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錯漸漸彎起嘴角,綻出個毫無陰霾的笑容,壞心情一掃而空的模樣:“你正說到我心坎兒里去了,到底是知我者縈縈也。”
傅縈挨著他坐下,拉過他一只手來把玩,他手上膚色偏暗,指頭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掌心還有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薄繭,這雙手早已不是當(dāng)年瑩白如玉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模樣,卻更有男人的陽剛力量。
現(xiàn)在的蕭錯霸氣外漏,應(yīng)該不在是當(dāng)年將感情看的更重,對朝堂不很上心的那個閑散王爺了吧?所以發(fā)生這樣的事,他應(yīng)當(dāng)也有辦法應(yīng)對吧?
“想什么呢?”蕭錯反手握住她的,彎腰歪頭與她平視,想仔細(xì)看清她的表情。
“沒想什么,你說我知你,我自然了解你了。相識這么多年,若是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那你可不是白疼我了?”小巧的珍珠耳墜在傅縈飽滿耳垂下晃動,與她肌膚掩映出淡淡的亞光。
蕭錯的視線先是被她開合的嫣唇吸引,隨即便落在她的耳垂和細(xì)膩的脖頸。他索性輕俯在她肩頭,將臉埋在她頸邊,聲音悶悶的,“那你說,皇兄會有事嗎?”
他到底是不安的。
即便情緒藏的再深,再多煩擾縈繞心頭,他到底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涉及到親人性命的事。皇帝于他來說太重要了,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時,他尚且能狠下心來,想著若真情勢不好,他便帶著傅縈瀟灑走開。
可如今皇帝中了那種毒。不知一個月時間救不救的活。
且不去想皇帝若不在了,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和未來會如何,若皇帝不在,他便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孤兒了。
他的一切想法不過電轉(zhuǎn)之間,緊接著便道:“瞧我問的,你又不是太醫(yī),我問你做什么。而且我也有預(yù)感,皇兄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否極泰來。”
傅縈安撫的拍著他的背,點頭:“我也這么覺得。”
她沒細(xì)說的是。她的確覺得皇帝會沒事。卻不是這樣祝福的心思,而是沒理由的懷疑皇帝罷了。而且她甚至惡毒的想若是皇帝真的就這樣好不起來了,對蕭錯來說會不會是一件好事?
次日,蕭錯帶著傅縈一同去看皇帝。二人今日都穿了素淡尋常的衣裳。倒顯得皇后的裝扮太過正式華麗了。
傅縈僅有機(jī)會看了一眼榻上面色蒼白的帝王。便與蕭錯一同到了外間。
“皇叔可做好決定了?”二皇子雖是問蕭錯。眼光卻總不自禁看向傅縈。
傅縈對人投來的注視感知敏感,便不喜的往蕭錯身后躲。
蕭錯保護(hù)意味頗濃的握著傅縈的手,對二皇子嘲諷一笑:“決定做好了。本王自然是留在皇兄身邊照顧,對于本王來說,皇兄的安危更要緊一些。”
說的倒像是他只在乎朝政不在乎父皇似的。
二皇子面色漲紅,卻不像往常那般能與蕭錯對視著講一番道理,只要一看到蕭錯嘲諷的那個笑容,他就忍不住別開眼。
皇后愛子心切,不喜蕭錯的強(qiáng)勢,更看不慣傅縈小鳥依人被保護(hù)著的模樣,心里頭說不清到底泛的是什么酸。
“你能看重你皇兄的安危自然是好。有你在,本宮也能放心。”
“是嘛。”蕭錯意味深長的笑,“能讓皇嫂覺得放心,也是臣弟的造化。”
皇后坐的端正,此時仰望著蕭錯,卻覺得他的笑容叫她心里生寒,這樣她反而覺得不放心了。
二皇子見蕭錯已經(jīng)選定,便道:“既然皇叔決定留下,那我便回去主持大局,此處安全就交給皇叔了。”
“嗯。”蕭錯懶懶的應(yīng)了一聲,垂眸看向別處。
如此漫不經(jīng)心,倒讓二皇子覺得是自己求著蕭錯似的。
二皇子面色陰沉的道:“既如此,我此時便預(yù)備啟程離開。”回頭看向皇后,語氣緩和一些:“回頭將四弟送來陪伴母后,也好有個人陪伴著。”
“甚好。”皇后臉上終于有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二皇子便吩咐了人去預(yù)備車馬。
蕭錯道:“你此刻便啟程?”
“早些回去也放心些,還不知父皇的消息傳出去朝里那些老家伙折騰成什么樣。”二皇子扶額,似很頭疼,但言語中掩藏不住的興奮和指點江山的熱情卻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蕭錯此時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是無情帝王家,但也無可奈何。
二皇子出去預(yù)備的時間,蕭錯還要留下照看著皇帝,傅縈不愿受皇后的冷眼,便拉著他到廊下,低聲道:“我回去歇著了,你回來吃午飯嗎?”
“還要看看情況,若是不得閑的話我叫阿圓去告訴你。”
傅縈點點頭,踮起腳尖拉著蕭錯的衣襟讓他低了身子,在他耳邊道:“你仔細(xì)些,我瞧皇后面色不善,你留下來她也不喜歡,你怎么做都是錯……”
溫?zé)岬暮粑湓诙希て鹗掑e心內(nèi)的酥麻感。大手便握著她的腰穩(wěn)住她的身形。
傅縈是怕話叫人聽了去,待想囑咐的都說完了,才發(fā)覺自己被他圈在懷里,自己就要趴在人家身上去了,不免有些羞赧,退后一步道:“那我回去了。”
蕭錯笑著頷首。
傅縈看見蕭錯含笑的眉眼,他在望著她時,眼睛里仿佛有一層晶瑩的光,叫人心里溫暖感覺愉悅。能真切體會到他對她的喜歡。
傅縈心情輕松的轉(zhuǎn)身向外頭走去。
誰知剛到院門前,卻險些和迎面跑來的二皇子撞個滿懷。
二皇子揮開傅縈,臉色煞白滿額的汗,直跑上了臺階進(jìn)了正屋:“母后,不好了!”
傅縈好容易拉著珍玉的手穩(wěn)住自己,回頭看去,卻見二皇子進(jìn)了門就撲在皇后跟前,顫聲道:“四弟出事了!”
皇后瞪圓驚恐的雙眼,唇角翕動,“你,你說什么,翠哥兒怎么了?你說清楚啊!”
“兒臣才剛出去,就遇上了京里來傳話的人,說是四弟……四弟跌進(jìn)井里去了,伺候他的人久不見人,四處尋找,等找到的時候人都已經(jīng)泡的那樣……”
“我的翠哥兒!”皇后慘呼,雙眼一翻軟倒下去。
“母后!”二皇子一把撈起皇后的身子,焦急的道:“太醫(yī),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