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搞那么大陣仗想干什么,還是得先搞清楚了,免得自己被無辜牽累。
廢老頭把眼一瞪,“還能怎么辦?我本體還在三千里外對抗天劫,正累死累活的時候你還來給我搗亂,我這會兒也拿他們沒辦法,無非就是鎖他們一晚上,等早上我肉身虹化,就讓他們滾蛋唄!”
“至于你小子,從哪兒來滾哪兒去,以后少摻和亂七八糟的事!”
“哦哦!那就好!”聽廢老頭并沒有殺人泄憤的打算,李淳心下大定,嘿嘿而笑,“那是自然,我明天還要去寒露之會,我還有大好的前途,誰愿意跟這些魔教徒混一塊兒……”
“對了,不是說今日蒙蔽天機,你又在對抗天劫,怎么會跑來的?”
李淳忽然想到此事,趕緊問了問。
“本來當(dāng)然不知道,不過半個月前這小姑娘就在明駝山中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我還能發(fā)覺不了她的企圖么?只是不跟她計較罷了,老哥哥我把肉身一藏,就憑他們幾個貨也能找到?”
廢老頭發(fā)出不屑的冷哼,“誰想到這姑娘把你這小子找出來了,幸好我留下了一縷神念,否則不知不覺可就吃大虧了!”
云神君搶先在明駝山中尋找神骸,其實還是驚動了駱玉川,只是他天性淡泊,倒也不為己甚,只是把遺下的肉身給藏了起來,不讓她找到。
老頭也好奇這小姑娘到底要干些什么,所以在神骸之中藏了一絲神念以防不測。沒想到天劫之夜,魔教四人一起來找他的神骸,云神君還把他贈送神力的李淳給找了出來,憑著神力共鳴,他的隱藏就不起效果,迫不得已借用了云神君的布置,加強了羽落星鎖陣,將魔教四人連同李淳一起鎮(zhèn)壓在破廟之中。
李淳的目光落在破廟之中殘破的神像之上,苦笑不已,這座神像,正是駱玉川的肉身所化。
云神君只怕也沒有想到,老頭的神骸就這么大大咧咧丟在案桌上,只是用了神術(shù)隱藏,她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著。
“機關(guān)算盡也沒用啊……神祇的力量,還真是厲害……”
神與人的力量差異實在太大,這魔教幾大高手,無論是武力還是智慧都不弱,可惜在廢老頭面前就只能被玩弄于鼓掌之中,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要知道,出手的廢老頭,只是一縷神念而已,若是駱玉川真身到此,他們哪里還有活路?
“李先生!李先生!”
李淳正在感慨之際,忽然覺得有只溫軟的小手捏著自己的胳膊搖晃,不由一驚,轉(zhuǎn)頭看時,卻見云神君一臉關(guān)切的望著自己。
“你沒事吧?怎么突然發(fā)起呆來?”
剛才李淳和云神君正說著話,突然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地一動不動,把她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陣法之中什么特殊效果發(fā)動。
她硬把李淳叫來,又把他拖入陣中,前途未卜,心中也不免愧疚,趕緊將他搖醒,關(guān)切慰問。
“沒……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李淳現(xiàn)在知道結(jié)果無非就是在這破廟之中坐上一夜,也沒什么危險,心中就安定許多,看云神君對自己還有幾分歉意,就不好意思再責(zé)怪于她。
“想到了什么?”
不知不覺之中,云神君對李淳的推理分析還是頗為認(rèn)可,聽說他想到什么,急急開口詢問。
“這個……”
李淳猶豫了一下,廢老頭并無阻止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將現(xiàn)在的情況說出來也沒什么壞處,讓這些人早點死心,明早安心離去也就是了。
“以我看來,能夠有這么強的力量限制住各位,又并無傷人之意的,只怕只有這次封神的駱玉川大道師本人……”
“啊!”
李淳一提起這個名字,銀鈴娘子等人都像是見了鬼一般,身子一縮,臉上露出無比的恐懼之意!
他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
身為魔教高手,也曾身經(jīng)百戰(zhàn),什么可怕的敵人他們都不畏懼,但這僅僅限于,對手還在“人”的范疇。
即使是修者,他的生命形式雖有升級,但還沒有發(fā)生徹底的改變,還可以算作“人”。
但如果他們的對手是神呢?
又有誰敢跟神對抗?
彈指之間,強者就會被他們的憤怒捏成齏粉,什么道術(shù)什么劍法全然都用不上,這就是力量上的巨大差距。
就像是人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滅去最強壯的螻蟻,修者一蹙眉間就能轟破千軍一樣。
神對付他們這樣的修者,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
奪取神骸,這是大大損害神的尊嚴(yán)之事,魔教中人,縱然一個個膽大包天,但其實也都是色厲內(nèi)荏,內(nèi)心惴惴,若不是有封神十五日蒙蔽天機的這個機會,打死他們也不敢前來。
今日的情況,甚是蹊蹺,對手明明可以輕易將他們殺死,卻并無動手的意圖,只讓他們自己疑神疑鬼,嚇得半死,這種凜然不可測的天威,只有神祇才會擁有!
若是李淳不點破,他們也不愿意往這個方向去想,但一旦提到這個名字,那三人就立刻慌了陣腳。
“若……若真的是他……他老人家……”
軒轅洪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個不住,再無剛才的威風(fēng)。
玉面僧緊緊握住了念珠,口中誦經(jīng)不止,但一慌神間,竟是把那珠串生生捏斷,晶瑩的明珠滴滴答答滾落一地。
銀鈴娘子像是被嚇傻了一般,雖然僵直不動,但不斷響起微弱的鈴聲,證明了她沒有一刻不再顫抖。
“是嗎……”
云神君面色蒼白,低下了頭,“若是如此,就都是我的錯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對面三人根本就聽不到——當(dāng)然到了這個時候,只怕他們也并不會再去在意云神君說些什么。
李淳明白她的意思,其實從一開始,云神君就操之過急,她不顧魔教的禁令,在天機蒙蔽之前就去尋找神骸,就已經(jīng)注定了這次行動的失敗。
或許她抱著僥幸的心理,但神威實在是不可測,廢老頭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意圖。也幸好廢老頭并非殘忍嗜殺之神,否則的話,不用等到今天,她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話說回來,有魔教這一撥厲害的競爭對手在,就算她按足規(guī)矩來,得到神骸的可能性也低于一成,她選擇孤注一擲,也是難免之事。
“父親,都是女兒沒用。”
云神君喃喃自語,由于極度的痛苦和絕望,她清麗的臉龐徹底失去了血色,而眼角,竟是滲出了血淚。
“不能救你的性命,不能挽救宗門的覆滅,我活著還有什么用?”
臉頰上的兩道血痕,給她增添了奇異的魅力,在看到這種極度痛苦的時候,李淳的心也不由得為之惻然。
“不至于吧……得不到神骸,真得有那么慘么?”
李淳只知道云神君是為了救父才對神骸志在必得,但是其中詳情,卻是一無所知,看她這般絕望,也只好嘆息不已。
“看到美女難過,你心疼了?”
腦海之中,突然又傳來廢老頭戲謔的聲音。
“如果你愿意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我倒是可以給你一次當(dāng)英雄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