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在結界內也聽到了艾薇兒的叫聲,盡管結界抵擋了她精神力的攻擊,但突然間迸發出來的聲音,還是讓潛心吸收靈氣的希格魯心肺一震,不等他重新壓抑下焦燥的心情,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涌上喉嚨。
哪怕他想盡全力壓下這口心頭血,可事情并未如他所愿,一張口,一大口猩紅的鮮血就噴濺到了半空。
這個時候,包圍著兩人的結界逐漸消逝,直至不見。
“怎么會這樣?!”希格魯看著攤開的雙掌,并沒有想象里那樣涌現出無窮的力量,反倒是由于先前攻擊顧陽時用力過度,讓他有種提掌打人都十分疲累的感覺,全身提不出一絲的力道,更別提與同樣晉升至武師的顧陽再次戰斗。
顧陽沒有受到外物的影響,當結界消失時,他神清氣爽地松了松骨,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那雙詭異的眸子已經消失,只不過任誰都能看出他此時的變化,以前那雙時常隱含利光的眼睛,此時被蒙上了一層溫潤的光暈,給他添了幾分無害溫和的氣質。
“呼!”顧陽吐出一口熱氣,又深呼吸一口氣,繼而吐出一口如霜似雪的冷氣,這才屏住呼吸,對著希格魯問道:“你現在還要繼續戰斗嗎?”
如果說決斗之前有五成的把握,那么晉升之后,他就有十分的把握戰勝希格魯。
如果是平日里的希格魯,他說不定還會顧忌那個行事過于剛硬的殘狼兵王,可現在在他眼前的不過是受藥性控制,被嫉妒沖昏頭腦的提線木偶,他實在找不到任何可能——被對方戰勝的可能。
“不要小看我!”希格魯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著顧陽,“我還可以戰斗。”
“那么,”顧陽眼神憐憫地掃了眼雙眼空洞的希格魯,悵然一笑,“我不還手,接受你的攻擊。”
“好!我倒要看看,你要囂張到什么時候!”顧陽的話激怒了希格魯,使希格魯完全忘記了先前的攻擊對顧陽無效這件事。
不過就算記得,現在的希格魯除了再次發動進攻之外,也別無選擇,因為此時晉升后的顧陽在他看來,勢必同他的情形相差無已,體內的靈力補充不足,戰斗力弱減,所以顧陽剛才說不會還手的話,盡管答應下來表示自己認慫了,但只要能夠勝利,希格魯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勝利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你可要站好了!”希格魯露出噬血的獰笑,卻沒像剛才一樣對顧陽發動遠程攻擊,而是直接疾步前行,沖到顧陽面前,在距離半步之遠的時候,雙手化成利爪,朝著顧陽的胸前抓了過去。
顧陽看到希格魯使出他的聞名于兵界的近身攻擊術,眼中多了分探究與好奇,卻唯獨沒有閃避與懼意。
希格魯看著淡然自若的顧陽,心頭掠過抹不安,可他那雙凌利的雙爪已經行至顧陽的胸口一寸處,可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他壓下心頭異樣的情緒,繼續朝著顧陽的胸口抓去。
在觸及顧陽胸前的衣服時,希格魯的十指指甲突然覆上一層鋼化的尖銳利器,像錐子一般的尖刺上在月光的反射下跳躍著幽暗的光澤。
顧陽看到這一幕,眼神閃過一道暗芒:居然淬了毒!
在顧陽看來,生死斗是你死我活的戰斗,使用手段在他的預料之中,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希格魯居然會卑鄙到在武器上淬毒,因為他自打戰斗一開始時就覺得兩人之間的戰斗是光明正大的,哪里會想到,希格魯從一開始,就決定了,無論怎樣,都要將他置之死地。
有先前壩上尚高集團的事,再加上今天希格魯的表現,哪怕顧陽很佩服這個曾經在羅國兵界留下至高榮譽的兵王,此時他也熄了要生擒希格魯的心思。
此時的希格魯,已經全然失去了他身為兵者的尊嚴,完全被藥性操控,回歸不了正常,根本不值得他再手下留情。
顧陽心念一閃,身形就突然朝后退卻一丈。
希格魯只覺眼前一花,攻擊的目標就逃脫到了安全地帶,等他定睛看到顧陽現身在一丈外時,這才驚覺剛才自己的眼睛居然沒能跟上顧陽撤離的速度!
“不可能!”希格魯大驚失色,面目猙獰,額頭青筋暴起,對著顧陽吼道:“哪怕是大武師也逃脫不過我的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所說的大武師,只是普通的大武師吧。”顧陽萬分篤定的說著,然后沖著希格魯傲然笑道:“你可能從剛才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能自拔,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異樣。難道你覺得剛才晉升結界是為你開啟的嗎?”
說完,顧陽伸開雙臂,雙掌朝上,體內靈力運轉間,左右雙掌中就燃起一簇火藍相間的火苗。
火苗外面是紅的,里面卻是罕見的藍色,冰火兩重天的差異讓各不相融的火苗從現身起就一直發出滋滋作響的聲音,可聽在耳中卻并不刺耳,倒像是清脆悅耳的敲擊樂,隨著火苗的跳躍,發出不同的節奏。
希格魯看直了眼,半晌回過神來,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水火雙靈根屬性!他的運氣怎么會這么好!”
希格魯重復著說著這句話,當他停止說話時,赫然抬頭,用猩紅的眼睛瞪著顧陽,癲狂的對著顧陽笑聲吼道:“你半個月前不過是化境二重的弱者,現在居然能夠成為水火雙靈根屬性的修武天才,你身上一定藏著什么修煉的秘訣,要不就是有法寶!你現在交出來,我就饒你不死,要不然,你會嘗到血管被利刃割開時的絕妙享受!”
希格魯說著,再次欺身上前。
只不過已經看出他的絕招究竟有什么奧秘的顧陽,此時卻沒有了與他繼續纏斗下去的**,隨意的推掌向前,兩團火苗就朝著希格魯的胸前疾馳而去。
“嗖嗖!”
希格魯輕巧的躲過第一簇火苗,緊隨而至的第二族火苗卻險險避過,但沒著衣衫的胸口卻被那火苗外表的火靈力灼傷留下了燒傷痕跡。
此時的希格魯已然感受不到燒傷帶來的疼痛感,麻木無覺的向著顧陽撲了過去,十指幽光直戳顧陽天靈蓋,準備一擊抓碎顧陽的腦袋。
“癡心妄想!”顧陽看穿了他的打算,雙掌一拍,再度分離時,雙掌間就匯聚了熊熊火焰。就在這時,希格魯的十指已經朝顧陽腦門抓來,顧陽沒有避閃,直接以火焰之力阻擋希格魯的十指。
“滋滋!”
火炙灼肉類發出的聲音在顧陽額前響起,顧陽看著被凝化成實質的火靈力阻擋住希格魯的攻擊后,繼續發力,將希格魯的十指禁錮在其中讓其不得動彈,不過彈指間,被火靈力包裹在其中的手指就被燃燒殆盡,只在空氣中留下肉烤糊的焦糊味。
希格魯的十指已被顧陽掌中烈火燃燒掉,由于時間過快,希格魯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么,只覺腕間處傳來一陣微痛感,舉目而望,他向來引起為傲的‘狼爪’已被眼前的敵人拔除,只剩下空空無用的手腕停留在半空。
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腕血留不停,全身依舊無法動彈一下,再看運用了如此大的火靈力卻輕松寫意的顧陽,希格魯恍然省悟過來。
他和顧陽的差距,已然到了使用外力都無法解決的地步。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顧陽沒有撤銷掉控制希格魯身體活動能力的力量,俯視著昔日里也曾仰望過的英雄,他最后一次向希格魯問道:“你還有什么遺愿嗎?”
“遺愿嗎?”希格魯依舊沒有感受到自腕間傳來手疼痛,卻感覺到自己理智正漸漸恢復,身體里的力道正一絲一絲的抽離。早就將藥性熟悉得一清二楚的他已經知道,自己正在朝著死亡行進,并且必死無疑。
哪怕顧陽不殺他,失敗的他被藥性反噬,還是會暴斃而亡。
顧陽靜靜地看著希格魯雙眼恢復如常,那雙昔日里精光閃動的眸子卻依然一片死灰,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希格魯知道顧陽的問話不是心血來潮,認真的思考著自己的這一生,從記事起平民的出生,到長大后參軍,再到被上級的貴族軍官誣告,以及被開除軍籍淪落街頭,最后走到與死亡的這一步,希格魯認真的回憶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半晌后,緩緩抬起頭,直視著顧陽那雙平靜的眼睛,淡然一笑:“我沒什么遺愿。”
“那……”
不等顧陽抬手落下,希格魯忽然又道:“但我想提醒你一句話。”
“什么?”顧陽手勢一頓,有些好奇地盯著這個即將離開人世的對手。
“現在的朋友可能是以后的敵人,你要小心接近你的人,他們可能只是為了利用你,并不是你的伙伴。”希格魯第一次對著顧陽露出友好的笑容,“如果早知道我和你會走到這一步,也許在壩上我就不會做得那么絕。不過,如果早知道會走到這一步,說不定在廢墟時,我就會不顧一切殺了你為我陪葬。”
“什么意思?”顧陽眼神一凜,然而不等希格魯回答,一道凌利帶著殺意的火光從他背后襲來,他下意識的朝旁邊閃避,待到他反應過來時,站在半丈開外的希格魯已經被烈火焚身燒成灰燼,再發不出一絲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