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隱兒的話,展白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臉的陰沉。
“劍生,我且問你,主宰那座城池的家族,姓什么?”展白突然問了句無關緊要的話。
“瞧我這腦子,差點忘記說了。宗主,你說巧是不巧。那家族竟然也姓蒼,若不是我出生在地三洲,說不定跟他們上數五百年還是一家呢。”蒼劍生拍了拍腦門,不無自嘲道。
“只怕是真的是一家啊。”誰知展白卻是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啊!!!”這話立時引得除了隱兒在外所有人的驚嘆。
“宗主,你別開玩笑了。這天下別說同姓了,同名之人也是不知繁幾。你說的這種情況根本就沒有可能,這里可是鼎洲巨鹿。”蒼劍生顯然無法接受這駭人聽聞的結果。
“我們在座的很多都來自地三洲,現在不是一樣也站在了鼎洲的土地上么?”展白冷笑一聲,“事實上,鼎洲對于地三洲的滲透遠非你們所能想象的。此事我雖是臆斷,但卻有至少九成的可能。劍生,你雖生在地三洲,或許你的父親也生在地三洲,可是再上數兩代甚至三代,可敢說不是那蒼家開枝散葉后流落入地三洲的么?”
“可宗主,你剛才也說了,這些都不過是臆斷而已。”蒼劍生這倒并非是嘴硬,只是覺得這實在太過巧合了,巧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相信我,不是巧合,而是自從你修煉尋劍問天之后就命中注定的。”展白搖了搖頭,目光微微瞥向了嚴羋,“你們三人都說過,在尋劍的過程中,都受到了冥冥中的牽引,可這絲牽引又是從何而來,所謂因果,若是無因哪來的果。如果說,引發嚴羋尋到那……東方不敗,靠的是孽……是一份上天注定的情緣。那么對你蒼劍生來說,認祖歸宗何嘗不是因由呢。”
果然,展白的這番話引來了眾人的思索,然后化作不同的表情。
嚴羋是釋然,是理所當然。蒼劍生則掛著一抹的驚咦以及尋根究底的決心,隱兒則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反應最為激烈的無疑就是顏修兒了,深皺雙眉,顯然他已經示意到展白這番煞費苦心的目的何在。
嚴羋跟蒼劍生獲得劍分身,都是在那冥冥指引下的因果,可他呢?
仔細想想,似乎顏修兒獲得葫蘆劍訣的全部過程,只能用“機緣”二字概括。而更讓他心驚膽戰的是,原本牽引著他的冥冥天意,似乎也在遇到那老道士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消失。
之前,顏修兒還以為這是正常的現象,可是經過展白這番分析后,就不得不耐人尋味了。
“師尊,你是說,我有可能落入了那牛鼻子設下的陰謀?”顏修兒不傻,之前不過是陷入了當局者迷的困境之中罷了。
“葫蘆劍訣以及酒劍仙,無一不是蜀山秘寶,別說外人了,即便是蜀山弟子,也沒有幾個有資格擁有修煉,更重要的是那老道士還敢于私相授受……除了太清真人外,我實在想不起還有他人有資格這么做了。”沉思中的隱兒終于開口了。
“太清真人?是誰?”展白問道。
“蜀山開山祖師。”隱兒的神色無比的凝重,“不過,他早已經位列仙班了,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巨鹿之地?”
這才是讓隱兒最是想不通的地方啊。
“沒有這么嚴重吧?”饒是展白,也是大吃一驚。
不就是一把飛劍以及一門御劍術訣么,怎么連開山祖師都牽扯進來了,而且還是個位列仙班的大人物。
“夫君,這事只會比你想象的更加嚴重啊。”隱兒絲毫沒有玩笑之意,極為鄭重道,“蜀山遠非夫君想象的那般簡單。”
“這我倒是知道,道家蜀山、昆侖,佛家禪宗、密宗,那又那儒家的莘莘書院,這些可都是鼎洲頂尖勢力中的佼佼者。”展白自以為是的說道。
只是這話一開口,展白就感受到了隱兒投來的鄙夷目光,心頭不禁一震。
難道自己說錯了?可那歌謠中就是這般說的啊。
“不管夫君相信與否,你上面所說的四宗一院確切的講,并不屬于鼎洲。”隱兒說話間,卻是抬手指了指天。
“仙洲!!!”展白失聲叫道,“這怎么可能?”
“萬花苑都能出現在地三洲,那么蜀山之流出現在鼎洲又有何不可?”隱兒促狹道。
一時間,展白如墜深淵,生出坐井觀天的渺小之感。
“此事日后再說,先說眼前吧。夫君或許并不清楚,那葫蘆劍訣以及酒劍仙乃是蜀山真正的不傳之秘,古往今來,只有祖師太清真人才有資格欽點傳人。可那太清真人且不說已經位列仙班,不問俗事,即便要找傳人,也絕對不會舍棄蜀山弟子,而交給一個外人。而這才是最為蹊蹺的地方。”隱兒繼續說道。
“確實蹊蹺,可你也說了,只有太清真人才有資格。如此說來,修兒遇到的定然就是他了,至于他為何這般做,咱們又如何能夠猜到。”展白無奈的嘆息道。
“夫君,你這可是斷章取義了。妾身方才說唯有太清有資格欽點傳人,可并沒有說只有他才能夠私相授受啊?”隱兒語氣一變。
“嗯?”展白額頭微挑,顯然聽明白了隱兒的言外之意,“莫非還有其他人?”
“下面的人自然不會有,可若是上面的人呢?太清雖是蜀山祖師,地位尊貴,可再如何,他也出自道家,既然是道家,那么自然要聽從道家的調派了。”隱兒雖說的模糊,但卻已經暗暗指向了某人。
“那我就更糊涂了,你剛才可是說未必就是那太清所為哦?”展白反駁道。
“私相授受葫蘆劍訣以及酒劍仙,如此重大之事,即便不是太清所為,夫君,你覺得他會不知道么?既然他明明知道,若是沒有上面人的指令,又怎么會不加干涉?”隱兒說到這,展白若是還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
結合隱兒前后所言,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一切都是出自道家某位大人物的手筆。作為蜀山祖師的太清未必參與,卻是用沉默變向的縱容了此事。
至于顏修兒所遇的那老道士,極有可能就是那位道家大人物派來之人。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顏修兒遇到的老道士又是誰?他這么做,具體的目的又是什么?
難道只為了阻斷顏修兒尋劍么?
認展白如何聰明,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毫無頭緒下,如何能解開這道謎題?
“師尊,如此說來,那牛鼻子老道是居心叵測了。如果這樣的話,那徒兒是否舍棄這劍分身?”對于師尊跟師娘的對話,顏修兒雖然有很大一部分聽不懂,但也隱約猜到了一些,不無忐忑的問道。
“你現在還舍棄的下么?”展白瞪了顏修兒一眼。
這些弟子,跟展白又有不同。
展白在尋劍問天之前,就已經凝結出了青府。所以,兩次尋劍所結的劍府,更多的是起到輔助的作用,舍棄就舍棄了,就像他之前的悵劍分身,不就是如此么,最終融合進了東華九霄唯劍宗內,實際上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
可顏修兒他們不同,這次的尋劍問天是他們的第一次,所凝結的劍府,實則就是普通玄修的紫府,成為日后晉升真太古的關鍵,想要舍棄哪有那般容易。
“如今看來,你只能二次尋劍了。”良久之后,謹慎起見,展白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二次尋劍?”誰知此話一出,顏修兒、嚴羋以及蒼劍生三人全部露出不可能的驚詫來。
“怎么?”展白不解道。
“宗主,這尋劍不是只有一次機會么?”還是蒼劍生快人快語,最先開口道。
“誰說的?”展白臉色微變,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兩人不知道,弟子只知道自己。在我煉制出鍛劍后,食髓知味,有些貪心不足,就想再多尋幾把劍,可事實是劍府一開,尋劍問天道法就已經無法使用了。”蒼劍生一臉的懊惱之色。
“你們也是如此么?”展白急忙問向顏修兒以及嚴羋兩人。
后者無不點頭。
果然如此。
展白內心猛沉,他雖不清楚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也并沒有太過糾結。
畢竟,自己身上發生了太多的變故,有此特殊,也不難理解。
轉念間,又是重重的嘆息一聲。
既然如此的話,那修兒豈非……
“修兒,過來。”
眼見顏修兒走到自己身前,展白毫不猶豫的探指而出,點在其腦門之上。
劍氣激發,沒入顏修兒的腦海。
展白眼睛微閉,心神向著弟子腦海中剛剛凝結的劍府探查而去。
無論如何,顏修兒煉化葫蘆劍訣已成事實,既然他無法二次尋劍,那么展白就不得不謹慎對待,而這第一步,自然是好好的觀察一下那凝結的劍府,生怕其中隱含致命的危機。
劍如其形,顏修兒腦海中所凝結出的劍府同樣也是葫蘆樣式,碩大無比,宛若宮殿,而在這葫蘆劍府的四周,更是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懸空的飛劍,護其左右。
展白神識剛一侵入,卻見那密密麻麻數之不清的飛劍,立時有所感應,排兵布陣般,寒光四溢的劍鋒就紛紛指了過來,饒是展白也嚇的全身一顫。
“孽徒,還不放松心神!”展白頭皮陣陣發麻,如坐針氈,口中急忙厲喝。
顏修兒聽到師尊呵斥,心神不禁一顫,腦海中那葫蘆劍府四周的萬千飛劍似乎有所感應,緩緩的驅散了敵意,重新歸位,對入侵的展白心神再無防范。
展白長吁了一口氣,看來,這些飛劍剛才的舉動不過是自動護住啊。
可饒是如此,也讓他很是心有余悸。原因無他,自從成就了劍妖之體后,這還是首次遇到面對自己所散發出的劍威而無動于衷之劍。
換言之,日后若是自己跟顏修兒對上,這個同為劍修的弟子,或許根本不會受到劍威的壓制。
葫蘆劍訣,好一個葫蘆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