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依舊是一個很平靜的夜晚,方達是這麼認爲的。
還是如往常一般,方達又爬起牀來準備走上陽臺抽上一口夜煙。
走到陽臺上,方達發現了一個身影站在陽臺邊上,吳倩,方達其實也猜到今晚吳倩會來找他要一根夜煙來抽的。
因爲方達猜她看火把的時候想到了一些事。
方達還沒開口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吳倩怎麼是站在凳子上,還雙手張開,這是想幹嘛?
方達心裡一想,不管吳倩想做什麼,但站在凳子上面可不是一件什麼安全的事,方達二話不說的趕緊過去從後面把吳倩從凳子上抱了下來。
“倩子,你這是幹嘛?”方達依舊緊緊的抱著吳倩。
吳倩直勾勾的看著方達,沒有說話。
黑夜中,藉著微弱的月光,方達看到吳倩的雙眸,彷彿看到了來大理之前的自己,那眸子中的小憂傷仿若要跳出來般。
“倩子,有些事雖然可能想開了,但是也可能會在某個時候出來堵一下自己的,這一下子堵很重要,因爲這樣你就會學會疏,而不是把你自己堵進末路。”
吳倩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方達,沒有說話,但眼眸子好像開始思考了。
“倩子,別的不說,你考慮一下我好不,你要是在這想不開,我的孑孑客棧還開不開?這情況你要是跳的話我也只能陪你跳了。”
吳倩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方達,依舊沒有說話,眼眸中已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了。
“小瑤也還在客棧,你這一想不開後被她看到,她弱小的心靈肯定會有陰影的,你想想,她是最黏你的,你忍心讓這麼可愛的小妮子染上一層童年陰影嗎?”
“當初我說萬一我是神經病,你說得陪我跳樓?現在咋說?我跳你陪著?我不跳你不跳?”吳倩這回總算是說話了。
“嗯。”方達終於等到吳倩鬆口了。
“笑一個。”
方達聽到吳倩突然間這麼的一個要求,有點愣了,但還是咧嘴給吳倩笑了一個。
“達子,你現在笑得好像一坨屎...”
“嗯,還是一坨狗屎...”
聽到方達這樣自嘲,吳倩笑了,笑得讓方達感覺有點迷離。
“還不捨得鬆手啊,佔的便宜還不夠嗎?”吳倩在方達的手背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不跳啦?”方達還是緊緊的抱著吳倩沒鬆手。
“嗯。”
“咱可說好啦,讀書人說到做到啊。”方達慢慢地把抱著吳倩的雙手鬆開了。
方達鬆開吳倩後,吳倩就坐在凳子上單手託著下巴直愣愣的盯著遠方。
“哎,達子你知道不,你剛剛那一笑真的很醜,以後你還是別這樣笑了。雖然你平時笑起來也不怎麼好看。”
“我的姑奶奶,那我以後不笑了行不行?”
“那也挺可惜了,你笑的時候其實看著還是挺陽光的,只怪你呀,都不是真心的笑出來!”
方達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他笑得醜,不禁朝著吳倩無奈哼哼了一聲。
兩人稍稍的沉默一會。
“你是怎麼疏的?”吳倩冷不丁的又問起來了。
“以前呀,我覺得光活著就竭盡全力了。後來,我在這裡發呆了很久很久,每天就想著先將就著活完今天吧,因爲絕大部分人不是一個人活著的,我也是,我還有我姐、小瑤她們。再後來,你們來了,然後我發現原來還有人光活著也竭盡全力了,但是呢,你們沒有將就著,你們都很努力的過每一天,看著你們今天總比明天更努力的樣子,我想啊,那我也繼續竭盡全力的活著吧,暫且不將就了。”
“竭盡全力的活著......竭盡全力......不將就......”吳倩聽完方達的話,喃喃道。
“是說我嗎?”吳倩又問方達。
“你,李子都是。王瑤也有事沒說,但是她活得豁達,她的竭盡全力和我們不同,她是竭盡全力的讓每天活得精彩。”方達慢慢地說給吳倩聽。
“李子那傻丫頭也是嗎?該傻的時候傻該自信的時候自信的她原來也是,看來被她用迥異的兩種性格給騙到了。”吳倩可沒方達看得那麼通透想得明白,一直以爲李珊雲和王瑤就是如同平日裡相處那般的人。
“你也看得挺通透的。”
“在這閒久了,事想多了,看的人也多了,就這樣了。”方達不禁想起他開了孑孑客棧後,天天閒著沒事就觀察每一個來孑孑客棧住宿的旅客,然後就想啊想啊,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讓方達不知不覺中學會了怎麼看一個人吧。
“那你呢。”
“一樣。”
“那你還會想嗎?”
“會。”
“哦!”
“嗯。”
“此時此刻,你不發表點人生心得體會?”
“嗯?”
“沒啥,就是想聽聽你的歪道理。”
“哦。”
“你別哦完就算呀,倒是說點啊。”
“你看這風景怎樣?”
“黑漆漆,看到個鬼風景哦。”
“我看著倒覺得這風景挺孤獨的。”
“咋說?”
“沒說法呀。”
“哦。”
“人生很多糟糕的事呢,就如仰頭看星星時,呵呵,無星可看。”
“別裝深沉,說後半句。”
“這不是還有無星可看的看法嗎?你看,那飄蕩如幽靈的夜雲,那遠方深邃如墨的天空,都不錯啊。”
“嗯。”
“好敷衍。”
“不然呢?”
“哦。”
......
兩個人就這樣在陽臺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南談地,不知不覺聊了很多,就連煙也多抽了幾根。
“達子。”一聲輕呼卻不見下文。
“嗯?”
“你剛纔是以爲我想不開,想跳下去?”
“難不成不是?”
“不是。你爲什麼要這樣想呢?”
“你這一天看了火把之後,就沒見你臉色正常過,心事這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本來是想著上來和你抽根菸聊聊的,可一上來就看見你站在上面......”
“那也沒見李子瑤子看出?”
“她倆玩得沒心沒肺了,又蠢。”
“我是像你說的,今天堵了一下,但站上去也是一時興起,莫名其妙的只是想感受一下那種感覺。”
“那你不早說?”
“這不是看你想佔我便宜,給你機會嘛。”
“貧。”
“我只是聽你說得有模有樣,想聽下去,該配合你演出時我不會視而不見的。”
雖然不知吳倩說的是真是假,但方達此時內心有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可是也無可奈何吳倩。
“哎,達子。剛剛你說咱讀書人說話算數是吧?”
“嗯,咋?”方達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的節奏。
“你剛還說我跳你就陪著跳是嗎?”
“嗯。”不對勁的節奏越來越濃烈了。
“現在我不跳了,那你也不用跳了,這麼說來,你說我是不是變相的救了你一命呢?”
“你想說什麼?”方達知道入了吳倩的套了。
“也沒什麼,只是想說我救了你一命,所以,你,現在欠我一條命了,簡單的說,你現在的命是我的了。”說到後面,吳倩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的給方達聽。
方達聽完吳倩的歪理,此時內心是十萬只羊駝奔騰而過了。
“你這不是沒想不開嗎?不做算。”方達趕緊爲自己的命辯解一下。
“你要和女人講道理?”吳倩狡詐且嫵媚的笑道。
這,吳倩說得對,在方達的認知中,和女人講道理好像是說不通的。
“所以我是親自把自己的命給坑沒了?這世道救人一命還反倒成就欠人一命了?”方達無奈的苦笑道。
吳倩拍了拍方達肩膀,“走吧,回去睡吧。”
方達一邊下樓一邊又說道:“佔了個便宜賠了一條命,虧死了。”
“對。”吳倩聽方達這麼說倒是樂了。
“不過倩子啊,你身材還真好,手感也不錯。”方達一想到被吳倩坑了條命,虧大了,噁心一下吳倩也不錯吧
果然,吳倩臉上抹上了一朵紅暈,然後狠狠的瞪了一眼方達就跑著下樓回房了。
樓梯燈火通明,吳倩的這一幕小女人姿態可謂一覽無遺,罕見吶,這回輪到方達也樂了。
方達睡二樓,但是卻走到了一樓。
站在吳倩的房門口,方達輕輕的對著門內說了一句。
“深夜總是帶著溫柔的心碎,好好品嚐,別太急著傷心,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