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洛千意驚叫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可是,這么一動,胸口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悶哼了一聲,捂住了胸口,額頭,是一片細密的汗珠。
“嘿,醒了?做什么夢了嚇成這樣?”床頭,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訝異的扭頭去看,就看到床頭坐了一個男人,二十七八歲左右,身穿藏青色警服,眉清目秀,器宇軒昂,赫然是她在現代的同事:莊陽。
她下意識的四下環顧了一下,然后,就發現了一個令她驚悚不已的事實:一室的潔白,從天花板到窗臺,無一例外,她的頭頂上,還正懸了一個吊瓶,正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著透明的液體,這是……醫院?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意外的是,那里光滑平坦,一點兒傷都沒有,反而是她的胸口,卻是在一陣一陣的抽痛不已。
“怎么了?”見她神色不對,莊陽也斂去了臉上的笑容,變得正經下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幫你叫醫生。”
“不用,”她這才回神,叫住了他,想了想,開口問道,“現在是什么時間?”
莊陽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四點半,”頓了頓,又加了兩個字,“下午。”
“不是,我的意思是,現在是哪一年,幾月幾號。”
莊陽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凝重,“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會是失憶了吧?那還記不記得我是誰?不對,記不記得你自己是誰?”
“我記得,你是莊陽,我是洛千意,現在到底是幾月幾號?”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那一槍把你打成失憶了呢,那樣我可成了罪魁禍首了,現在是九月十八號,今天上午我們出警抓捕幾個印制假鈔的罪犯,沒料到那幫人有槍,結果你中了一槍,想起來了嗎?”
洛千意臉色煞白,九月十八號,這個日子她當然記得了,那是她中槍,穿越到古代去的日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在古代待了快兩年了,怎么在現代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好像,她在古代經歷的那一切,那些愛恨糾纏,全都,只是一場夢!
“你到底怎么了?”莊陽疑惑的看著她,總覺得這姑娘不大對勁,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傷口有些疼。”
“你剛剛才動過手術,取出了里面的子彈,麻醉過去了,當然會疼的,如果實在很厲害的話,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打一陣止痛針。”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也不是很厲害,只是,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哦,好,”莊陽識趣的站了起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待會下了班再來看你,給你帶晚飯。”
“好,謝謝。”她失魂落魄的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莊陽走了,還細心的給她拉上了和隔壁病床之間的床簾,可是,她閉著眼睛,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她不相信,那么多鮮活豐滿的人,那么多
深刻難忘的事,怎么可能只是南柯一夢?
可是,除了這些記憶之外,卻沒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她確確實實的穿越過一次,確確實實的愛上過一個男人,什么,都沒有!好像那,真的只是一場夢!
因為是因公負傷,所以她這待遇還算好,住的是兩個人一間的病房,隔壁病床上住的是一個老太太,六十多歲,下雨天不慎摔了一跤,檢查下來有些輕微骨裂,不需要開刀,只是需要躺著靜養。
局里的同事隔三差五的便會過來探望她,給她帶些水果零食,陪她說說話解解悶。
來的最多的還是莊陽,他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因為還要上班,所以他過來的時間一般都是晚上,有時候是吃了晚飯過來,有時候是買了過來跟她一起吃,然后會待上兩個小時再走。
“小姑娘,那長得挺帥的警察同志是你的男朋友吧?”
待沒人了,隔壁床上那老太太開口問道,這些日子處下來,她們也熟絡了,經常會一起躺著聊天。
洛千意搖了搖頭,“不是,他是我同事,一個組的。”
“同事哪會這么殷勤?他好像每天都會過來吧?一定是對你有意思。”
洛千意失笑,“婆婆你看錯啦,他只是以為我這傷是他造成的,所以對我有些愧疚,來的次數就多了些,才不是喜歡我。”
那天的情景,其實真的怪不得莊陽,那次行動他們兩個人被分派到的任務是在巷口圍堵,以防有罪犯漏網逃脫。
當歹徒向他們沖來的時候,莊陽一直都是擋在她前面的,可他們沒料到他會有槍,莊陽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然后,那一槍,就射進了她的胸膛。
婆婆也笑了笑,一邊看電視一邊像是不經意的說道,“老太婆我活了幾十年了,如果連這個都會看錯,那豈不是白活了?小伙子人不錯的,長得就討人喜歡,對你也體貼,這年頭好男人可不好找,別錯過了。”
洛千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莊陽確實很好,據她所知,局里就有好幾個小姑娘對他有意思,如果不曾穿越過那么一次,如果不曾遇到過厲連城,也許,她會主動去追他,可是……
這些日子,其實她過的一直都渾渾噩噩的,她心里很慌,很怕,很糾結,因為她不知道,之前的那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她昏迷之后做的一個冗長的夢!
如果只是一場夢,那么什么南陽國,什么厲連城,就全都是她夢里虛幻的角色,她不曾愛過,不曾死過,甚至,不曾存在過,可是,她卻也怕,那一切全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在古代的時候就是真的死了,死在了厲連城的懷里,雖然她把自己的親人托付給了他,想用這個方法支撐他活下去,可是,她還是會害怕,她怕他撐不過去,她怕他會死,更怕他,會從此孤老一輩子,即使活著,也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這么一想,她的心就疼的喘不過氣來,忍不住開口說道,“婆婆,如果有一對很相愛的戀人,其中一個死了,那另一個
該怎么辦?”
老太太還在看著電視,“能怎么辦?繼續活著唄,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是把情啊,愛啊掛在嘴上,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只有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才會知道,那些啊,不過是人生中一道小小的坎,誰還會因為另一個人就活不下去的?不信的話,過幾年你再去看,那個活著的人是不是還活得好好的?你可以再問問他,還記不記得以前那個愛過的人?”
洛千意沉默了,她以前也認為什么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不過是小說和電視里用來騙取觀眾眼淚的橋段,可是,經過了這一次之后,她卻感同身受了,原來,愛一個人,確實是可以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從容赴死的!
她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出院的那天,是莊陽來接她的,也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傳言,說是出院的時候要換上新衣服,他還真給她買了一套衣服,很簡單的T恤牛仔,也是她一貫的著裝風格。
東西也是莊陽動手收拾的,她原本不讓,可他非要堅持,她拗不過,也就隨他了。
東西不多,都是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很快就收拾好了,莊陽一手拎著東西,一邊向她伸出了手,“走吧。”
她假裝低頭整理身上的衣服,無視了他那只伸到了眼前的手,走了過去。
出門前,她向老太太道別,老太太瞥了莊陽一眼,別有深意的沖她擠了擠眼睛,這才揮手跟她說了再見。
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寬厚高大的背影,洛千意心里有些起伏不定,想了想,便開了口,“莊哥,待會兒我請你吃飯吧。”
這一個星期,他每天都往醫院里跑,忙進忙出的,今日,又為了來接她特意請了一天假,請他吃頓飯當做感謝之意,也是應該的。
“好啊。”他扭頭沖她笑了一下,眉目如畫,請雋漂亮,“想吃什么?”
洛千意失笑,“我請你吃飯,不應該是我問你想吃什么嗎?”
“你是女孩子啊,我雖然談不上紳士,可這點風度還是有的。”
她也沒有扭捏,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就去警局附近那家粵菜館怎么樣?”她知道他口味清淡,比較偏愛于廣府菜系。
“行啊。”他應了一聲,電梯正好在眼前停下,人有些多,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護著她往里面走。
站定了之后,還小心的面對著她站著,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開了擁擠的人群。
在這一刻,洛千意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感動了一下。
到了停車場,他掏出鑰匙開車門,指尖觸到了口袋里一個冷硬的物體,打開車門之后就把東西拿了出來。
“之前你要手術,身上不能戴飾品,護士就把這東西給我了,之前也一直忘了給你,現在物歸原主。”
洛千意正在扣安全帶,聞言才抬頭看了過來,然后,她整個人都愣住了,一瞬間,淚如雨下,無法自抑。
是她的手鏈!那個曾碎了兩次,最后被厲連城親手做成了手鏈的玉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