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馬劍峰在警衛連的保護下到了武漢,正好是駐武漢方面的日軍向第六戰區孫司令簽名投降的第三天。
這時的武漢,還沉浸在抗戰勝利的喜悅之中,街道上到處是揚眉吐氣的中國軍人的身影。馬劍峰算算日程,上峰給他的期限還很寬裕,就讓程東去找了一個住處,準備在武漢小住幾天,陪著龍素香四處玩玩。
可誰知馬劍峰的名氣太大,他到了武漢後,本不想驚動進駐武漢的孫司令長官,可誰知其行蹤還是被孫司令的人知道了。
這不,馬劍峰正在等程東回來時,一個軍官就帶著幾個士兵,大步向他們走來。
“馬長官好,我是第六戰官司令部參謀譚科,奉孫司令之命,特來迎接馬長官。”那人走到馬劍峰面前,啪地一個立正,然後鄭重地敬禮。
馬劍峰只得順手還了個禮,說道:“你們孫司令太客氣了,現在小鬼子才投降,劍峰知道你們司令公務繁忙,本不想驚擾他,可誰知還是把他給驚動了,真不好意思。”
這一路南下,馬劍峰並沒有再穿他的將軍服裝,而是穿著一套沒有佩戴軍銜標誌的美式軍裝。
沒想到饒是如此,一進城還是把孫司令給驚動了。
“馬長官,我們司令得知馬長官路過武漢,心裡十分高興,一定要請馬長官過去坐坐,爲此特意讓兄弟們在城外等候呢。”譚科笑著說道。
第六戰區司令部有幾個人見過馬劍峰,孫司令知道馬劍峰正從青陽鎮那邊過來後,一直讓這些人守在城外等候,待到馬劍峰進城,消息就立即傳到了孫司令的那裡。
馬劍峰聽到譚科這一說,只得留下兩個人等候程東,自己帶著龍素香和單勇等,跟在譚科的身後,向孫司令的官邸駛去。
當然,馬劍峰的那些警衛人員,則大部分在譚科的人的陪同下,先到武漢城裡一個精緻的公館裡住下。
那個公館,曾是一個漢奸的家業。小鬼子投降後,這公館自然被孫司令的人沒收。這次馬劍峰路過武漢,孫司令想了想,就讓馬劍峰暫時住在那裡。
到了孫司令的公館,自然單勇被留在外面,馬劍峰與龍素香跟著譚科進了公館。
孫司令的級別比馬劍峰要高,自然在隨後的見面中,馬劍峰對孫司令的周密安排,表示真誠的感謝,隨後對自己沒有先拜望孫司令,做了一番解釋,理由當然就是把知道孫司令公務繁忙,不便打擾之類,親口說了一遍。
孫司令作爲第六戰區司令,馬劍峰自然認識。當初馬劍峰率部東進,強攻荊門時,曾專門向孫司令彙報過行動方案,孫司令對馬劍峰這個年輕的將軍,印象不錯。
曾幾何時,孫司令準備運作,將當時的暫六十八師,納入第六戰區建制。可誰知,這馬劍峰攻佔荊門後,竟然將整個鄂西鬧得天翻地覆,而且其暫六十八師,在戰鬥中不斷壯大,等到部隊往外突圍,到了大別山後,馬劍峰這個師長,神奇地成了新十六軍軍長。
這時的他,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讓一個軍事奇才,從眼皮下溜走。
等到抗戰結束,馬劍峰已成了集團軍司令,比自己這個戰區司令,也只差那麼一兩級了。
級別還是其次的,作爲軍人,孫司令更看重的是馬劍峰的部隊這兩年的輝煌戰績。要知道,就在馬劍峰還是新十六軍軍長之時,華中日軍就在幾個師團,在他手裡折翼。等到他成了第五十集團軍司令後,更是指揮部隊從江南打到遼西,將十來個日軍師團揍得半死,其中還有幾個師團,被直接抹去了建制。
這份戰績,就是放之全國,也是屈指可數的。
有時孫司令就想,如果自己的第六戰區,有馬劍峰這樣的奇才,說不定不待小鬼子投降,自己就用武力收復武漢了。
“劍峰老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從遼西回來,經過武漢,也不到我這裡坐坐,如果不是我意外知道你到了武漢,恐怕直到你離開,我也不知道你曾路過呢。”孫司令舉著酒杯,望著馬劍峰佯作生氣地說道。
“孫司令,實在對不起,是劍峰失禮了,我自罰一杯,算我向孫司令賠罪。”馬劍峰舉著酒杯,真誠地說道。
喝了一杯後,馬劍峰望著孫司令,說了自己想到孫司令公務繁忙,自己不忍心打擾的想法,當然,其實,馬劍峰對孫司令的盛情表示了最真摯的感謝。
酒過三巡,孫司令就將話題轉到了馬劍峰調回重慶一事。
“劍峰老弟,不是爲兄誇你,憑你在抗戰這幾年的表現,說實話,在整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沒想到上峰竟然決定將你調到軍委會去。唉,真不知道委員長是怎麼想的。”語氣中,孫司令還爲馬劍峰鳴不平。
“呵呵,孫司令,其實我對這個安排,還是很滿意的。你也知道,自從抗戰以來,我和家人聚少離多,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去陪妻兒老小。這次委員長能體諒我的處境,讓我回重慶到軍委會任職,空餘時間可以好好陪陪他們,我已經很知足了。說實話,打了這麼些年的仗,我也有些倦了。”馬劍峰淡笑著說道。
“嗯,你說得不錯,現在小鬼子投降了,委員長正和延安的毛先生在重慶商談和平建國的大事,戰爭總算結束了,我輩軍人也該輕鬆一下了。怎麼樣?劍峰,要不,我向上面說說,你到我這裡來,我保證虧待不了你。”孫司令這個級別的人,自然不會相信國共兩黨會盡釋前嫌。
所以,他對馬劍峰這樣能征善戰的將領,還是心存招納。
“司令能看得起我,劍峰萬分感激。只是上峰調令已下,劍峰自當服從,這樣,以後有機會,劍峰一定聽從司令差遣。”馬劍峰委婉地說道。
其實孫司令也只是說說罷了,委員長將馬劍峰這員大將調回去任閒職,一定有不爲人知的原因,他沒有弄清其中的奧妙之前,哪會輕易去趟這渾水?
隨後兩天,馬劍峰自然住在孫司令特意爲他安排的公館裡,陪著龍素香,帶著程東和單勇,在武漢好好遊玩了兩天,這才向孫司令告辭,乘坐飛機回到了重慶。
延安的毛主席已到重慶二十多天了,馬劍峰雖然知道歷史的走向,但他還是希望早點回到重慶,找機會向敬重的偉人彙報一下自己的思想,談談自己的一些設想。
到了重慶,馬劍峰首先回到家裡。
剛走進家門,程光勇就聽到守門的護院報告,急忙跑了出來。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說完,程光勇的臉上全是淚水,馬劍峰也是兩眼溼潤。他伸手拍了拍程光勇的肩頭,說道,“光勇,這些年辛苦你了。”
“少爺,這些年你和胡大哥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可惜光勇沒能陪著你們,你不會怪罪我吧。”八年的時間,程光勇也成了三十好幾的男人。不過,看到馬劍峰,他還是像孩子似的,激動得低聲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蘇麗潔得到報告,從裡面跑了出來,看到馬劍峰和龍素香站在院子裡,再也顧不得多想,一下子飛撲過去,嘴裡喊道:“劍峰。”
馬劍峰看到妻子,頓時心裡一顫,立即張開雙臂,激動地喊了一聲麗潔,就將妻子緊緊的抱在懷裡,任由蘇麗潔在他懷裡痛快地哭著。
站在旁邊的人,看到馬劍峰和蘇麗潔擁在一起,立即放低腳步,悄悄離開。
龍素香在小梅的帶領下,提著行李箱走向後院。
就在馬劍峰和蘇麗潔沉浸在久別的相聚中時,馬浩生從裡面跑出來,看到自己的媽媽在一個高大的男人懷裡不斷哭著,那個男人緊緊的抱著媽媽,而媽媽的小手,還不時打著那個男子。頓時心裡一急,漲紅了小臉跑了過來,抱著馬劍峰的大腿,張嘴就狠咬了一口。
馬劍峰正抱著妻子聽著她的低語,突然感覺大腿一疼,不由叫了一聲,低頭一看,見一個小男孩,憤怒地盯著自己。
“你爲什麼咬我?”馬劍峰瞪著眼睛,不解地喝道。
“放開我媽媽,你這壞蛋,快放開我媽媽,你這壞蛋。”馬浩生奶聲奶氣地叫道,一雙眼睛卻毫不畏懼地瞪著馬劍峰。
蘇麗潔這時也回過神來,從馬劍峰的懷裡掙脫,看到兒子一雙眼睛正憤怒地瞪著馬劍峰,心裡不由一樂,忍不住笑出聲來,低身抱住馬浩生小聲說道:“浩生,這是你爸爸,爸爸回來了,你快叫爸爸啊。”
馬浩生聽到這話,盯著馬劍峰看了半天,突然說道:“他不是爸爸,他欺負你,他是壞蛋。”
馬劍峰聽到這話,頓時哭笑不得。
他沒想到剛回到家裡,就被兒子狠狠咬了一口,還成了兒子心目中的壞蛋。
唉,看來自己這個父親,當得可真是失敗啊。“來,浩生,爸爸的好兒子,來,讓爸爸抱抱。”說著,馬劍峰做出一副慈父的樣子,可誰知馬浩生卻根本不配合,瞪著一雙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你不是爸爸,我爸爸戴著帽子,我爸爸沒有鬍子。”說著,馬浩生還往媽媽的懷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