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亭手腳上的鐵鏈被他晃的叮當作響,神色不耐的在房間里來回轉悠,這種焦躁的狀態已經整整持續了三日。
“長生,這種方法到底管不管用,這么久了古城怎么還沒醒過來。”
懷長生也是皺眉看著泡在血池中的古城,幾天前他和李浮客在周圍殺了近二十只妖獸才蓄滿了這么一池血,將古城放進去后的確有效果,古城干枯的肉身逐漸恢復了些人的樣子,心跳也比之前更為有力,可就是遲遲醒不來。
“古城之前曾提到,他有一秘法叫白骨孽行,可以吸收血氣,所以我和浮客才斬殺如此多的妖獸將他浸泡在血池中,他之所以不醒,或許與這些妖血的能量不夠,畢竟小池周圍最強也不過是些二三級的妖獸,我已安排人去獵殺高階妖獸送來。”
懷長生將一枚丹藥捏成粉末撒入血池中,就這幾天,他浪費在古城身上的丹藥足以讓一個宗門動容。
做完這一切,懷長生轉頭望著自己的老師戲謔的道:“風門的人馬上就要到了,彩衣到現在也沒有醒來,你就不怕流水流將小池給拆了?”
“呵,等他先滅了斬天劍閣再說,這個老陰禍干什么都瞻前顧后,一個小小的斬天劍閣都敢欺負到他頭上,我看他這個極致宗門之主不當也罷。”
李山亭有些不屑,幾年前流水流帶流彩衣來小池,那架勢像是把天捅破都要救自己的女兒,他當時對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門主還高看了幾眼。
結果這才過去多長時間,自己女兒差點身死,現在連個屁都不放!
懷長生無奈的笑了笑,自己這個老師就是個嫉惡如仇恩怨分明之輩,心思跟他那個兒子一樣簡單,否則當年也不會鑄成大錯。
“斬天劍閣。。。”
喃喃自語中,懷長生眼睛里也閃爍著莫名的神采。
“一個天階宗門的確不會被風門放在眼里,只是這個斬天劍閣有些特殊,其實特殊的不是斬天劍閣,而是那個混蛋金銜環,想必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知道?”
李山亭略帶好奇的問向懷長生,他這個名義上的徒弟來頭大的嚇人,就算他還是當年的極道境傳功長老都不敢小覷,只是現在不是了,人也廢了,反而放的更開些。
“知道一些,算不上清楚,以前身體有恙對荒古時期的一些事情比較感興趣,但金銜環之事關注不多,回家后需要再查詢一番,古城這小子跟他的仇怨,我看可不是只有此次事情這么簡單。”
懷長生悵然若失的嘆息,有些遺憾當時怎么沒多關注些天道方面的事情。
風門到現在都沒對斬天劍閣下手,可能與頭頂上的天道有關。
“古城。。。哎,都是我愧對他千家,否則這孩子現在應該在中境呼風喚雨享受世人的敬仰,哪會像現在這般躺在這里。”
看著李山亭又開始老淚縱橫,懷長生嫌棄的道:“行了行了,真當千家被滅跟你有多大關系嗎?若是因為一個長老之失就能覆滅一個傳承三千年的極致宗門,那極致宗門也太不值錢了。天天往自己臉上貼金,還自我懲罰的帶個鐵鏈子,你這是懲罰嗎?你這是在炫耀!”
自從古城出現后,這個生死早已看淡的老人突然多愁善感的讓人接受不了。
“孽徒!你。。。”
李山亭吹胡子瞪眼的看著眼前這個大逆不道的徒弟,雙手揮舞著就想要把鎖鏈套在他的脖子上。
“別掙扎了老師,再有兩年你連這副鏈子都拉扯不動了,晃蕩個什么?風門的人應該是到了,我出去看看。”
懷長生隨意的把蕩到眼前的鎖鏈撥拉到一邊,李山亭一個踉蹌差點掉進血池里。
“滾!若是老子沒廢,你這樣的小子老子一手能捏死。。。。”
身后是逐漸聲不可聞的咆哮,懷長生搖著頭嘆息,“有地麟孽骨丹你都不用,自己廢著怪誰來?千家既然把地階丹藥交給你為你治傷,就說明打一開始,人家就沒怪過你!”
臨淵小池前,兩只遮天蔽日的妖獸從天而落,懷長生一人負手而立靜待來人。
從妖獸背上迅速下來幾個男女,見到懷長生的瞬間立即呵斥著暴躁的妖獸讓其安靜,一個亭亭玉立不似人間人物的女子含笑走來,兩步之外躬身禮道:“見過三殿下,彩衣讓您費心了。”
說話間回頭示意了一下,一個人高馬大的修士從妖獸背上提來一頭明顯剛死不久的妖獸。
“聽說殿下需要高階妖獸血液,來時路上就讓人順手殺了一只七級妖獸林龍鱷,不知夠不夠用?”
懷長生隨手引了引,先一步進門,“恰到好處!風域果然人杰地靈,遠不是我澤域那海吹日曬之地可比,云袖妹妹和彩衣妹妹鐘靈神秀,不知能讓澤域那幫持劍女子羨慕到何種地步。”
“嘻嘻,三殿下這是在嘲笑小妹嗎?宮中女子多持劍,不愛紅衣愛甲衣,澤國為八極大世界抵御海獸三千年,連女子都不能幸免,云袖一直崇敬的很,恨不能和那幫姐妹并肩作戰!”
懷長生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千金大小姐,笑意真誠了些,不管她說的是不是自己真實想法,只要能理解澤國那些皮膚干澀女子的不易,他就很高興。
“先去看看彩衣吧,妖由給我來處理就好。”
“勞煩殿下了,父親讓我帶來了地階丹藥巽靈液,小妹以前病重的時候都是靠這個續命。”
跟在兩人之后的幾個年輕人,其中一人恨恨的對著帶隊的執事道:“顧執事,那小子是什么人,見我風域公主還敢先走一步,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那名扛著林龍鱷的執事冷冷的看了一眼說話的小子,剛剛大小姐身上有秘寶,所以這些人沒能聽清兩人的談話,但他這個歸一境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大小姐喚那個瘦弱的白衣男子為三殿下!
整個八極大世界中以國立世的有很多,黃階玄階地階甚至天階國度不在少數,但能讓風門大小姐恭敬的喚一聲殿下的,只能是六大極致宗門中的上宗門、天下來朝的第一國--澤國。
“司馬追風,若是你覺得自己的嘴很多余,可以自己縫上!”
“顧執事,你。。。”
其他幾個年輕人也詫異的看著這個一直都很好說話的顧執事。
“那是澤域澤國三皇子,懷長生!”
“嘶!”
這些從中境武道昌盛之所來到他們認知中屬于莽荒之地的天之驕子們,聽到顧執事所言立即停下了腳步。
“要不。。。我們就守在外面?”
而此時,剛剛進去的懷長生又出現在了門口,對著顧執事道:“這位前輩,把林龍鱷的心臟帶進來就好。”
幾個年輕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抬頭看剛剛他們還看不起的懷長生,顧執事麻利的掏出林龍鱷的心臟,操控著靈氣讓心臟浮于身前。
這顆心臟太大了,足足有兩人高低,巨大的心臟遮住了懷長生看向此處的眼睛。
顧執事輕咳兩聲,沉聲道:“易陽,拿個鏡像玉簡記錄下我此時的樣子。。。”
“干嘛?”
“我給懷長生殿下打下手啊,這么重要的時刻不該記錄下來嗎?這可是澤國三位殿下中最不顯于世最難接觸到的一位。”
“艸,你好歹是風門。。。我要復錄一份!”
“給我也復錄一份,我就不把這么丟人的事情捅出去。”
顧執事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去,易陽悄無聲息的翻手錄下他的背影,又悄悄轉身把自己的臉放入玉簡下。
“顧執事,心臟浮高點,擋著那位的臉了。。。”
在懷長生疑惑的眼神中,一顆碩大的心臟起起伏伏忽高忽低,似乎是這位歸一境控制的很不順手。
“不應該啊,到了歸一境,扛坐山都如捏石子,這位前輩是。。。受傷了?”
當顧執事看到躺在血池里的古城時,征戰無數的他還是漏出了詫異的神色。
“這就是舍命救我家二小姐的古城?”
血池中的腥臭之氣讓顧執事有些皺眉,他最不能理解的是古城活下來的方法。人與妖有著天壤之別,從未聽說有人能靠妖血活下來,不被同化就不錯了。
懷長生輕輕點頭,“把這顆心臟剖開,我將古城放到里面。”
雖然疑惑,顧執事還是依令將心臟劃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這是什么辦法?這個傳說中的三皇子不是在胡搞吧?
可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古城被封入心臟的剎那,這個早已枯死的妖獸心臟竟然詭異的搏動了幾下。
“有效!”
懷長生大喜,古城的心跳居然在帶動妖獸心臟跳躍,不同之處在于尋常心跳是在往外崩血液,而妖獸心臟的跳動是被古城吸收血液。
“血氣?這小子需要的不是血液,是血氣!他在吸收妖獸血液中蘊含的血氣!怎么做到的?他是個轉換器嗎?”
顧執事驚訝的感受著心臟處傳來的詭異氣息,血液和血氣本來是相合的,但古城竟然將妖獸的血氣分離出來。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心臟內部,古城骨骼上的符文再次出現,構建了一個詭異的通道,妖獸血液被吸納進來后經由這些符文的洗練,留下純粹的血氣,然后糟雜的血液再被流出。
血氣融入肉身,提供龐大的生機,這些生機又逆傳骨骼,讓骨骼變成了一個造血機器,源源不斷的產生泛著銀光的血液。
同時,白骨孽行符文在骨骼符文的牽動下匯聚一體,化為一個詭異的符號隱入古城的眉心。
“怎么這么黑?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