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秘書買好早餐返回辦公室的時候,尚曉已經與狼刃聯絡好一切,約定好等到收網之時,配合著燕京的事務對外公布這件事的實情。
在了狼刃的幫助,尚曉對因陳家導致顧氏企業受到的嚴重抨擊,看得就不重了。
有陳家的存在,顧氏企業不過是被撤銷了大半的訂單,可顧氏企業不會因此就滅亡;但陳楚淵得罪了整個南方聯盟,那陳家的下場是顯而易見的。
尚曉忍不住笑出聲來,喃喃自語道:“是誰給了陳大少這么大的信心,居然敢挑戰南方聯盟呢?”
這句話,不單單是尚曉在說,與此同時,在燕京陳家主宅,得知這件事的陳三少陳楚滄對此也很感興趣。
外面因為陳家的涉入,導致整個燕京商會都有風雨之勢,可大隱隱于市的陳家大宅院里,卻平靜異常,連半分風雨都不曾侵入其中。
這并非是由于陳家不動聲色,真的不關心外面的風雨欲來,而是有人刻意而為,不想讓身在陳家老宅休養的陳老爺子得到相關的半點消息。
當然,這個刻意而為的是陳大少陳楚淵,而背后的推手,則是以照顧陳老爺子為由入住老宅主院的陳三少。
比起陳楚淵的囂張跋扈,這位陳三少在陳家的聲望更高,只不過他為人比較內斂,比起掌管家族企業,他更醉心于武學,所以看問題就不像陳楚淵一樣只看表面,真的以為南方聯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一堆爛泥一推就倒。
相反,陳三少還十分看好顧陽,覺得燕京這塊百年不動的地盤上,終究還是突起一支異軍,總有一日,顧陽會在燕京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對于大哥的做法,他并不贊同。
可陳大少動作過快,而且太過霸道,等消息傳到他耳中時,初陽企業已經被陳楚淵得罪透了,想再做彌補,以陳楚淵下達的命令來看,無異于打陳家的臉面,所以陳楚滄干脆將所有的消息壓下來,免得陳老爺子得知后被氣著。
當然,陳楚滄也是閑著沒事打算看一出好戲,既然他大哥一心想要立威于人,那么就讓陳大少好好熱鬧一番,陳大少現在不想讓老爺子知道陳家針對顧氏企業這件事,等到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想來陳大少也不會吝嗇于自己的厚臉皮,最終還是要求到老爺子面前來調解。
顧陽這個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此時,陳三少還想著最終的結局是陳家與顧氏和解,從沒想過,在眾多推手的推動下,局勢已經失去控制。
想來,陳家許多人對這件事放之任之,也不過是覺得這場商業封殺行動,于陳顧兩個勢力而言,不過是個小打小鬧,憑著顧陽對陳老爺子的態度,以及陳老爺子對顧陽的維護之情,就算是顧氏企業有些小損失,或者打了顧陽的臉面,只要陳老爺子能夠拉下老臉,這件事還是有回旋的余地。
可他們都忘記了南方聯盟不止顧陽一個人,更不知道南方聯盟的盟主如今成長到了何種地步,同時也不知道陳楚淵有多么重要的把柄捏在被他們正眼都不瞧一眼的顧氏企業總裁——尚曉手中。
而當半個小時之后,陳楚滄的一壺龍井沒喝完,陳家與顧氏企業間的所有動作傳入陳楚滄耳中時,一直被號稱是冷面三少的陳楚滄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裂紋。
下人看到陳楚滄臉上浮現出來的震驚之色,再看陳楚滄手里那白玉茶杯報廢,下人只覺得心驚肉跳,可不等下人心情平復,就聽到陳楚滄說了一句更令他驚心的話。
“去通知陳家在京的所有管理人員,到主宅來開會!”陳楚滄一字一頓道:“就說這是老爺子的命令,快去!務必半個小時內讓他們出現在我面前!”
下人是伺候陳楚滄多年的忠仆,以前是伺候過陳老爺子的,聽到一向溫文爾雅的三少爺露出吃人的表情,再聽到做事從不出格的三少爺居然敢仿冒老爺子下達命令,張了張嘴,不等他提出質疑,陳楚滄一眼瞪過去,喝道:“你要是想讓整個陳家和大少爺一起陪葬,就在這里干耗著!大少爺的命令你們都聽,我的命令你們就不用聽了?嗯?”
“可是,大少爺現在是老爺子最看好的接班人,他的命令自然……”仆人為陳楚滄的話感到心驚,可大原則的前提下,他還是猶疑了。
陳楚滄長著一顆玲瓏心,更何況仆人的話說得很清楚,陳楚滄聞言仰頭大笑,笑聲間盡是蒼涼。
仆人急忙捂住耳朵,陳楚滄這幾聲笑里無意識的帶入了他身體里的內力,尋常人聽到只覺得氣血翻滾,身體不好的說不定會因此被逼得吐出幾口老血來。
幸好,陳楚滄沒笑多久,很快止住了笑聲,仆人松開耳朵,就聽陳楚滄說道:“剛才我是喝多了說胡話,你不聽正好。爺爺最近的病情很穩定,看來,我也沒必要再住在主院,我馬上會搬離陳家,回七轉山去住,師父早就喊我回去,我在外流連的也夠久了。”
仆人瞪直眼睛,連聲道:“三少,你不能回去啊!您剛才的命令確實是為難我,要是你不高興,我可以先去請示老爺子……”
“不必!”陳楚滄冷著臉擺手道:“我早已入七轉山,與陳家沒有什么關聯,我父母已經不再,至親血親只有爺爺一人,我相信爺爺不會出事,那么,陳家其他人是死是活與我有什么關系。當然,這些話你不必和爺爺說,免得他聽到生氣。”
說完,陳楚滄徑直站起身,抬步欲走,忽然想到什么,轉身回到亭內。
老仆剛以為三少爺是回心轉意了,卻見陳楚滄蹲下身去拾剛剛被他捏碎的杯子,緊跟著,只見那已經成了碎片的玉杯被陳楚滄恢復成了原樣。
老仆不敢置信地眨眨眼,那只有上千年歷史的玉杯,那只老爺子送給三少爺的特用的玉杯,真的完整無缺的出現在石桌上。
老仆脖子僵直地轉向陳楚滄。
陳楚滄額頭已滿是汗漬,他的修為只是武士高級巔峰,復物如原是武師境界的武者才有的能力,他能夠將玉杯復還,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靈力。
但,他必須這么做。
因為這只玉杯,現在不僅僅是表面上的一只玉杯,而是代表了他的態度。
他知道,他現在的舉止在其他人看來,是背棄家門的行為,可他對陳家確實不像陳大少這樣自小在陳家教養一樣,對陳家有所依賴與欺許。
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經在心里決定了與陳家道別,只是舍不得爺爺為他操心。
而如何,他已經擁有了令陳老爺子安心的能力。
“對了,告訴爺爺,我現在已經是武士高級的修為,不出意外,回山之后,師父會讓我閉關修煉,晉升武師。”
言外之意,到時候陳家出現什么事,他就算是想幫也幫不上。
老仆馬上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止令陳家失去了什么,他想要挽回陳家這個強大的助力,尤其是三少爺背后的七轉山,可是,陳楚滄不給他機會,一個縱身悄然躍上半空,幾個回轉間,人已經如鴻燕翩然飛去,消失在天際。
老仆盯著天空中的白點看了片刻,恍然回神后,急忙忙朝著主人正院奔去。
老仆知道自己剛才錯過了什么,不會再做錯一次。
大少爺惹下的禍事,連三少爺都避之不及,那么一定不是像外界流傳的那樣簡單明了,一定還有其他的貓膩。
老仆想到大少爺放在老爺子桌案上來不及翻動的報告書,心里暗暗祈禱大少爺千萬別受到下面人的蠱惑,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來。
就在老仆心急火燎的趕著向陳老爺子匯報情況時,陳大少陳楚淵正蹺著二郎腿聽手下親信匯報工作進展。
“大少,顧氏企業果然是怕了!”得知了顧氏企業的動作,竟然將與陳家有關的商業聯系全部切斷,那個匯報工作的手下臉上笑開了花,哼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次他們知道怕了吧,大少出馬,一個頂倆,少了顧氏企業相爭,今年的訂單量一定會猛增。其他人看到顧氏企業的做法,也一定不會在暗中與咱們陳家相爭。”
說起這個,手下就是一臉榮光。
有良性競爭才有良性發展,這句話對于他們來講是句屁話。
他們恨不得經常發生這種事,在陳家如日中天的壯大過程中,跟著吃肉喝湯掙大錢,再加上為了附合陳楚淵的行事作風,挑選的這些手下行事也極其霸道,所以發生這種事,只會覺得臉上有光,認為顧氏是怕了陳大少封殺的動作,才會有此反應,根本沒想過這其中有會什么內幕。
陳大少并不是個傻子,當然知道顧氏企業突然來這么一招,里面一定有貓膩。
可剛剛的手下又說得極合他的心意,于是,他面帶得意的擺擺手,張狂笑道:“張總,你這么講,會讓外人以為是我陳楚淵欺負他顧陽。”
那個手下一下子噤了聲。
確實,顧氏企業這么做,露出一副弱者的姿態,一定會讓觀望者以為陳楚淵是在以勢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