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被歐曉燦做的事情傷害了,卻怎麼忘了,歐曉燦,也是受傷的那一個。
甚至,歐曉燦到至今都無法釋懷的痛,全都是他造成的。
看著歐曉燦眼裡透出來的絲絲怨氣,顧西周露出一絲苦笑和愧疚:“那些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道歉。”
“道歉?”歐曉燦笑了出來,“道歉有什麼用,道歉了,一切就能回到從前嗎?我的孩子就會回來嗎?顧西周,你真是混蛋!”
原來,過去了這麼久,她仍然不能釋懷。
真的無法釋懷。她以爲她能,但是失敗了。
只要顧西周一出現在她面前,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曾經以爲時間就是個好法寶啊,無論怎樣重的記憶之殤,在它這裡也不過是滄桑裡的一顆痔。
她以爲這顆痔她已經手起刀落一刀割去,餵了狗,誰知,狗都被毒死了,這顆痔還在!
要說一聲“寬恕”多難啊!
佛說人有三毒——貪、嗔、癡。
總難說,是誰負心,還是自己的心毒。
無法釋懷,就都推給時間吧。
時間,就是孟婆橋上的那一碗湯……然後,明白——愛,有時只是某個時刻的某種需要罷了。
不是厭了,不是倦了,只是想你的心被傷了……
也許,愛情,更像是邂逅一場盛宴後,擺出的美麗而蒼涼的手勢。而你,已是滄海,桑田。
再愛,總是太難。
“曉燦……”見到歐曉燦突然黯然下去的模樣,顧西周忍不住輕聲呢喃,心中很是難受。
“別叫我,顧西周,你出去吧!我要冷靜一下。”歐曉燦轉過身子,不再看顧西周。
顧西周伸手想要觸碰歐曉燦的肩膀,猶豫了一下,卻又收回了手,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聽到關門的聲響,歐曉燦強忍的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慢慢地滑落在地,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卻還是感覺渾身冰冷,從內到外的冰冷。
原本她可以將這些事情深深的埋在心底,讓自己不去注意,可以僞裝平靜。可是今天她卻將他挖了開來,以前的很多記憶,止不住的涌上心頭,一幕幕畫面,一次次傷害……
曾經所有的傷痛,都是顧西周傷害他的證明,卻也是……她愛著顧西周的證明。
她還愛他嗎?
還愛他嗎?
如果能忘掉那些記憶,是不是就證明她不愛他了?
可是,她爲什麼偏偏忘不掉呢?
那,我又要怎樣才能原諒他啊?
難道就這樣一直患得患失地糾纏痛苦下去嗎?
她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肩。
……
看著顧西周滿臉陰鬱地回到辦公室,杜鵑眼皮子猛地一跳,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急忙跟在顧西周身後走了進去。
“你怎麼了?”杜鵑走到顧西周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手搭上他的肩膀,聲音放得又低又柔。
擡眼看了一下杜鵑,顧西周腦海之中閃過歐曉燦剛纔說過的話,突然自嘲一笑。
平心而論,他真是沒有那個資格要求歐曉燦對他守身如玉啊。
杜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啊,一個自己傷害了歐曉燦的證據。
可是,他真的愛上她了啊!他捨不得放手了!他更容不得其他男人去染指了!
他此刻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西周,你沒事吧?”杜鵑腦袋一抽,突然問道:“我聽說歐……歐經理找你們去開會了,是不是,她說了什麼話讓你不高興了?是她不能完成那個項目嗎?”
她本來想直說“歐曉燦”這個名字的,但一想到顧西周平日的告誡,勉強尊稱了一聲“歐經理”。
可是,就在她問出這句話後,顧西周卻突然臉現煩躁,厲聲說了句:“你出去。”
“西周——”杜鵑又瞪起一雙無辜的眼睛來,望著他。
一看到她裝出這副模樣,顧西周心裡頓時涌出一股濃濃的厭惡來,怒吼了一聲:“滾!”
不但如此,他還突然將手上的文件往杜鵑身上砸去:“滾出去!聽不懂嗎?滾!”
顧箱子後的聲音,大得外面都能夠聽得見。
杜鵑簡直沒想到顧西周對她會這樣無情,不但吼她,還動手砸了她。
她呆呆地立在原地,臉上的神色更是白一塊的紅一塊,既難堪又難看。
呆了一下,她突然想哭,但聲音卻像是被什麼噎在了嗓子裡一樣,看著顧西周那暴怒的臉,她根本連眼淚都不敢流下來,趕緊轉身跑了出去。
門外的秘書看著杜鵑紅著眼跑了出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來——這女人也有這樣的下場,活該!
“呼……”顧西周有些不能控制地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將雙手抱著後腦勺,往後倒在了椅子上。
下班,顧西周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店。
“子強,去把那個杜維奇家的孫子的資料給我找出來!”他沉著臉對助手馬子強說。
“他就住在我們酒店,總裁。”馬子強拿過資料來對他說。
“哦。”顧西周頓了一下,隨即對馬子強吩咐道:“你去跟那個杜維奇孫子說,我要請他吃飯。”
“總裁……”馬子強偷偷瞟了一眼顧西周的陰沉的臉色,沒有再說下去。
“去吧。”顧西周一揮手。
“是。我這就去。”馬子強點頭應道。
……
海濱大酒店二十一樓西餐廳,有著濃濃歐式風格的鬱金香小廳裡,顧西周坐在鑲金的白色沙發餐椅上,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客人”。
他是今晚宴請的主人,所以他提前一刻鐘到達了這裡。
他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但是,他知道,若是一個真男人的話,他一定會來。
他若不敢來,他就會笑了——原來杜維奇家族的孫子不過如此!
擡起手腕,看了看腕錶,還差四分鐘就到了他約定的十九點半鐘,如果那小子敢來的話,應該就在上來的電梯上了。
“讓他們都下去吧。”顧西周對身邊的馬子強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馬子強朝著門外一揮手,站在門外兩邊的四名保鏢便整齊劃一地退隱到了一邊去了。
臥槽!這個馬子強也是,又不是擺鴻門宴,你帶上那麼多保鏢幹什麼啊!
不過,真的不是鴻門宴嗎?
難道你想和那杜維奇家的孫子做朋友?
恐怕連顧西周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總裁,那人來了。”馬子強過來在他的耳畔低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