫茫天地,這一撒便不知落入何方。
卻在這抬手一瞬間,遠處傳來一位少年的叫喊。
“不要撒!住手!”
黃英立馬轉過身子,而八卦門的弟子也都紛紛扭頭而望。鐘離爍抬頭看見那少年的身影,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是你!”鐘離爍將骨灰壇抱置于左腰間,“臭小子,冰風舞城我放你一條生,怎么?你倒是覺得自己命硬了嗎!”
那少年正是紫霄云,今日八卦門全部弟子都來到后山參加這次掌門人愛女的祭典,才讓紫霄云順利的進入八卦門找到了后山這個地方。
紫霄云爬上臺階,氣喘吁吁地說道:“不要把雪姐姐的骨灰撒了。”
“兔崽子,你以為你是誰?這是我八卦門的祭典儀式,豈是你說不能就不能的?”鐘離爍腦門青筋爆出,對于紫霄云的仇恨那就猶如深淵八千丈,“今日若非是我女兒的祭典不宜再添殺生,不然我絕饒不了你!滾——”
紫霄云低下頭懺悔地說道:“鐘離掌門,我紫霄云求求你了,雪姐姐和廣大哥那是真心相愛,即便生前人魔不能相戀,那么還請死后讓他們好好在一起行嗎?”
黃英從人群之后走了出來,她看著紫霄云不是什么魔族之人也并非個壞心腸,雖說刺殺鐘離雪的那一劍是萬法門弟子所謂,但害女之仇不共戴天,若非紫霄云非要讓廣秦文和鐘離雪相見,這個事情也不會演化成這樣。
“孩子,你走吧,你是我女兒的朋友,但我女兒卻是因你而死,我不怪你,但我也不愿再見到你,就算是為了我的女兒,你還是走吧。”黃英搖了搖頭,雙手擺在了鐘離爍沙包一般大的拳頭上。
“嗵。”紫霄云忽然雙膝跪地,向著黃英磕頭說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雪姐姐和廣大哥,但是我也是想讓他們在一起了卻了這些年的心愿。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就是不同意雪姐姐和廣大哥在一起呢?”
“混賬,人魔兩族不共戴天,魔族妖人殘殺百姓,無惡不作,這等孽族,我人族怎么能夠他們有關系,更不能有曖昧之說!”鐘離爍右手指著紫霄云說道,恨不得一掌將他打死。
“我生了十五年,十五年來我并沒有見過魔族殘殺百姓,也沒有見過魔族無惡不作。但我看見的卻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殺害了我的爹娘,血屠了整個鎮上的無辜人們,難道這樣的人就沒錯嗎?”
鐘離爍顫抖著身子,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以對,這江湖之事,你殺我打是常有的事情,門派之爭也是理所當然,但這些事情卻是沒有什么正義可言,也非光榮之事。“你,你懂什么?你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東西,老夫在這浩土天州之上行走數十載又豈是你能明白的了?”
“我雖不能明白,但我知道一點,誰,無論神魔,無論人妖,他們都有自己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制止!難道非要弄成這樣的結局才滿意嗎?難道一定要······”紫霄云看著遠處的祭壇,搖了搖頭說道。
黃英見紫霄云越說理越多,而鐘離爍越聽越氣憤,要是再不制止,鐘離爍可能真的會一掌將紫霄云打死,“你說的沒錯,誰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所愛之物,但這是要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在同一界限!如果越了界限,那么就超出了自己權利的范圍。你是凡人那么你只能去選擇人族,你是魔族那么你只能去選擇魔族。如果這樣的一條鴻溝,被跨越了,那么天地蒼生就會混亂,人神魔也會不復存在!”
鐘離爍看著自己的夫人說的頭頭是道,心中頗有喜色,對著紫霄云一甩衣袖,“你走吧,我答應過那個魔族之人不會為難你,我鐘離爍說道做到。”
“鐘離掌門如果不答應將雪姐姐的骨灰交給我讓我將她和廣大哥一同安葬,我便不會離去。”紫霄云雙手抱拳跪在地上懇求道。
“放肆!混賬東西,我八卦門豈是你這么一個粗俗無用之人能夠待得?要不是我一諾千金,我早就將你打死了!快給我滾!”鐘離爍見紫霄云無論如何都不肯離去,心中便升起些許殺意。
“紫霄云多謝鐘離掌門不殺之恩,但雪姐姐和廣大哥是我害死的,他們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我一定要讓他們在一起!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紫霄云跪在眾人的面前,那鐘離雪的骨盒就放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黃英看著紫霄云這般誠心,不免凡心觸動。她上前扶起紫霄云,將他衣衫整理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孩子,你快走吧,人魔相戀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你縱是當今天尊,也無法改變這樣的定理。趁現在八卦門沒有對你怎么樣,你還是趕緊走吧。”
“夫人,雪姐姐是我所害,我紫霄云愿一命抵一命,還請讓雪姐姐和廣大哥葬在一起!”紫霄云單膝跪地,求道。
“你的命?你的賤命能值多少?我鐘離爍的女兒你十條命都換不來!你的命,你的命,喝啊!”鐘離爍說著氣著,右手掌心瞬間凝聚起一股綠色真氣,一陣八卦回天掌將二十米處的石壇轟個粉碎。
在鐘離爍身后的弟子們都紛紛望之贊嘆,唯有紫霄云看都不看一眼,依然跪在地上懇求。
“好小子,還有點骨氣,既然你想死,老夫成全你!”鐘離爍右掌盤旋,一縷綠色的真氣開始圍繞著鐘離爍的右臂旋繞。
“鐘離掌門,既然你是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輩,那么,你敢不敢和我賭一把!”紫霄云知道求的辦法是不管用的,那么只好來硬的了。
“賭?你算個什么東西?還跟我賭?”鐘離爍說道。
“鐘離掌門,我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難道你連跟一個不是個東西的家伙打賭的膽量都沒有嘛?”紫霄云站起身來盯著鐘離爍說道,“我的賭約很簡單,鐘離掌門,你八卦門掌力之威天下無不贊嘆,但只要我能承受住你三掌不死,還請你可以將雪姐姐的骨灰交于我。”
“哼,臭小子,別想跟我耍滑頭,當老夫真怕了你嗎?”鐘離爍想了想,這小子半點真氣沒有,也不是個練家子,莫說三掌,一掌便要了他的命,“好,那就三掌,告訴你,三掌之后,你要是死了,我可不管!”
“這點鐘離掌門放心,我紫霄云一人做事一人當!死了正好賠了雪姐姐的命,要是我贏了,還請鐘離掌門將雪姐姐的骨灰交給我。”
“哈哈哈,好!”
黃英看著鐘離爍如此爽快,便知道鐘離爍要使用全部的力量,憑著八卦掌的威力一掌便可將紫霄云打死,這下一著急,黃英便拉著鐘離爍的手說道:“不要,不要賭了。”
“哎,夫人你放心,我這賭局,贏得很穩的!”鐘離爍向身后兩名弟子使了使眼色,那兩名弟子便知道將黃英請到了一邊。
這一下,原本氣氛沉重的后山,向炸開了鍋一樣,眾弟子紛紛來看這不知死活的家伙,如何白白承受他們掌門人的力掌。
鐘離爍偷笑著將骨灰壇交給了八卦門楊姓大弟子,“小子,你自己下的賭約,自己想清楚了?不要等到死的那一刻才來后悔!”
“我紫霄云雖死不悔!”紫霄云一個人直直的矗立在人群之前,“請鐘離掌門人賜掌吧。”
“好!這年頭,有骨氣倒是不少,但命硬得要自尋死的人你倒是第一個!”鐘離爍雙手一展,肩臂由下而上的運氣,兩股綠色真氣圍繞著鐘離爍開始盤旋,地壇上的灰塵紛紛掀了起來,紫霄云很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場正在壓迫著自己。
“八卦回天!”鐘離爍腳步一踏,八卦之形呈現在身下,宛如一條游龍,三步之內便來到紫霄云的面前。
“喝啊——”如重擊銅鐘一般,只聽見三聲“嘎吱”,紫霄云口吐鮮血,飛出數十丈。
“哼,不自量力,你肩骨已經被我打斷三根,看你還如何硬撐。”鐘離爍大笑起來。黃英向著階梯之下,十丈之遠的地方看去,紫霄云便倒在一大塊血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