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扭臉看著他,他依然伏在枕上,只露出側臉。可眸子里那層濃的化不開的傷感與憂郁,真實得能摸得著。任何一個女人看到此時的他,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于凝悠只覺得剛剛所有的不耐與怒火此時全部消散殆盡。
她轉身朝著他走過來,心里不住的告訴自己:于凝悠你只是因為想讓他的傷口快些愈合才這樣做的,那樣你就不欠他什么了。
是,于凝悠不是喜歡欠人情的女人,所以做這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而已。
“只是抱一下而已,等他睡著了馬上就離開。”她自我安慰著,躺在了他的身邊。
慕容逸爵伸出胳膊抱住她,手抬起她的頭枕在他的一只胳膊上,將她完全無縫隙的抱入懷中,這才閉上了眼睛。
窩在他的懷里,她發現,他的懷抱依然是女人渴望的安全之地。寬闊結實的胸膛,讓人心里平添出許多的踏實與信任。
只是這樣的男人卻一再的欺騙了她。
她閉上眼睛,不去想這些東西。希冀他盡快的進入夢鄉,她好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慕容逸爵無法平靜下來。
時隔五年,他再次將她抱入懷中,卻是以這樣費盡周折的苦肉計形式,心里越發的珍惜懷里嬌小的女人。
胸前被重新充滿的幸福感與滿足感興奮著他的大腦,體內的躁動也在漸漸的復蘇。另一種渴望與折磨降臨在他的身上。
懷里,逐漸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她安穩的睡著了,他薄而有型的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微微離開她一些,低頭看著她睡熟的小臉。
秀氣而細長的眉,還是那樣讓人心疼,長長的睫毛在她嬌柔的肌膚上投下扇形的影子,猶如羽翼覆蓋著清澈的眸子。精致的唇微微抿著,好像在忍著什么。
他的唇動了動,想要吻吻她,可又擔心弄醒了她。忍著這些沖動,重新將她完全無縫隙的抱住,俊臉貼著她細柔的發絲,長長的出了口氣。
“睡得好沉!該起床了。”于凝悠伸了個懶腰,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說道。腦海中慢慢回憶著昨晚的情景。
她昨晚到了慕容逸爵那兒,然后那個混蛋抱著她入睡,后來……
沒有后來了!
“哎呀!”她驚叫著,睜開眼睛往四周一看,頓時整個人就徹底的癲狂了。她竟然還睡在慕容逸爵的床上,而那個混蛋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想必天色早已大亮,南宮軒城和小奶包一定會發現她夜不歸宿的。
怎么辦?怎么辦?
她胡亂穿上鞋子跳下床向著外面跑去。
“寶貝,等等。”慕容逸爵從廚房中幾步趕過來,一手提著保溫桶,一手捧著一束香水百合,站在她面前。
“都是因為你,我才睡著的。這下糟了,一家人都發現我夜不歸宿,這下你高興了,你的目的達到了?”
于凝悠一把推開他,一邊抱怨著一邊向平臺走去。
“時間剛剛是早上六點,你平時也是這個時間出來的。只要拿著這些東西過去,就沒問題。”
慕容逸爵跟過來,鎮定的提醒道。
她這才想起來剛剛一時心慌,竟然忘記了看時間,抬起手腕一看,時間剛剛六點,松了口氣,回頭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順著木梯往下爬。
易風這時也過來,幫忙將保溫桶和香水百合送了下去,重新將木梯收了起來。
于凝悠站在自家的院子中,看著仍舊一派安靜的別墅,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她抬頭看著仍舊圍著圍裙的慕容逸爵,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溫暖。以前從來沒見過她圍著圍裙的樣子,沒想到這個時候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讓人心動。
她趕緊低頭,不再看他,深恐自己一時忍受不了愛美之心的作祟,被他重新迷住。
一個早上,她忐忑不安的看著南宮軒城,深恐他發現了什么。
最終,當她開著車送小奶包去幼兒園時,才完全放下心來了。
“媽咪好像有什么心事。”小奶包擺弄著手中一個新買的魔方,甜糯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平靜,更嚇了一直想著心事的于凝悠一跳。
“臭小子,你整天想什么呢?”她清眸一瞪,繃著一張臉嗔怪道。心卻重新不安起來,如果小奶包都看出什么了,那南宮軒城那樣細心的人,一定也發現了她的異常。
“媽咪有心事的時候,總喜歡將小拇指翹起來,這個可是我發現的秘密,誰都不會知道的。”小奶包抬起可愛到無敵的小臉,大大的眸子瞇成一條縫隙,薄薄的唇輕揚著,那神情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翹小拇指?”于凝悠低頭看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的確,小拇指翹著。她趕緊放下來,臭小子,觀察這么細,她自己怎么從來沒注意到過。
“媽咪是老大,辰辰愛媽咪,所以什么都知道,哈哈。”小奶包沖著一臉驚呆的于凝悠做了個鬼臉,揚著手中的魔方,童稚的笑聲灑了一路。
于凝悠的眸子卻漸漸的溢滿淚水,模糊了前面的道路。
她的兒子,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甚至超越了她自己。她回頭看了一眼精靈鬼一樣的小奶包,眼前浮現出慕容逸爵的臉。
那場謊言一樣的愛情是一場不堪回首的錯誤,可卻給她留下了這個人生當中最寶貴的辰辰。那真的是一場錯誤嗎?
“軒城,照片這么快就送回來了?”一周后的上午,于凝悠送完小奶包回來,看到茶幾上擺放著的一幅幅婚紗照,驚詫的問道。
南宮軒城坐在茶幾旁,正盯著眼前錯開的幾幅照片發呆,聽到她的聲音,轉臉看著她,清絕的眼眸中浮現一次嘲弄與焦躁。
“你覺得很快?對于急于想要結婚的人來說,應該是很慢的。難道人不同感受也大相徑庭?”
于凝悠這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正低頭拿起眼前的一副照片細細的看著,聽到他這句話,心里掠過一絲不悅。抬眼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話語中別有含義。
“軒城,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影樓的生意很好,顧客很多,那天拍婚紗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不到一周的時間能出照片,在國內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有此一問,你想說什么?”
她于凝悠不是可以糊涂著生活的女人,南宮軒城說出這樣意有所指的話,一定是心里別有想法。她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矛盾。
“昨晚你去哪兒了?”南宮軒城沒有回避她眼中的質問,性感的唇微微張開,突然問出這么一句話來。
于凝悠的頭腦“嗡”的一聲炸開了。她瞪大了眸子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逐漸清晰起來的不信任、嘲弄以及怒火。
她的唇抖了抖,推開眼前的照片,挑眉問道,“你監視我?”
“監視你?如果你不是一夜未歸,你何懼我的監視還是跟蹤?于凝悠,我沒想到,你一個晚上,從我身邊離開后,能再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去,一夜未歸。”
南宮軒城眸中的怒火越燃越旺,俊逸的臉抽搐著,緊緊握著輪椅扶手的手顫抖著,微微喘著粗氣隱忍著內心洶涌澎湃的怒氣。
“你都知道些什么?”于凝悠盯著他眼中狂瀾涌動的怒濤,突然腦海中一片清明。南宮軒城什么都知道,她一直顧忌的東西,其實只是自己一葉障目而已。
“知道什么?我知道慕容逸爵就在我們眼前,更知道你每天晚上都會和他私會。可笑的是白天你還和我在一起卿卿我我,和我一起拍這些婚紗照。”
南宮軒城說著,一把抓起眼前的婚紗照,狠狠的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鏡框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那一張二人相擁在一起的照片頓時四分五裂。
“軒城,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于凝悠看著地上碎裂的照片,撲過去想要阻止他。
“不是什么?我沒想到我用命救下來的女人,一個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竟然背著我每晚躺在別的男人身邊,你以為我是什么?天生為別人養孩子的縮頭烏龜?”
南宮軒城清冽的聲音中透出絕望,用力推開于凝悠,拿起面前的一張張照片,發泄著摔在地上。
“啪啪啪啪……”的聲音充斥著于凝悠的耳朵,她往后倒退著,捂住雙耳。看著眼前飛舞的玻璃碎片,以及已經幾近瘋狂的南宮軒城,她頹然坐在地上。
其實今天早上離開慕容逸爵的時候,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去看他了。可沒想到禍起蕭墻,竟然在最后讓南宮軒城抓住了把柄。
更可笑的是,她的一切其實都在他清明的注視下,她自以為是的秘密其實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房間內,重新平靜下來。
于凝悠看著頹然靠在輪椅上喘著粗氣的南宮軒城,起身走過去,慢慢在他的身邊蹲下來,低聲說道:
“過去我是有錯誤,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慕容逸爵已經結束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一點。如果你還信任我,就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們就沒必要結婚了,等你的腿好了,我就帶著辰辰離開。”
說完,她起身就要回到自己的臥室。也許這些日子她的心被報恩所填滿,并未好好思索一下二人之間的關系是否還和五年前一樣。
“我該怎么相信你?”南宮軒城伸手握住她的手,清絕的眸子染上濃濃的傷感情緒,俊逸的臉上一改往日出塵的氣質,被憂傷與痛苦填滿。
“怎么相信我?”于凝悠轉臉,看著他眼中茫然憂郁的神色,眼前晃過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個冰冷尊貴得猶如謫仙一樣的男子,愧疚之情涌出心田。都是因為她,這個男人才如折了翼的大鳥,沒有了振翅欲飛的傲然與超塵。
“我們盡快結婚,然后離開這兒。”于凝悠將心中所有的芥蒂摒除,蹲在他的身邊,伸手撫摸著他的臉,柔聲說道。
“嗯。”南宮軒城感受著她的柔情,伸手將她抱在懷里,喃喃說道,“親愛的,對不起。我的腿已經廢了,我離不開你。可我又擔心你會喜歡上別的男人,所以才會不斷的疑神疑鬼。對不起對不起,剛剛對著你發脾氣。”
她伏在她的腿上,伸手環住他的腰,一串淚落下來。她的南宮軒城又回來了。
“悠悠,這是怎么回事?”門,被推開。梅若晴出現在客廳中,看著一地的狼藉,驚訝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