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憐的……
不知道這些高挑的青年中,哪一位是謝有錢,但是他們現(xiàn)在的模樣,真的好可憐。
十八名身高一丈二尺的光頭大漢,光著膀子,下身穿著黃色的粗布燈籠褲,踏著牛皮靴,淡金色的皮膚上好似抹了油,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泛著光。
他們手持海碗粗細的禪杖,猶如鄉(xiāng)民打年糕一樣,禪杖‘咚咚’的轟擊著躺在地上的紅袍青年,將他們的骨頭一點點的砸碎。
幾名紅袍青年剛剛哀嚎了幾聲,就被碎骨的劇痛硬生生痛得昏厥過去。
光頭大漢們麻利的將他們扒得精光,從頭皮到腳底,每一根毛發(fā)都被細細的搜刮了一遍,什么儲物戒啊,身上的各種零碎配件啊,甚至是有兩個青年嘴里,銘刻了細細符紋的假牙,都被他們拔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就是,因為這幾顆假牙的關(guān)系,幾個紅袍青年的滿口大牙都被敲了下來。
“專業(yè)啊!”盧仚一邊抵擋著幾具銀色魔傀的狂攻,一邊由衷的贊嘆著。
習(xí)慣了這些銀色魔傀的攻擊,它們也就這么回事。
沒什么神通,沒什么法術(shù),就是速度很快,力量很大,僅此而已。
但是盧仚速度比它們快,力量比它們大,這些魔傀又沒有什么殺伐技巧,只是直來直去的猛攻猛打,盧仚應(yīng)付起來,越來越輕松愉悅。
長槍刺擊之間,銀色魔傀被打得連連倒退,體內(nèi)不斷發(fā)出‘嗡嗡’轟鳴。
砸碎了金屬舟船的小山上,一抹金光閃閃,身形瘦削的神醉拎著一根錫杖,慢吞吞的從山頂一團扭曲的空氣中走了出來。
他反手一招,一丈方圓的金色小山急速塌縮,最后化為一粒金色的砂礫,輕輕飄入了神醉的掌心。
十八名光頭壯漢朝著神醉合十行禮:“方丈。”
盧仚的眼角跳了跳。
盧旲的嘴角抽了抽。
盧旲從狼王背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強忍著胸前斷骨劇痛,朝神醉深深的合十行禮:“大金剛寺內(nèi)門真?zhèn)鞅R旲,參見方丈!”
盧旲沒見過神醉。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認出神醉的身份。
十八個光頭大漢向神醉行禮,口稱‘方丈’……而神醉手中那根通體金燦燦的錫杖,盧旲見過這錫杖的畫像,這是大金剛寺的傳承佛寶之一,其性質(zhì)就等同于人間國朝的傳國玉璽。
而剛剛從天而降的金色小山,盧旲也聽說過它的傳說,應(yīng)該是大金剛寺的另外一件傳承佛寶,號稱佛門堅固第一的‘金剛須彌峰’。
能掌控兩件大金剛寺的傳承佛寶,眼前這瘦削、高挑的光頭老和尚,當(dāng)然就是大金剛寺當(dāng)代掌教神醉方丈了。
所以盧旲忙不迭的向神醉行禮,心中更是充滿了疑慮——為何是他親自出山了?
神醉拎著禪杖,微微佝僂著腰身,一步一步踏空行來。
他看著正和幾尊銀色魔傀打得火星四濺、地動山搖的盧仚,微笑著頷首:“釋惡說得不錯,盧仚,你果真有可能是我佛門上古真佛轉(zhuǎn)世。否則,以你的修為,如何能和這幾具邪魔傀儡抗衡?”
十八個光頭大漢剛剛出現(xiàn),盧仚就已經(jīng)運起了無量歸墟體秘法,體內(nèi)已經(jīng)點燃的熔爐光芒內(nèi)斂,法力收攝,唯有心臟熔爐中光芒大盛,甚至他心臟附近的皮肉都變成了半透明狀,一團赤紅色的火焰在胸膛內(nèi)熊熊燃燒,放出龐大的光和熱。
任憑誰都只能認為,盧仚單單點燃了心臟熔爐。
至于說,單單點燃心臟熔爐,為何可以和這幾具銀色魔傀打得有聲有色……神醉不是給了最合情合理的解釋么——‘盧仚,可能是佛門上古真佛轉(zhuǎn)世’!
佛門真佛轉(zhuǎn)世這種事情……人家就是天生神力,天生的金剛不壞之軀,天生的無限神通,你上哪里說理去?
盧仚連續(xù)數(shù)百刺擊,打得銀色魔傀光潔如鏡的身軀出現(xiàn)了大片的凹痕,他大聲道:“弟子盧仚,見過方丈,嘶……這些魔傀厲害,弟子禮數(shù)有失,還請方丈勿怪。”
“不怪,不怪。”神醉笑得很溫和,他笑著向盧仚揮了揮手:“年輕人,多熬煉熬煉,是好事……慢慢打,不著急,老衲倒是找到了有趣的事情。”
神醉看了看盧仚,發(fā)現(xiàn)盧仚已經(jīng)占了絕對的上風(fēng),他拎著禪杖,一步一步的踏空走向了清旻羽等人。
玄機宗的弟子們,死的死,昏的昏,唯有一個清旻羽保持清醒。
他看著神醉一步一步的走來,他聲嘶力竭的尖叫道:“禿驢……老賊禿……你們極圣天的宗門中,最惡毒,最無恥,最下流,最腌臜的,就是你們這群死禿子!”
“別過來,別過來……你要做什么?做什么?”
“不要過來,我是玄機宗白陽清氏嫡系,你若是敢動我一根毫毛……你們極圣天,如今可承受得住我玄機宗的無窮怒火?”
神醉微笑著,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清旻羽的身邊,他低頭看著雙手死死掐著大腿傷口,竭力封住傷口血管,不讓血流過多的清旻羽,微笑道:“小子斗膽,焉敢污我佛門清白?不過,年輕人不懂事,老衲可以理解。”
神醉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清旻羽的腦袋:“小施主,老衲看你這顆頭顱,生得如此飽滿圓潤,只要剃光了三千煩惱絲,這腦袋一定是光大溜圓,是一顆極品的小和尚腦袋……你和我大金剛寺,有緣啊!”
清旻羽一臉震驚的看著神醉。
“看,你都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了。”神醉笑得越發(fā)燦爛了:“怎么樣,我大金剛寺,正好還缺幾個種菜、養(yǎng)花、淘茅廁的雜役小禿子,你可愿,屈就啊?”
清旻羽嘶聲道:“你焉敢辱我?”
神醉笑吟吟的伸出手,抓住了清旻羽的一只胳膊,然后五指輕輕一合。
‘啪’!
清旻羽的手臂,就好像清脆的春筍,被神醉輕輕一把捏得粉碎,斷臂被他輕輕一甩,飛出了老遠,恰恰落在了一頭蒼狼面前。
清旻羽絕望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消失在狼吻中……他又是痛又是怕的尖叫起來:“老賊禿……我玄機宗,我白陽清氏……”
神醉輕輕的搖了搖頭,笑容一收,很嚴肅的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你覺得呢?”
清旻羽迅速閉上了嘴。
神醉笑容綻放,笑得很燦爛:“很好,是個聰明的孩子,老衲就喜歡聰明的娃娃,聰明人,總會少吃點苦頭……嗯,把你們元靈天如今的情況,還有你們宗門的情況,以及,你們這次侵入極圣天的前因后果,人員安排,通通說出來。”
“說了,你可以活。”神醉笑呵呵的看著清旻羽:“不說,你就死罷。”
清旻羽呆了呆,莫名的冒出了一句極其無厘頭的話來:“和尚,不得殺生啊!”
神醉也呆了呆,他歪了歪腦袋,很認真的給出了一個讓清旻羽無言以對的回答:“那是苦修僧,老衲是佛門護法僧,專門干殺人放火的事情……老衲剃度之前,是前朝清罪司的劊子手頭目,每年總要出脫一兩千顆人頭,你不知道么?”
盧仚一邊和銀色魔傀廝打,一邊注意著神醉這邊的動靜。
猛不丁的聽到神醉最后一句話,他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搖搖頭,盧仚一聲長嘯,他猛地騰空躍起,長槍揮動,帶起漫天槍影,劈頭蓋臉的砸在了幾具銀色魔傀身上。
盧仚撤去了身上重甲。
他身上紫色袍服驟然燃燒起來,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膚。
他心臟附近,血肉透明,可以看到他的心臟燃燒如火。
隨著他的瘋狂轟擊,他的左右肺臟附近,血肉也變成了半透明狀,一絲絲火苗從心臟部位迅速的蔓延到了肺臟上,隨后肺臟熔爐也冒出了熾烈的火焰。
當(dāng)著神醉、盧旲、十八名大金剛寺弟子的面,盧仚完美的演繹了一名‘疑是真佛轉(zhuǎn)世’的佛門弟子,如何在大戰(zhàn)中臨陣突破,點燃《龍虎金剛體》第二座熔爐的全過程。
神醉駭然回頭,又驚又喜的看著盧仚。
盧旲駭然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盧仚。
十八名光頭大和尚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手中禪杖一晃,不小心又在幾個紅袍青年身上磕碰了幾下,將他們的斷骨又砸碎了好幾根,有兩個倒霉蛋從昏厥中痛醒,然后又痛暈了過去。
“盧仚……不,法海,稍后,老衲給你一份機緣。”神醉欣然道:“我大金剛寺的未來,怕是就應(yīng)在你身上了!”
盧仚打得幾具銀色魔傀幾乎崩裂,正準(zhǔn)備一鼓作氣將它們徹底摧毀,猛不丁聽到‘法海’二字,雙手一哆嗦,差點將長槍都丟了出去。
咬著牙,盧仚高聲道:“弟子謹遵方丈吩咐……”
長槍如龍,狠狠一掃,幾具銀色魔傀體表冒出了無數(shù)細細的裂痕,煙火噴出,被盧仚這一通猛攻狠狠的劈成了碎片。
一個頗為清脆甜美,但是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波折,顯得死氣沉沉的少女聲音飄忽不定的,從下方傳來。
“神醉老禿驢,你這弟子不錯呵。嘖嘖,可要盯好了他,真是一具好材料啊!”
神醉舉起錫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杵。
一聲悶響,方圓十幾里的大地微微一晃,地上的泥沙驟然放出一片淡淡金光。
神醉冷聲道:“我這徒孫若是少了一根毛,老衲就去燒了你尸魔洞的萬尸坑……哼,老僵尸,魔門,就讓你出面么?”
大地金光閃爍,一座小山下方,大片燒糊的黑煙冒出。
一聲悶響,大地裂開,數(shù)十條人影從地下竄了出來,那甜美的少女聲音氣急敗壞的叫罵著:“老禿驢,果然不是個東西,見面就下殺手,這么多年的交情,一點都不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