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往皇后身邊，多放兩個炭盆。”壽康宮內燒著地龍，可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涼颼颼的。

“母后，兒臣不冷。”她身上的狐裘，十分暖和，從慈安宮回來，也沒用多久，不覺得冷。

“還是放著吧，省的著涼了。”笑著開口，見宮人將炭盆放好，太后這才放心。

有宮人呈上了姜茶，顧瑾之喝了口，身上越發暖和。

“母后，您剛才在外面站了多久？”太后進來的時候，身上涼意很重，顧瑾之估摸著，她可能早就到了。

“也沒多久，正好那出戲唱完。”想了想，太后回應道，她身上還涼著，于是喝了些姜茶，讓身體盡快的暖和起來。

柳嬤嬤從殿外進來，遞了個湯婆子給她，她抱在懷中，又暖和了許多。

“兒臣沒想到，母后也會去，之前聽宮人回稟，刑太妃沒邀請母后。”

今天的戲，是針對她來的，刑太妃當然不會邀請太后。

“她當然不會邀請哀家，可哀家偏要不請自來，若非如此，還瞧不到一場好戲呢！”

顧瑾之在殿內，跟刑太妃針鋒相對，太后在殿外聽了個一清二楚。

“皇后，你很好，比起哀家來，要好很多。”過去，她因為不得先帝的寵愛，皇后做的很窩囊，幸好，如今熬出頭了。

“母后如此夸贊，倒讓兒臣覺得不好意思了。”笑著開口，她回憶著自己在慈安宮時，所說的話，當時的自己，必定氣勢凌人。

“不必不好意思，你確實很好，哀家很喜歡你。”跟顧瑾之一樣，太后也想起了剛才在慈安宮的事兒。

想必，刑太妃被氣得夠嗆，要不是自己出現，還指不定發生什么事兒呢。

“只可惜，糕點沒有，等改天，哀家這兒做了糕點，你再來品嘗。”

之前說的，不過是想將皇后帶走，這一點，皇后心里也清楚。

“那母后莫要忘記了。”已經暖和過來了，顧瑾之準備離開，太后沒有多留，吩咐柳嬤嬤，將她送了出去。

等顧瑾之走了，太后又讓柳嬤嬤派人，去慈安宮打探一下，看看后續如何。

這會兒，慈安宮內的氣氛，不算很好。

因為剛才的事兒，刑太妃昏迷不醒，太醫來看過，給開了湯藥。

皓月守在床邊，一臉的擔憂，閆嬤嬤從外室進來，向著床上看了一眼。

“太妃一定想不到，在她昏迷之后，愿意陪在身邊的，只有您。”

見刑太妃仍舊昏睡著，閆嬤嬤將目光，落在了皓月身上。

身為刑太妃的心腹，閆嬤嬤清楚，刑太妃不喜歡皓月，姐妹兩個中，她更喜歡身為姐姐的明月。

然而，當真出了事情的時候，能留在這里的，竟只有皓月。

聽閆嬤嬤說完，皓月不由得想到明月，自從兩人決裂之后，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明月了。

今天見到了，本以為能說幾句話，可瞧著明月的樣子，她放棄了。

“嬤嬤別想太多，或許明月有別的事情。”皓月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蒼白，可眼下，除了這樣說，她想不到別的。

沒入宮之前，她絕不會想到，明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越發后悔，當初不該進宮，或者，在中秋宮宴的時候，她該開口拒絕。

可如今，說什么都晚了。

“嬤嬤，姑母會沒事吧？”向著床上看去，皓月很擔憂。

“但愿沒事吧，太醫說，是受了刺激，今天的事兒，對太妃打擊很大。”

且不說皇后娘娘，就拿太后的話來說，足以讓太妃承受不住。

一直以來，她最怕的，就是要離開皇宮。

“我倒是覺得，離開皇宮很好，嬤嬤，有沒有妃嬪曾出宮的事例？”

在宮里越久，皓月越想離開，可她不知道怎樣才能離開。

“慎貴嬪？”沒想到皓月會問這樣的問題，閆嬤嬤一臉詫異的看向她。

“我一點都不喜歡皇宮，我想出宮去，是不是只有死，才可能出宮？”嘆了口氣，看向刑太妃的目光中，帶著羨慕。

“嬤嬤別放在心上，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知道自己說的話，嚇到了閆嬤嬤，皓月笑著開口。

雖然她如此說，可閆嬤嬤明白，她剛才說的話，絕對不是隨口一說。

刑太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都黑了，可皓月仍然守在床邊。

“明月？是你嗎？”屋內點著油燈，皓月跟明月長相相同，也難怪刑太妃認錯。

“姑母，我是皓月。”來到床邊，皓月伸手，將刑太妃扶起來，“喝點水吧？”

就著皓月的手，刑太妃潤了潤喉嚨，“只有你在？明月呢？”

“明月……明月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了。”皓月沒敢說，在她昏迷之后，明月就離開了。

“你不必瞞著本宮，她肯定走了，根本沒留下來，沒想到，本宮這輩子，還有看走眼的時候。”

之前，刑太妃一直覺得，得用的是明月，如今才知道，明月根本靠不住。

“你也回去吧，本宮想要靜一靜，你跟閆嬤嬤說一聲，沒有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雖然面上平靜，可刑太妃的心里，卻亂作一團，之前太后說的話，在她耳邊不斷縈繞。

見她堅持，皓月只好離開，她叮囑了閆嬤嬤幾句，讓她密切關注內室的動靜。

離開慈安宮，皓月向著住處歸去，因為是正四品貴嬪，所以可以乘坐轎輦。

“明月？”轎輦停下來的時候，她瞧見自己所住的殿閣前，似乎有個人影，走得近了，她的臉上露出詫異來。

“皓月，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決裂？”明月似乎站了很久，身上的寒意很重，她看著皓月，言語中帶著哭腔。

這一瞬間，皓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畫面，兩人是雙胞胎，從出生到進宮，從未分開過。

可自從進宮，一切都變了，她也不想跟她決裂，可是……明月變了，讓她有些認不出來了。

她覺得，只有跟明月決裂，選擇另外一條路，才可能在將來的某天，幫助走入歧途的明月。

可如今，明月來找她，哭著問她說，是不是真的要決裂？

這一瞬間，皓月的心里，溢滿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