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暗贊,楚云笙面上卻還是裝作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來,不甘示弱的一把拽住林葉霜的衣擺,惡狠狠道:“什么叫做紅杏出墻,我就算是紅杏也暫時不是你們家皇太孫殿下院子里的呀!”
說著,一見林葉霜女俠喉頭動了動,似是要開口,楚云笙連忙繼續道:“況且,你到底是想不想讓我在你和你家小元子的婚事上面幫你了?”
言外之意,要讓她幫忙的話,姑娘你得配合。
這話果然管用,本來林葉霜還想要反駁一下楚云笙說的現在不是他們皇太孫殿下院子里的紅杏的這一觀點,在聽到楚云笙的這句話之后,立即將這前半句話自動拋到了腦后,眼睛唰的一下,賊亮賊亮的,盯著楚云笙道:“你說要幫我?此話當真?”
“放心,我會盡力的,而且,阿霜啊,追心上人不是滿世界的跑著吵著要嫁給他,是要有方法的。”楚云笙見她終于從自己的話題上轉到她和二元身上,連忙趁熱打鐵的開導她。
而一聽到這話,一旁的玉沉淵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么說來,玉公子對追男子可是很有一套辦法?”
這句話,玉沉淵的聲調刻意拔高了幾分,聽的楚云笙心底又著急了幾分。
之前他們幾個人的說話雖然都口無遮攔,但也都是很有分寸壓低了幾分聲音的,只有院子里的他們幾個人聽見,雖然以楚云笙的內力探測不到這院墻外有高手的氣息存在,但保不齊再遠一點的地方有守衛,而若是有人聽力好的話……將這話聽進去了……
怎么想,都是太亂來……
而楚云笙瞥瞥玉沉淵這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很篤定,他就是故意的!
林葉霜聽到楚云笙這么一說,再加上旁邊的玉沉淵煽風點火,眼睛里的光亮越發的耀眼,她一把拉過楚云笙閃到一邊,嘀嘀咕咕道:“是啊,是啊,你能將我們萬年不近女色的皇太孫殿下搞定,自然也是很有辦法的,你快教教我嘛!”
這時候,楚云笙只想拿了袖子里的匕首,吞刀自盡。
什么叫對追男子有一套辦法,什么叫做能搞定蘇景鑠就是很有手段……她本來只是想跟這林葉霜女俠搞好關系聯絡感情,怎的今晚這一來二去話題都要圍繞在自己身上打轉轉!
簡直就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
痛定思痛,冷靜下來的楚云笙,覺得,不能在玉沉淵在場的時候跟林葉霜這個缺根筋的女俠說起這些敏感的話題,而且多說多措,錯多說多,最后的坑都是自己挖了自己跳進去的。
本來在口才上面自己就沒什么天賦,面對巧舌如簧奸詐腹黑的玉沉淵,她只有落敗的份,想清楚這些,楚云笙面上呵呵一笑,決定先轉移了話題再說,她抬手不動聲色的將林葉霜女俠緊緊攥著她衣襟的手挪開,笑道:“這得等有空了我們再慢慢說,現在我們還有正事,正事要緊。”
說起正事,林葉霜才猛的一拍腦門子,驚訝道:“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前面宴席都快結束了,等下我怎么混出去呢!”
楚云笙忍不住對這姑娘在心底里翻了一個白眼……這姑娘不僅僅是缺根筋,更是個馬大哈,大迷糊,想起哪出是哪出……她也越發篤定,蘇景鑠之所以讓她來保護和幫助自己,肯定是因為受了二元的哭訴或者委托才把她打發過來的……
心底這樣想,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楚云笙走回到石凳子前,看著玉沉淵道:“前面宴席既然差不多接近尾聲了,這時候我要是混進去也得不到什么有利的消息了,相比之下,我現在得出去一趟,但還需要玉相的幫忙。”
玉沉淵莫說身子未動,就是連眉梢都沒動半分,他半瞇著眼睛,懶懶道:“本相乏了,今夜不想動了。”
鬼才信他乏了呢!
剛剛打趣自己的時候,剛剛想著法子讓自己往坑里跳的時候,剛剛笑的那么狡詐的時候,怎的不見他有絲毫的乏了?
心底里恨不得上前一腳給他踹起來,面上楚云笙還得保持著討好的笑意,對他道:“那玉相不幫忙,我帶著輕功不是特別好的林葉霜女俠在府里很容易就會被抓到的,到時候,要是讓監國大人發現就是今日玉相的舊識……多多少少也給玉相添了麻煩不是?”
本以為這句話多少能讓玉沉淵注意一點吧?哪曉得,玉沉淵依然是連眉梢都沒動一下,“那又關我何事?”
這話雖然有些讓楚云笙恨得牙癢癢,但一想,這確實也是玉沉淵一貫的風格,因此,便只得咬牙笑道:“那是,那是,不知道玉相怎樣能精神一點,才能幫我們一起出這李府呢?”
一聽楚云笙的語氣有所松動,玉沉淵立即來了精神,收了托著下巴的手,坐直了身子,淺淺笑道:“聽說衛國王城的醉鄉居里的菜肴是天下一絕,玉公子可有興趣明日同本相去品鑒品鑒?”
楚云笙自重生以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各國的大事要事上,不是救姑姑,就是在跟蘇景鑠一路奔逃,所有哪里有什么心思管哪里的菜肴好吃,哪里的菜肴出名,所以醉鄉居什么的,她根本就沒什么印象。
而且,玉沉淵所說的去品鑒品鑒,以她對玉沉淵的了解,絕對不僅僅是這么簡單。
然而,現在夜越發深了,想要再溜出李府,難度也加大了起來,再加上她本來也就好奇玉沉淵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么藥,當即也就沒有多想,直接應下:“好,能陪玉相去品嘗這天下一絕的菜,是我的福氣。”
“如此,那明晚,本相就在醉鄉居門前恭候玉公子了。”
說著,玉沉淵身子一動,就已經笑著站起了身子,臉上的笑容跟話本子里形容的千年老狐貍沒有什么兩樣,而看他走路搖曳生姿的樣子,哪里有半點困乏之色?
然而,楚云笙只當是看不見,她抬眸看了看林葉霜,示意她跟上。
林葉霜女俠雖然偶爾缺根筋,卻也不是傻子,當即兩三步就跟上了他們兩人的步伐。
三人一行,玉沉淵走在前面,楚云笙和林葉霜并肩走在后面,一路沿著白天楚云笙記下來的路線,往李府的大門方向走去,沿路不時的遇到很多巡視的府兵,但見玉沉淵走在前頭,也都沒有任何人敢上來搭話。
對于玉沉淵,他們這些人也是能避則避的。
所以,就這樣一路十分順利的出了李府。
在門口,李府的匾額下,玉沉淵還十分生情的拉著楚云笙的手,動容道:“想不到你我二人多年未見,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敘舊,這又要分別,玉兄,好好珍重,我們改日再見。”
楚云笙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冒著冷汗,忍著要就手給玉沉淵一巴掌的沖動,在瞥到大門后,不遠處出現的李晟的那一抹藏藍色身影時,對玉沉淵亦是笑的深情款款道:“沒事沒事,來日方長,我家中還有事,今晚就不陪玉相敘舊了,我們改日再聚。”
說著,楚云笙借勢從玉沉淵的掌中抽回了手,他的掌心細膩如綢緞,稍稍一用力,楚云笙的手就滑了開來,她連忙退開兩步,攜著林葉霜大步的離開,走出幾步,還不忘回頭對玉沉淵擺了擺手,做依依惜別狀。
看著李晟已經從后面的陰影里走了出來,后面的事情,就交給玉沉淵去解釋吧,她現在要跟林葉霜趕緊離開李府的地盤,甩掉后面跟蹤的幾個高手回到客棧跟春曉他們會合。
然而,才轉出轉角,剛剛將李府拋到身后還沒來得及甩掉后面跟蹤的幾人,林葉霜就一把將她提到一邊,面色很嚴肅很警惕的看著楚云笙道:“你剛剛看著他的表情不對。”
冷不丁的被她這么大力一拉,楚云笙又是一個趔趄,心底暗贊這姑娘不愧是使一柄大斧頭的,這力道比起尋常男子來,根本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下意識的抬手揉著她那一下沒輕沒重的掐著她胳膊的手,不用掀起袖子來也可以想象的到,底下定然一片淤青。
心底里,為二元默哀了一下,楚云笙才抬眸迎著林葉霜的目光,疑惑道:“哪里不對?怎么不對了?”
她跟玉沉淵剛剛那一下,不過是在李晟面前即興發揮逢場作戲,哪里有什么不對?
楚云笙以為她是開玩笑,便抬手拉著她的袖擺,想讓她跟上自己的步伐快點離開,然而,林葉霜卻是站住不動了。
走出兩步的楚云笙疑惑的回眸,正迎見她眸子里寫滿的怒氣,只見她握拳,做懊惱狀仰頭道:“殿下啊,我對不住你,我沒看好,不小心又讓你家紅杏出墻了。”
在這一刻,楚云笙清晰的聽到自己才轉過去的腰肢咔嚓一聲響了。
在聽到林葉霜這句話之后,她的老腰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扭了……
接著就是一陣劇痛,楚云笙額頭的汗水一下子大滴大滴的沁了出來,她只得咬牙,自己感受了一下扭到的部位,然而蓄勢,運氣,猛的一轉身……再一聲咔……才終于給扭了回來。
只是這一轉,一扭之間,身上的里衣已經因為疼痛而濕了大半……
所以,楚云笙再看向林葉霜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副想要將她大卸八塊的沖動。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遇到這么一個奇葩姑奶奶!
然而,那個她恨不得用眼光胖揍一頓的人卻毫無知覺,她只是看到楚云笙突然回過頭來望了她一眼,再聽到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楚云笙卻沒有解釋也沒有辯駁,只是轉過去了身子一言不發。
而通常,一言不發,在林葉霜女俠的認知里,就是自知理虧,就是被她說中了!
因此,不等楚云笙從剛剛扭到的腰部疼痛中緩和過來,林葉霜已經兩步上前,跟到她身邊,抬手對著她的肩膀一拍,不滿道:“你怎么能毫無愧色呢?你這樣是不對的,因為你現在已經有了我們家皇太孫殿下,身為女子要守婦道,雖然對于我們這些習武的女子,不太講究很多俗禮,但是婦德和婦道是萬萬不能丟的,絕對不可以三心二意,更不能紅杏出墻,所以,我以后可得更加看緊你點,看來這一次皇太孫殿下叫我來,是來對了……”
后面她嘀嘀咕咕的說著什么,楚云笙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因為,如果說剛剛的腰上的疼痛已經讓她出的汗水濕了大半的里衣的話,那么林葉霜女俠跟上來的這一鐵爪,爪力幾乎差點當場將她拍成餅。
天知道這個缺根筋的姑娘是哪兒來的力氣,楚云笙覺得她的武器應該不是斧頭,而是千斤巨錘!
咬牙凝氣,楚云笙才將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忍住,這時候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跟她好好解釋并試圖將這姑娘的認知拉回正軌……她現在只想回客棧……更想將這姑娘打發回蘇景鑠和二元的身邊。
她是蘇景鑠派來懲罰自己的吧?可是她不記得分別之前自己跟蘇景鑠有鬧過什么矛盾啊?
心底里哀怨不已,然而面上卻沉默著,不想再說半個字,所以這在林葉霜看來,是楚云笙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她的“教育”之下有所醒悟,因此越發開啟了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說教模式……
楚云笙深吸了幾口氣,也不理她,只等腰上的疼緩和了過來,就提起輕功開始狂奔起來。
后面還跟著從李府帶出來的尾巴,雖然林葉霜開啟的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說教模式,但她還是有分寸的,聲音壓得很低,再加上那些人跟的還算遠,以至于還聽不見她們講的是什么。
林葉霜一見楚云笙跑的飛快,當即住了嘴,哪里敢大意,提著自己吃奶的勁兒,屏住呼吸就追了上去。
衛國王城的街道楚云笙并不熟悉,但是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功課,熟記了整個城中的地形圖,再加上白天進城的時候,她的留意,所以雖然現在天色晚了,很多街道光線明明滅滅,岔路又多,但路線都在她的腦海里,并沒有跑出岔子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