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連忙讓到了一邊,對這小姑娘連連點頭道:“我兄長就在那邊,我怕那些劫匪再來,所以才將他藏在了下面的林子里,你們且等我一下。”
說著話,楚云笙已經(jīng)連忙轉過身子,跌跌撞撞的往玉沉淵所在的方向走去,那小姐也當真讓丫鬟將馬車靠到了路邊等他們,而且不等楚云笙走遠,她又再度掀起了簾子,對那翠兒小姑娘吩咐道:“剛剛那姑娘也受了傷,你去搭把手。”
“小姐!”
翠兒滿臉的拒絕和不高興,然而,她的不喜卻并沒有改變她家小姐的主意,所以她只得三步并做兩步跟上了楚云笙的步子。
楚云笙在心里感激這位小姐的心細,面上卻也不敢耽擱,若是停留久了,等那些刺客黑衣人再度尋來,莫說她和玉沉淵不能活命,到時候還要連累這一對主仆,她也于心不忍。
等她加快了步子趕到玉沉淵身邊的時候,玉沉淵依然保持著剛剛她離開的姿勢,而且還在高燒昏迷當中,楚云笙連喚了幾聲,都沒能將他喚醒,她就只得咬牙用自己剩下的一點兒力氣將他拉起來,然后想借著那翠兒搭把手,兩個人架著玉沉淵到馬車邊上。
“姑娘,姑娘?”
楚云笙將玉沉淵的身子扶坐了起來,喚了兩聲那個翠兒丫鬟的名字,想讓她上前幫忙,然而,那姑娘卻并沒有一點兒回應,楚云笙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姑娘的雙眸緊緊的鎖定在玉沉淵的那張絕色傾城的容貌上,而她那張本就稚嫩姣好的面頰上也浮現(xiàn)出了一抹紅霞。
竟然是被玉沉淵的美色所迷惑了!
看到這里,楚云笙倒也不驚奇,畢竟自己第一眼看到玉沉淵的時候,眼睛里也滿是驚艷,即便是現(xiàn)在,雖然她對他勾魂攝魄的魅力已經(jīng)有了抵抗力,然而對他的美的驚艷和贊嘆,還是不比這些姑娘們少。
更何況,初次見到玉沉淵的這個小丫頭,看入迷了也不足為奇。
“姑娘?姑娘?”
“啊?啊!這就是你兄長?!”
楚云笙連喚了幾聲,才將這姑娘從對玉沉淵的美色癡迷中拉回了心神。
回過神來的她,面上的紅暈越發(fā)明顯,在對上楚云笙的那雙清澈靈動的大眼睛的時候,她的眼底里立即劃過一片囧意,為了掩飾自己這一刻的尷尬,她連忙蹲下身子,忙不迭的探出手來,在另外一側扶住了玉沉淵。
而她現(xiàn)在的眉眼里再無半點之前面對她的時候的不耐和厭惡,此時那飛揚的眉梢以及忍不住微微上揚的嘴角都泄露了此時她愉快的心思。
看到她看后兩重天般的態(tài)度轉變,楚云笙在心底里不由得感嘆,玉沉淵果然是個禍害。
然而,面上楚云笙卻只當是沒有看見,在翠兒姑娘的幫忙攙扶下,她們兩人一左一右很是費力的架起了玉沉淵往林子外面官道上的馬車上走。
她渾身都是上,尤其是右肩胛骨上的那一道,根本用不得力氣,稍微一動都能牽扯著她的傷口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此時卻已經(jīng)是顧不得了,因為玉沉淵再這么高燒下去,他的傷口很快就會惡化……那么到時候,情況簡直不能再糟糕。
所以,想到這里,楚云笙搖了搖舌尖,又拼出了兩分力氣,跟翠兒姑娘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顫顫巍巍的架著玉沉淵一步一步的挪向馬車。
索性這兩者之間的距離并不是很遠。
就在楚云笙渾身的力氣耗盡,右肩胛骨上的傷口已經(jīng)疼的她直掉眼淚的時候,她們也終于將玉沉淵搬到了馬車邊上,再是一番折騰,才將他拽進了馬車里面。
這一切才做完,楚云笙已經(jīng)累的仰躺在了馬車邊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然而,這才躺下,她才看清楚到對面坐著的那位小姐的容貌,剛剛一番動作,她的注意力都放到拖拽玉沉淵身上了,此時看到,只覺得剛剛自己猜測的果然沒錯。
這位小姐穿著一襲淺碧色衣裙,頭上別著一支同色的發(fā)簪,容貌雖算不上絕色,卻是極其耐看的,眉眼彎彎,一顰一笑都是溫婉似水的,越看越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這樣的女子,但憑容貌,就讓人覺得心地善良,很好相處,再加上她不顧自己的閨譽而救楚云笙他們,已經(jīng)讓楚云笙對這女子存了十分的好感與感激。
即便是面對玉沉淵這等令人驚艷的容貌,她的眼底里只有乍看的那一瞬間劃過一片驚艷,但旋即那一抹驚艷便被那盈盈如秋水的煙波給覆蓋了起來。
這般沉得住氣,將溫婉高貴和從容端莊刻在了骨子里的姑娘,當真不多見,一看便只是出身不凡。
她也只多看了玉沉淵一眼,便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到正在打量她的楚云笙身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令人看著極其舒心的笑意道:“姑娘是哪里人家?聽口音應該不是這遼王城附近的人,你和你的兄長怎的會在這里遇到劫匪?”
聞言,楚云笙嘆了一口氣,瞬間就在眼底里攢出來一泡淚意來,并淚眼朦朧的看著對面的女子道:“我和我兄長是來這里做生意的,豈料途中遇到了仇家買通的劫匪追殺,我兄長……”
說到這里,楚云笙恰到好處的掉下了兩滴熱淚,然后哽咽著繼續(xù)道:“為了救我,中了一劍,那劍上有劇毒,因為長時間沒有服下解藥再加上這林子里夜里更深露中他受了涼,只怕是……只怕是……”
后面的話楚云笙還沒有說出來,就用襤褸的袖子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哭的這一招,她是跟王后娘娘學的,從王后娘娘身上,她看到了即便是面對女子,在遇到難處的時候,只要恰到好處的擠出淚水也能博取同情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王后本身就是個淚美人,也許并沒有想這么多,但她在此時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竟然活學活用了起來。
果然,那小姐看到楚云笙哭的這般傷心的模樣,眼底里也劃過一絲不忍和心疼,她抬手從拿出一方絲絹遞給楚云笙,并柔聲寬慰道:“姑娘,你不要哭了,現(xiàn)在我們也正好去神廟,剛好可以帶你們一起過去,聽說神廟那里的國師醫(yī)術了得,當年曾的醫(yī)尊元辰先生的親傳,只要你兄長能撐得過這一路,我相信是他一定能醫(yī)治好你的兄長的。”
聞言,楚云笙一怔,一邊感激涕零的接過了這小姐手中的絲絹,一邊在心里暗自揣摩著她剛剛的這句話。
神廟,國師,醫(yī)尊元辰先生。
這些本來不相關的幾個詞語,組成了一句話,就讓她覺得有哪里不妥,然而,又想不起來到底有哪里不妥。
心底里不解,面上卻還保持著努力忍住哭聲故作堅強的樣子,她抬手摩挲著剛剛這位小姐遞過來的絲絹,正要乘了她的好意用來擦擦臉上的淚花子,然而,她眼角的余光在瞥到這絲絹的一角的時候,心下一怔。
目光也下意識的跟著,全部落到了那一角上繡著的兩個字上面,赫連。
而在看到這兩個字的一瞬間,剛剛還縈繞在腦子里覺得不妥的地方,在這一瞬間全部想通。
難怪楚云笙剛剛聽到這句話里的幾個關鍵的詞語的時候,就覺得哪里不妥。
因為,能輕描淡寫的說著只有遼國權貴們才能接觸到的“神廟”“國師”“醫(yī)尊元辰”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雖然第一眼就知道這女子出身不凡,但是楚云笙卻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是赫連家的人。
而楚云笙雖然對遼國朝中大臣們都不是很了解,但對那幾個位高權重的,現(xiàn)在正處在奪位置漩渦爭斗中間的那幾個人還是知道的。
而在這些人中,她對赫連一族并不陌生。
遼國的朝中格局是遼王之下有兩大司空,三大長老,四位特使,在此之下還有各個州府的指揮使,不同于五洲大陸的編織。
而左右司空,則相當于五洲大陸的左右丞相,甚至權利比丞相還要高上一等,以為在遼國,左右司空不僅僅執(zhí)掌一半朝政,還各自統(tǒng)帥十萬兵馬上千府兵,所以,這也是為何作為對哪一邊都不偏不倚的右司空才會成為各家拉攏并忌憚的對象,所以,當初他們有些人甚至不惜鋌而走險想要綁走或者直接殺了莫離來威脅右司空府。
右司空在遼國的權利已經(jīng)讓楚云笙有了比較清楚的認識,所以,自然,對另外一位司空,左司空,楚云笙也相對的就知道的多了一些。
而這位左司空姓赫連,名映,楚云笙還知道赫連一族人丁凋敝,到了他這一代,膝下只有一女,名赫連姝。
結合這幾點來看,身份顯貴的女子,又命赫連的,定然就是這個赫連姝沒錯了。
雖然在腦子里過了那么多,然而,對于楚云笙來說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反應,等到她抬起眼臉來的時候,眼底里已經(jīng)一片平靜。
然而,即便是這一瞬間的驚訝,也讓對面的女子敏感的察覺到了。
并且,不等楚云笙開口,她已經(jīng)搶先一步道:“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楚云笙沒有想到這姑娘還有這般敏銳的洞察力以及這般七竅玲瓏心,更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就問了出來。
讓她一點兒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這時候,翠兒姑娘架勢的馬車輪子正擦著一塊石頭滾過去,馬車頓時顛簸了一下,也正好給了楚云笙緩沖的時間。
她一把抓緊馬車的門框,一邊垂眸道:“只是不知道猜的對不對,我來遼王城之前,曾聽我兄長閑聊時說起遼王城如今的局勢,并且不免就提到了左司空和赫連家。”
楚云笙這樣的說法倒也說的過去,畢竟一看他和玉沉淵的衣服,雖然身上被劃破了好多道口子,衣衫襤褸,但是布料卻是極上乘的,要說他們是一般的老百姓也騙不過去,所以她之前才說兄妹二人來遼王城做生意。
至于生意有多大,財富有多少,就留給對面的小姐自行想象。
而對于這樣一個做著不算小的生意的生意人,即便是不涉及到生意上,也多多少少會關注到當今的朝局和政治。
所以,當楚云笙這一番解釋之后,赫連姝到?jīng)]有什么意外和懷疑,她的眼底里流露出了然的光,然后垂下了眸子,并點頭道:“你知道便好,還請姑娘不要聲張。”
剛剛還為她沒有追究自己和玉沉淵的身份而松了一口氣的楚云笙在聽到后面半句的時候,才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作為左司空赫連映的掌上明珠,定然是呵護備至的,更何況楚云笙才來遼國幾日,在路過那些街頭巷尾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到過許多關于這位左司空赫連映對這位獨女的寵愛程度。
那么,既然是如此寵愛的話,那么為何今日她會只帶了一個丫鬟駕著這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出現(xiàn)在了這荒郊野外?
作為赫連映的獨女,即便不是前呼后應,也應該是好生的養(yǎng)在赫連府里,妥帖的保護著才對,至少,出門的架勢也不會如此簡單和寒酸。
更何況,在這特殊時期,那位赫連大人,就不怕自己的獨女出事?
楚云笙的眼底里才劃過一絲疑惑和擔憂,就被對面的女子讀懂了,她嘆了一口氣,一改剛剛端莊坐著的姿勢,身子有些虛軟無力的靠在了后面的側壁上,在楚云笙疑惑的目光之下,她才緩緩道:“我看姑娘看著面善,我便也不瞞你,此番,我是帶著翠兒偷偷跑出來的。”
聞言,楚云笙差點驚掉了自己的下巴。
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眼前這個手無寸鐵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千金小姐,居然離家出走?
這到底是唱的哪出?
傳聞中,那位左司空不是極其的寵愛自己的獨女嗎?
難道另有隱情?
只一瞬間,楚云笙的腦子里就閃過諸多的猜測,然而這諸多的猜測旋即就被赫連姝接下的一句話悉數(shù)推翻。
三百零九章 陰謀
不等她開口,對面的赫連姝已經(jīng)再度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爹爹要我嫁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不愿意,所以,就逃出來了。”
“什么?你是逃婚出來的?”
赫連姝帶給楚云笙的這一句話太過意外,以至于她驚呼出聲。
赫連姝連忙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壓低了聲音道:“是的,還請姑娘為我保密。”
楚云笙連忙點頭道:“這是自然,赫連小姐對我們兄妹有救命之恩,我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只是以我曾經(jīng)聽說的那些坊間傳言,左司空赫連大人對小姐寵愛的緊,從來都是將赫連小姐放到掌心里護著的,怎么可能會委屈了小姐,強迫赫連小姐嫁給你不喜歡的人呢?”
聞言,赫連姝第三次嘆氣,她搖了搖頭,眼底里已經(jīng)泛起了幾絲淚意,垂下的眼簾再度抬起來的時候,眼睛里已經(jīng)恢復了澄澈和平靜,她柔聲道:“我爹爹確實很寵我,從來都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但惟獨這婚事,無論我怎樣抵觸,怎樣拒絕,他都不聽我一個字,硬生生的要將我作為一件他能登高的禮物送出去……”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轉過了眸子看向楚云笙身后被風吹起的一角車簾子,目光里滿是悵然,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而楚云笙卻已經(jīng)聽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當禮物送出去……
左司空雖然算不得權傾朝野,可也是同右司空并肩,在遼國的地位僅次于遼王以及諸位王子親王之下,還有什么人能讓他去討好巴結?并且不惜舍棄自己最寶貝的女兒?
楚云笙看著赫連姝,覺得她還是很好相處的,而且疑心不重,便直言道:“莫非左司空赫連大人是想將赫連小姐許配給某位皇子?”
楚云笙的話音才落,赫連姝的面上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一抹尷尬和難過,但還是點了點頭,并不避諱楚云笙的問題,直言道:“是的。”
聽到這里,楚云笙就隱隱覺得問題有哪里不對勁了。
遼王膝下的三位皇子,大皇子耶律景性格溫和無為,喜好玩樂,但因為娶了大長老的嫡女,所以有了大長老一族的支撐,對于爭奪皇權之事基本都是靠著大長老在操持。
而這樣的情形下,赫連映怎么可能還將自己的獨女嫁給大皇子耶律景做側妃呢?論身份論地位,赫連姝也都不在大長老嫡女之下。
而至于二皇子,就是上一次在長街上策馬飛奔險些撞到楚云笙的青年男子,楚云笙倒是沒有聽說過他已經(jīng)成親立妃之事。
剩下的便是三皇子,她這才剛剛同玉沉淵將那三皇子救出來,他根本也就沒有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同左司空赫連映搭上了線。
這么一對比的話,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尚未娶親的二皇子了。
然而,如果楚云笙沒有記錯的話,左司空明面上支持的可是越王,當初北特使風鏡夜也曾跟她提起過,左司空掌管遼王城外的守軍以及禁衛(wèi)軍加起來足有十萬人,而當時就是因為他支持越王,這才讓越王成功的進了宮守靈并將整個遼王宮都封鎖了起來掌握在了越王的掌控中。
他應該是越王的擁護者。
怎的現(xiàn)在要轉投到皇子們的勢力中去?
莫非……
他只是明面上支持越王,實際上早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盤算?
想到這里,楚云笙的后背不由得有些發(fā)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有的解釋了。
只是這樣一來,就顯得人心太過可怕,而王后以及三皇子甚至右司空他們都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而這一猜測楚云笙也才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就驚的她出了一身冷汗,但為了證實這個猜測,她還是壓低了聲音故作隨口問道:“赫連小姐說的可是二皇子耶律云?”
聽到楚云笙的這句話,赫連姝的眼底里劃過一絲詫異,她睜大了眼睛,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聞言,楚云笙心底里剛剛還帶著的最后一絲希冀也被徹底撲滅,而面上卻還不得不垂下眸子,故作輕松道:“因為我聽說大皇子已經(jīng)娶親,娶了大長老的嫡女,而像赫連小姐這般身份尊貴的人,又怎么可能伏低做小,而三皇子常年浪跡在外,不喜歡朝中爭斗,這樣沒有個定性的人,料想左司空赫連大人也不會放心托付,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二皇子耶律云了,聽說他尚未定親。”
聽到楚云笙的分析,赫連姝的眼底里劃過一絲贊賞,她點頭道:“沒錯,他確實是爹爹給我選的夫婿,然而,我卻見過那人,并非我的良人,所以這才趁著爹爹這幾日朝中政務繁忙,沒有閑暇顧及到我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
聽到這里,楚云笙的心底里已經(jīng)開始叫苦不迭。
這位大小姐說的好輕松,只是偷偷溜了出來,而她卻不知道,以左司空赫連映對她的寵愛程度,這一會兒只怕已經(jīng)將整個遼王城都翻了個底朝天。
而她和玉沉淵本來是想找個尋常馬車先逃離此地,再找到藥鋪給玉沉淵配藥而已,現(xiàn)在卻搭上了赫連姝的馬車,只怕等會兒神廟還沒有到,他們還沒有被黑衣刺客們找到,就先被著左司空的人給抓了起來。
楚云笙心里一方面在為此事隱隱擔憂,另一方面,在想著左司空赫連映投靠了二皇子那邊的事情,到底越王知不知道?
之前蒙攝在天池別苑后面費盡心機不惜代價的想要殺死她,當時還想不通到底是為何,如今看來,多半也是他左司空赫連映指使的吧。
當他知道自己出入右司空府,跟右司空和王后關系匪淺的時候,就立即派了蒙攝來刺殺自己,一來離間右司空跟越王,二來也給王后和越王之間的關系火上澆油。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計謀。
奈何,楚云笙到處被人追殺,到了這一步才逐漸看清這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而且,眼下這一波追殺自己的黑衣人顯然跟蒙攝他們那些人不是一撥的,如果從左司空的觀點上來看,上一次蒙攝未能得手,越王的親自前往右司空府也解開了最后一點嫌隙,那么他現(xiàn)在就再沒有理由來追殺自己這等對于他們來說無關痛癢影響不了大局的小人物才是。
所以,無論楚云笙怎么看,都覺得昨天那些勢在必得的黑衣刺客們不像是左司空派來的。
但是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呢?
“姑娘?姑娘!”
楚云笙正走神,赫連姝連叫了兩聲才將她的心思拉回了現(xiàn)實,她連忙抬眸看向赫連姝,尷尬的道:“對不起赫連小姐,剛剛聽到赫連小姐說的,我突然聯(lián)想到我的父母,當年他們也是要將我許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最后我離家出走……”
楚云笙隨口編了個理由打算蒙混過去,哪里曉得赫連姝卻似是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連忙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向她道:“然后呢?”
謊話說多了,自己是會心慌的,若是面對不喜歡的人,或者對手的話,楚云笙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上一籮筐的謊話,然而面對對面那雙剛剛還幫助了自己,那一雙清澈的滿是好奇的眼睛,她有些不忍,雖然她的爹爹赫連映之前有很大的可能派過殺手來刺殺過她,然而一碼歸一碼,她跟他的爹爹不是一樣的人,即便是,但在眼下,她還是搭了他們一程,也算是他們的恩人,楚云笙一向恩怨分明,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眸子一動,余光瞥到了旁邊還發(fā)著高燒的玉沉淵的面頰上,故作才想起來一般,驚訝道:“哎呀,看我這記性,赫連小姐,這馬車上可有水?我兄長還在發(fā)著燒,我想喂他一點水,也許他會好受些。”
聽到這話,赫連姝似是也才想起來,她歉意的笑了笑,連忙轉過身子,從馬車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了水囊遞給了楚云笙。
楚云笙沒有接過來,而是有些抱歉的垂眸道:“我要扶著他起來,還勞請赫連小姐幫我給他喂一下。”
“這……”
聽到楚云笙叫她給玉沉淵喂水,赫連姝的面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難為情的紅暈,在流露出了些許遲疑之后,最終還是沒有拒絕道:“好吧。”
不是楚云笙在難為她,而是對于此事已經(jīng)沒有了體力和內(nèi)力的楚云笙來說,要搬動玉沉淵坐起來已經(jīng)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了,哪里還能騰得出手來掰開他的嘴將水喂進去。
楚云笙用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將玉沉淵推起來,再加上馬車一路顛簸,很難平穩(wěn),更是加大了難度。
無奈之下,赫連姝一手拿著水囊,一邊對外面趕車的翠兒道:“停。”
在馬車漸漸挺穩(wěn)之后,她也才騰出另外一只手來幫襯著楚云笙一起將玉沉淵攙扶了起來。
這時候,翠兒掀開了簾子,從外面探出頭來,看著她們的動作先是一愣,旋即看到自家小姐手中的水囊的時候,才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翠兒,來幫我扶著。”
見翠兒還愣在那里,赫連姝動了動眸子,使了一個眼色,翠兒連忙擠進了馬車,鉆到赫連姝身側,同楚云笙一左一右的扶著玉沉淵坐了起來。
這時候的玉沉淵雙眸緊閉,絕色傾城容貌多了一分蒼白,櫻色的唇瓣緊閉成一條線,即便是在昏睡中,那一雙好看的眉也微微蹙起,讓人看了不由得生起幾分憐惜之情,想要為他撫平眉宇間的清愁,而他的一頭烏發(fā)披散開來,搭在了肩頭,而他胸前半敞開的衣襟的弧度越發(fā)大了幾分,平日里若隱若現(xiàn)的紅梅以及那一整片的雪色肌膚此時已經(jīng)完全的裸露了出來。
看的一旁的小姑娘翠兒一陣臉紅心跳,卻還是忍不住往玉沉淵的面上多瞄幾眼。
就是赫連姝見了,面上也浮現(xiàn)出了一縷薄紅,但到底是大家閨秀,她很快便轉過了目光,鎮(zhèn)定下來并抬手捏住了玉沉淵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然后另外一只手將手中的水囊里的水往他嘴里灌了一點。
然而,高燒昏迷中的玉沉淵卻沒有自主吞咽的能力,赫連姝灌下去的水,又原封不動的順著他的嘴角溢了出來。
見狀,赫連姝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楚云笙,楚云笙咬了咬牙道:“再試試?”
聞言,赫連姝抬手,再灌了一口,而這一次她稍微用了一點力氣,以至于灌下了一大口水。
那水順著玉沉淵的嘴直往喉頭里倒。
“咳咳咳……”
剛剛還高燒昏迷中的人,就被這一口水給嗆的醒了過來。
他不住的咳著,咳了好一陣,才睜開了眼睛,而待他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在場的女子包括楚云笙在內(nèi),都覺得這一瞬間,昏暗的馬車里突然光滑璀璨。
玉沉淵動了動眸子,才清醒過來,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宛若盛滿了三千光華,微微流轉間,便將眼前的情景掃了個遍。
只是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怎的從沒有人煙的林子里突然就到了這狹窄的馬車內(nèi),而且身邊突然多出了三個美女擁護著。
玉沉淵雙眉一挑,眸底里又劃過一道戲謔的笑意,而嘴角也微微上揚道:“咦?我這是在做夢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只落到楚云笙一人的身上,完全忽略了身邊的赫連姝及其丫鬟翠兒。
而這時候,赫連姝和翠兒哪里還在意這些,在玉沉淵睜開眸子的那一瞬間,她們兩人都已經(jīng)被他的美色所攝,這半天都忘記了反應,一個忘記了自己此時還攙扶著他的肩膀,另一個因為剛剛給他喂水,一只手還按在了他的胸口。
而她們就保持這這樣的姿勢,失神。
同時驚訝失神的還有楚云笙,只不過,她則是因為,她沒有想到玉沉淵會這么巧這么早的就醒了過來。
偏偏,一開口就向她問話,全然沒有在意到旁邊的兩個姑娘,再加上他平素跟自己開起玩笑的曖昧神情,若是被七竅玲瓏心的赫連姝看到,是絕對不會相信他們是兄妹的。
而一旦這身份都做了假被懷疑,那么之前她所說的話都會讓赫連姝重新思考一遍。
一時間,楚云笙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