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風道:“你可不能怪我,我的兩位哥哥都死了,難道只允許你報仇,我就不能為哥哥報仇?我二哥是你那短命的娘
親殺死的,你們中原有句話說得很好,叫什么母債子還是父債子還?總之都是要還的,你就認命吧!”
“不許罵我娘!”可惜劍問天除了神智還清醒外,周身麻木,舌頭打結,別說是說話,連哼一哼都沒辦法。
麻風嘿嘿道:“等我喝干你的血,再拿你祭奠我兩位兄長好不好?嗯,年輕力壯的,鮮血一定很好喝吧?”張著那滿
是黃牙的大口,作勢要咬。
“別!我的血是臭的,一點也不好喝。”劍問天想說。想起綠袍老祖那生嚼血肉的樣子,不覺毛骨竦然,那黃得發臭
的牙齒咬在自己的身體上,會是什么樣的滋味?恐怕連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麻風搖了搖頭道:“我也好久沒吃過人血了,已經忘記是什么滋味了。記得上次啊,喝了人血,難受得我接連拉了幾
天,(劍問天心道:“對,我的血你喝了也會讓你不停地拉,我小時候可是撿剩飯垃圾吃的,血很臟很不新鮮。”)
罷了,找只鍋生火煮煮應該好點。”
劍問天不禁想哭:“他要拿我煮了!”
麻風左瞧瞧右瞧瞧,但見破廟里沒有可生火的東西,咧嘴罵了幾聲。
劍問天心道:“外面枯枝落葉多著呢,但愿他沒想起。”卻聽麻風道:“哎!我真是笨,怎么會沒想到,外面枯枝落
葉多著呢,等等,我去搬些進來。”說著向廟外走去。劍問天頓時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一死倒不足惜,倘若那僵
尸將自己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切下放進鍋里,那真是生不如死。想一想,謝天謝地,廟里好象沒有煮湯的鍋。這個問題
,麻風好象也想到了。只見他不到片刻便將一大堆枯枝拉了進來,四處尋找,竟然真沒有鍋鼎之類的煮具,又咧咧罵
了幾句:“奶-奶-的,老子就不信沒辦法吃了你。咕嚕嚕,肚子好餓。罷了罷了!”
劍問天喜出望外:“謝天謝地,他終究吃不了我。”卻見麻風彎身蹲下,便想將他扛起。哎喲!叫的不是劍問天,而
是麻風。麻風一屁股跌在地上,痛得叫出聲來,好一會才拍拍屁股站起,罵道:“看你年紀不大,倒是挺重的。嗯,
大概是我沒吃東西,餓得沒力氣了罷。”接著一手往劍問天雙腳抓去。
“他要干什么?”劍問天一驚,身子不由自主地動了。麻風道:“扛不起你,難道我不會拉嗎?”拖著劍問天的身體
,往破廟外走去。
“他要拉我去哪里?”
劍問天身體感覺不到一絲痛楚,但腦袋撞在地上,卻痛得他眼淚決堤般直瀉。
拖了一段路,突又停住,麻風一拍腦袋,自語道:“我也真夠笨的,那廟里不是有一個大鐘嗎?把它砍下來不就行了?”說著掉轉回身,拖著劍問天往回走,剛走到破廟門口,抬頭看著那高掛在懸梁的銅鐘,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喃喃
道:“怎么這么高,我內力全失,怎么能夠上去將它砍下來?唉,算了!”又拖著劍問天往外走。
這般來來回回折騰,劍問天已被拖得遍體鱗傷,心中連聲叫道:“苦也!苦也!這么折磨人,倒不如將我殺了算。喂!老兄,求求你,停下來好不好?”
麻風似乎也聽到他的聲音,抑或是走得累了,終于停下,靠在一棵大樹邊粗氣大喘,看著劍問天眼淚汪汪的樣子,咧
咧罵了幾聲,道:“一個大男人,動不動眼淚直流,到底象不象男人?你們漢人有句話叫什么來的?哦對了,是‘男
兒流血不流淚’,對吧?老子累得象驢一樣,都不哭呢!”
劍問天真的都快哭了:“老兄,我是流血又流淚啊!我也不想哭的,但這眼淚可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可惜麻風聽不
到,他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麻風休息了一會,抬頭看看天色,已近黎明,罵道:“你奶(奶)的,到口的一塊肥肉吃不得,還拖累了老子。小子,
你信不信老子立即便殺了你?”眼睛中兇光畢露。
劍問天卻是巴不得快些解脫,心道:“信,你立即便殺了我罷,我現在是比死還難受。”
那麻風嘿嘿一笑道:“你想死么?可沒那么容易。我的兩位大哥都死了,現下苗疆也回不了了,一定要將你折磨個夠
本才行。”言畢站起身來,一腳朝著劍問天左臂踹了下去。咔嚓!那分明是骨折的聲音,可是劍問天一點也不覺得痛。
麻風惡狠狠道:“災難才剛剛開始呢!老子說過,要慢慢折磨你的,現在廢去你的左臂,下次是你的右臂,再下次是
你的左腳,再再下次是你的……”劍問天聽得不寒而栗:難道這便叫做“人為刀俎,我為牛肉?”危難關頭,他腦子
里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人,母親跳下懸崖時那種望子成龍的眼光,胡小靈臨別時那種依依不舍的眼光,還有許許多多對
他寄予厚望的前輩……
“難道我就這么死了嗎?我如何對得起他們?我不能死!”他不甘心,不甘心便這么死了,可是能有什么法子?
又聽得沙沙直響,那是身體磨在地上的聲音,麻風又將他的雙腳抬起,嘿呀嘿呀往山下走去。
人肉不是鐵打,哪能和石頭沙粒較勁?這般拖著,劍問天已是體無完膚,腦袋幾次撞在石頭上,直撞得滿眼金星。
到得下山之時,天已大亮。此處本及偏僻,過往之人極少,劍問天真是叫天不應叫地無人,生不如死。
麻風此時停了下來,回頭看看身上血跡斑斑的劍問天,見他臉上已痛得扭曲,奇道:“很痛么?”
劍問天身子麻木,腦子卻是清醒的,心道:“不痛,你倒讓我拖著走試試。”
麻風搖晃著腦袋道:“不妙,不妙,倘若把你拖死便不好玩了。小子,你再忍忍罷,很快便到了。”伸長著脖子四處
張望,似乎在等待什么,良久說道:“累死老子了。只須找輛馬車,那才方便多,要是等到晚上啊,你變成了喪尸,
便用不著這么費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