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眾人懷疑自己幻聽了!
圣旨還在應該是真的。
李公公早預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笑瞇瞇得又舉了圣旨,聲音抬高一分:“顧氏明暖,接旨!”
他隱隱有幾分可惜,自從他宣讀圣旨起顧明暖就低垂頭,宣讀完所有人都震驚的看過來,唯有顧明暖……還要加上蕭指揮使還是低著頭。
不過想到這兩位的‘身份’,李公公覺得也沒什么可惜的,就算他們抬頭也不會像眾人一樣發傻。
“小暖,那個太監讓你接旨嘞。”
顧衍是不大明白為太后跳祈福舞和代楚帝向天祈求國運綿長有何區別,他只覺得寶貝女兒比蕭寶兒更出風頭!
那個太監?
李公公笑容略有一絲的僵硬,自從他侍奉賢妃主子起就沒誰再用太監稱呼他了。
顧衍叫聲李公公或是李總管,李內侍能死嗎?
他沒以死太監稱呼自己,應該已經很給賢妃主子面子了吧。
想想馮小寶在涼州的遭遇,李公公的笑容又燦爛起來。
姜氏面上不見任何喜色,眉頭幾乎凝成了一個死疙瘩,自從楚帝兵敗南遷都城后,整整十六年不曾再讓女子跳祭天舞了。
跳一百場祈福舞也比不上一次祭天舞。
少女跳祈福舞時,在場的人都可以坐著觀看,但是祭天舞時,天地間唯有在高臺上的舞者和楚帝可站立,其余人都得是跪著的。
祭天是一樁極嚴肅的事。
楚帝這是要做什么?
凡是明白祭天舞地位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蕭寶兒趁著殷茹發楞時,一下子跳起來向李公公發難:“假的,一定是假的。顧明暖一定蒙蔽了陛下。什么五福玄妙,什么品行嘉柔,都是假的,顧明暖從你來帝都起就沒做過一件正經事,性情暴躁,品行低劣,我是不知你……怎么蒙蔽的的皇上。不過你一定用了妖術迷惑主上!”
“你們都別相信她。她是妖精化身,她中邪了,她是吃人的精怪!”
蕭陽穿過還在愣神或是被蕭寶兒一番言辭嚇到的命婦們。走到蕭寶兒面前。
蕭寶兒被他冷峻的目光嚇得不敢動彈,再不見方才的張揚,向殷茹縮了縮身子,“娘!”
殷茹暗道一聲壞了。一旦蕭陽開宗祠蕭寶兒會被嚴厲懲罰的。
蕭家是四家中向心力最強的,主要原因就是宗法嚴苛。做為蕭家守灶之人,蕭陽一句話往往可決蕭家人生死,就算靜北侯蕭越求情都不管用。
對蕭家人而言宗法要高于國法!
殷茹當機立斷揮手抽了蕭寶兒一記耳光,耳光聲似在空中回響。所有人都清晰感到殷茹是用了全身力氣的。
“娘?!”
這不是殷茹第一抽蕭寶兒,上一次她根本就沒用力,這次在蕭陽面前。她不用力怕是連她自己都躲不過宗法,殷茹面容冷峻。失望的說道:“回去!”
蕭寶兒先是被顧明暖完全搶走風頭,讓她像小丑似的被人譏諷嘲笑,又被親生母親當著眾人的面扇了耳光,更為丟臉,她發瘋似的跑出去,“我恨你們!”
殷茹目色閃過心痛,很快平靜下來,轉身完美的福禮,聲音似平常一般婉約,“見過四叔。”
仿佛當中打百般疼愛的女兒不是她!
蕭陽睨了她一眼,轉身走到顧衍等人面前,慵懶的說道:“顧小姐,方才是我蕭家失禮了。”
毫無歉意的誠意!
所有人包括手拿圣旨的李公公心底都隱隱冒出一縷寒氣,下意識遠離蕭陽。
哪怕他英俊的面容帶著若暖陽的笑意,即便神經最粗的顧衍都自覺不自覺得散發經過戰場淬煉的殺氣抵擋莫名的恐懼和敬畏。
誠然方才蕭寶兒一番言談極為失禮,為蕭家抹黑,讓人懷疑蕭家是否有資格位居高位。
蕭陽完全扭轉了局面。
他用自身的氣勢壓下一切的質疑,蕭家具有在北地稱雄,有和楚帝劃江而治的實力。
顧明暖不可能不畏懼蕭陽,只是她比在場的人好一點。
一來上輩子她經歷過蕭陽更決絕的畫面,如今蕭陽的氣勢還趕不上十年后。
二來她起碼算是蕭陽的茶友,見慣了他為她煮茶……自然少了幾分敬畏。
“吼,吼,吼。”
不知何時小白跑過來,他畢竟是祥瑞白虎,叢林之王,平時雖然打滾被令狐欺負,但它對天敵的感覺是本能。
小白后腿微蹲,做出撲倒面前一切來犯之敵的架勢,額頭的王字黑亮清晰,隱隱有萬獸之王的威勢。
可惜它還是幼崽,乳毛還沒完全褪干凈,乍起白毛如同一團棉花糖似的,可愛有余,威風不足。
靈狐躲在顧明暖退后,探出毛茸茸的耳朵看向蕭陽,眼里流露出一絲絲的討好。
白虎和靈狐現身,又都是認了顧明暖為主的,幾乎所有人看顧明暖目光都越發慎重,楚帝圣旨所言……就算是嫉妒顧明暖的閨秀見她不曾在蕭陽面前示弱,也只剩下羨慕再無嫉妒了。
蕭陽望著小白和靈狐,目光是顧明暖前所未見的專注!
她突然有個荒唐的念頭,蕭陽……他不會是喜歡毛茸茸的小白吧。
離他僅有一步之遙,她隱隱看出他晴空的眸子極快閃過一絲渴望,渴望撫摸小白?!
他渴望的小眼神太容易讓人心軟了。
“蕭指揮使請讓一讓。”
顧明暖不怕蕭陽冷厲,就怕蕭陽用委屈或是渴望的小眼神看她,她會……不自覺順從他!
前生啊,她得虧只欠了他一個。
蕭陽專注的目光從小白身上移到顧明暖臉上,晴空般眸子渲染出流光溢彩,唇邊的笑容真誠許多,“我預祝顧小姐一舞驚天!”
顧明暖同樣微笑的回道:“我必不負陛下所托,以舞祈禱上蒼國運綿長!”
蕭家的野心雖然達不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但在場的人都能隱約猜到靜北侯蕭越有不臣之心。
蕭家是最不愿意看到楚國國運綿長的。
顧明暖漂亮的一擊!
謝玨輝月般柔和清澈的眸子露出點點笑意,亦有一絲的敬佩。
蕭陽笑著讓開路,旁人見到顧明暖在路過蕭陽時神色微變,紛紛暗自猜測蕭陽一定對她說了什么。
是什么呢?
沒有人不好奇的。
顧明暖走到李公公面前,福禮道:“臣女接旨。”
李公公把圣旨遞過去時,聽見一個極輕又篤定的聲音,“這是你主子的手筆吧。”
“您說笑了。”李公公不自覺用上了敬詞。
顧明暖接下了燙手的圣旨,趙賢妃想做什么?
李公公避開顧明暖的目光,笑道:“三日后會有內務府的人接諸位小姐入宮。”
姜氏命人送李公公離去,對顧明暖說道:“把圣旨供到祠堂中去。”
顧明暖點頭扶著姜氏離去。
賓客被一連串的‘意外’驚得再沒談笑的興致,他們陸陸續續的告辭離去。
顧征面帶憂色,嘆息:“山雨欲來風滿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他把顧律留住,又強行留下本想同安樂王一起蹴鞠的顧衍,猶豫片刻又對眉頭蹙著憂郁,不舍望著靜北侯夫人遠去方向的顧誠道:“誠二弟不防去書房坐坐,我們堂兄弟也有一段日子沒在一起說話了。”
顧誠本想答應,他生意做得大,離不開顧征的支持和顧氏的人脈,他一力讓獨女顧明昕按照顧宅排名就是不愿同宗族太生分。
“我同為個無情無義的娘們打親生女兒耳光的人沒話說!”顧衍揚起劍眉,“二哥,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顧征一臉為難,此時顯然顧衍最重要。
顧誠對不給殷茹面子的顧衍沒任何好感,今日顧明暖又當眾指責殷茹……他同殷茹的誤會更深了,“四堂弟最好讓令愛少說是非,二堂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