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7哨卡。

“頭兒，你不擔心？”

凌峰的眼中帶著幾分疑問看向莫林：“那批共和國軍幾乎十倍於護送隊伍，如果我們不及時支援，恐怕林言她們就危險了。”

“你擔心了很久了吧？”

莫林微笑著看向老部下：“林言她們早就開始靜默了。”

“什麼意思？”凌峰眉頭輕輕挑起。

“古老的亞洲人曾經有一句俗語，會咬人的狗不叫。”莫林作出一付莫測高深的模樣。

“頭兒，這好象不是誇獎人的話。”凌峰咧著嘴笑道。

“沒關係，我知道是在誇獎她們就行了。”

莫林不以爲然，他調出地圖，微微皺著眉頭尋找林言她們靜默前的位置：“奇怪，竟然在這個地方實施靜默，她們想幹什麼？”

“你不是說她們要咬人嗎？”凌峰問道。

“是啊，我知道她們要咬人，但不知道她們如何下口。”

“我聽軍需那邊說，林言她們臨走的時候帶了不少的定向轟擊雷，只是我想不出來敵人得多笨才能往雷區裡衝。”

“不需要他們有多笨，只需要林言她們有多聰明就行了。”莫林似乎信心挺高。

不過，下一刻他就掩飾不住了，“走，我們去電臺那邊看看有什麼新通報。”

……

x16地區，林言已經率領部隊與石尚武匯合，當看著二十餘輛懸浮車風馳電掣地駛過來時，石尚武興奮的跳上林言的懸浮車。大聲道：“林言，俘虜我都看到了，咱們的傷亡怎麼樣？”

“零傷亡……”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人的嘴裡，蹦出什麼一句。然後石尚武就石化了，好一會兒，他喃喃地問道：“消滅了多少敵人？”

“除了死的。基本上都在這兒了。”又是一個不知深淺爆料的。

這一回湊到近前的全體石化，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坐在那裡穩若泰山的年輕女兵。

這些戰士大多都是老兵，雖然林言是軍校畢業的，但以一名主力排長來說，她的年紀未免年輕的有些過分，而對一個女兵來說，尤其如此。甚至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對於自己成爲一個年輕女兵的手下。感到極爲不滿。

可是現在，他們的目光中卻全都是毫無雜質的崇敬。

能夠以三十名戰士全殲數百名敵人，這種誇張的幾乎失真的戰績，讓他們不得不佩服。尤其是零傷亡的戰績，他們真的沒有聽說過。至少在這個敵我數量比例的戰鬥中，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戰績。

林言很年輕，即便是打了這個勝仗，臉上也沒有多少成熟的氣質，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於這位年輕長官的尊敬。

“好樣的！”

石尚武總算髮現自己的下巴還很結實的長在那裡，並及時復位。

“告訴頭兒了嗎？”他忽然想起來。

“沒有，憋一憋他，誰讓他派了這麼一個任務給我們，老石。你可不知道，爲了打這一仗，消耗了我多少腦細胞，也不道有沒有變老。”林言煞有介事地掏出一面鏡子照著……頭髮還真有些亂了。

“你，嘿，”

石尚武搖搖頭。吩咐旁邊的通訊兵：“快跟哨卡聯繫，彙報戰果。”

“是！長官！”通訊兵答應一聲，偷偷看了林言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連忙去向哨卡彙報。

……

“報告！”

通訊兵的聲音打斷了莫林和凌峰的談話，二人看向旁邊的通訊兵：“有消息了？”

“運輸隊來訊，已經全殘克什米爾共和國軍第四突擊隊……”

“你說準點，是全殲嗎？”莫林一挑眉毛問道。

“是的，長官。”通訊兵肯定地點點頭。

“我軍傷亡如何？”凌峰在旁邊問道。

“零傷亡。”

“零……”

莫林和凌峰面面相覷，一齊石化。

或者是因爲之前的戰鬥太過於勞心費神的緣故，林言在運輸懸浮車上臨時搭起的牀鋪上美美的睡了一覺……戰鬥本身並不例，對於她來說，並不比在學院時的實戰對抗困難多少。但圍繞著這場戰鬥所做的種種推演以及那個雷場的佈置和心情的忽起忽落，對於她來說卻是很累。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時候了，這說明他已經足足睡了十多個小時了。

林言稍稍有些驚訝，這種狀況在她修煉太乙煉氣訣之後就很少出現了，在一般情況下，她只需要兩三個小時的睡眠就能夠恢復，就算是體力高強度支出的時候，有六個小時的睡眠也足夠恢復，看來‘戰爭催人老’這句話還是真的有道理，自己不過是打了一個小小的戰鬥，就累成了這個樣子，要是真的遇到一場大戰，恐怕她累得更厲害……她卻沒有想一想，以她現在的軍銜，真的有大戰的話，能有她什麼關係？

望了望外面，四周依然是一片荒蕪，耳邊除了運輸車發出的聲音，就是一些隨車人員低低的交談聲。林言坐在一個箱子上，努力不回憶昨夜戰場上的淒涼景象，可是無論她怎麼驅趕，那爆炸的懸浮車、血肉模糊的屍體、到處飛射的能量子彈，都不停的在她腦海裡晃動。這近一年裡，她執行了不少的任務，也不只這一次殺死過敵人，這已經成了她例行的工作。

不過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數十輛懸浮車爆炸，數百名戰士死亡，更有那一顆顆定向轟擊雷爆炸是所發出的璀璨光芒……這些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且是百分之百，再真實不過的。

聽那些老兵來說，對於死亡，就跟外科醫生差不多，只要站在臺上多下幾回刀子，自然就麻木了。可是現在，她卻還遠遠無法做到將之忽視的地步。哪怕是明知那些敵軍，手裡也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明知道她若不反擊，那麼變成那屍體摸樣的，就會是自己……儘管想了許多的理由，卻依舊無法揮去內心的負罪感。

一將功成萬骨朽！

林言的腦子裡突然出現這麼一句話，對於軍人而言，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但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填平她如今深藏心底的內疚。若是當時自己不逞能，任由運輸隊選擇繞路的話，也不會如此。

一切的假設都不成立，她現在唯一能做地。也就只是爲那些死去地人默哀。聽起來倒像是鱷魚地眼淚之類。可林言卻是真心實意地希望那些死去地人能夠在天堂安息。

沉默了良久之後，林言突然覺得有些肚子餓了，暗罵了一聲自己真是沒心沒肺之後，從旁邊的揹包裡取出軍用口糧大吃的吃了起來。將肚子填飽之後，她向前面的臨時指揮室走去，她不清楚運輸隊現在到了什麼地方，必須及時掌握第一手資料。

不過和以前明顯不同的是，那些工人和遇到的士兵在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中無一例外的露出尊敬和崇拜的表情。

她剛當排長的時候，那些老兵們都以懷疑的目光看著她，沒有人相信她有那個帶兵的實力，即便是在訓練的時候，也經常遇到刁難，但現在看著她，臉上都露出由衷的尊敬……一個有能力打勝仗的長官並不算什麼，但一個有能力打勝仗並且能避免部下傷亡的長官，那就稀有了。

對於這一變化，林言倒是並不覺得意外，她沒有想得太多……勝者爲王，這個世界的光環總是爲勝利者準備的，能夠讓人折服地，除了權勢和財富之外就是能力。她現在既然已經展示出自己地能力，自然會贏得別人地尊重。

如果是在以往，林言必定會因爲這種目光而感到得意，可經歷了一場真正的戰火洗禮之後，她似乎有些變化……至少這些眼神讓她的心裡感到有幾分沉重。

“林大排長，我剛纔還以爲，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見到你。”當臨時指揮室的帳簾被掀開的時候，林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地圖前的石尚武。他正轉過頭望過來，笑嘻嘻地看著她。

林言聳聳肩：“如果不是餓了，我一定會再睡幾個小時，算你走運，現在換我執勤，要不你明天可以晚起來幾個小時？”

“這倒沒關係，現在也沒事做，還是按照正常的時間表換班就好。”石尚武婉拒了林言的提議。

他注意地看了一下林言的臉色，略一尋思便知道了其中的緣故，笑了笑道：“還是爲了昨夜的事情？”

“是。”

林言老老實實的點頭：“我現在一閉眼，腦袋裡就是昨天戰場的情形。要說起來我也不是第一次殺死敵人，爲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感覺很負疚對麼？”

石尚武露出瞭然的笑容：“以前你是執行命令，總有被動的意思，所以感覺不強烈。而昨天你是任務的下達者，潛意識裡就是將這場殺戮看作完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其實沒必要內疚，我們是軍人，就必須有著有一天戰死的覺悟。他們也是同樣，踏上這條道路，就有收穫也有付出，沒的選擇，等到以後，自然就會慢慢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