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巫族的天性便是吞噬萬物，這個萬物指的是出現在巫族眼前的任何生命和非生命。

他們對於力量無限制的追求，這是本能刻在他們基因裡的密碼程序，永生永世都不會改變。

即使有睿智的巫族中人察覺到不妙，如此下去豈不成了萬物公敵，尤其是會遭到天父地母的怒火。

但是沒有辦法，巫族無法控制自己。

他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嚷著餓，太餓了。

他們需要吃的，不停的吃，不停的強大，永無止境的強大。

巫族似乎與生俱來的本能就是進化，不停的進化和強大，誰也不知道巫族進化的終點是什麼。

上古時期修道世界有一個算學名家，被稱之爲天算。

他曾經推算過巫族進化的終點，這個一直縈繞在衆多修士心裡的疑惑。

天算連續在密室中推算了七天七夜，用盡了他所會的所有算法，花費了他掌握的任何線索和秘密。

最終，他從密室中破關而出，守在他門外的一衆修道界大佬齊齊涌上，眼神期待的看著天算。

天算臉色白的不正常，看不到一絲血色。

他的嘴脣發烏，髮絲黯淡無光，原本光潔如剝殼雞蛋的臉，此時卻覆蓋著一層一層厚厚的皺紋，上面佈滿了黑色的老人斑。

唯有一雙眼睛，依然明澈清晰，彷彿有秋光在眸子上點綴。

短短三天而已，儀表堂堂頗具威嚴的天算，陡然間經歷了天人五衰，變成了一個像是馬上要老死的人。

天算看著面前修道界的各位大佬，神情似乎很輕鬆，還有些欣慰。

“我這一生，自認算盡了天下，世間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夠讓我算不出來了。所以，我才決定嘗試算算巫族的來源。”

他意味深長擡起頭，看著天空說：“我看到了，巫族進化的終極。”

話音一落，天算身上立刻浮現出淡淡的煙霧。

他的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神極爲滿足，還在說著話：“天意不可泄露，我能一窺究竟，死又何妨？”

白霧越來越濃，周圍的修道界大佬隨便一個都是彈彈手指就可以毀天滅地的存在，但他們此時費盡手段，竟然無法阻止天算身體自燃。

短短兩個呼吸，天算便被無形的火焚燒氣化，連一絲痕跡都沒有在世間留下。

然而他死前留下來的話語，已經給了修道界各位大佬足夠的提示。

巫族進化的終極，原來是天道啊。

或許，天道也不是巫族進化的終極。但是，天算只能看到這裡了。

對進化永無止境的巫族，想要取代天道的巫族，怎麼可能忍住變強的本能，而且一忍就是三十年？

這個問題柳夕還沒想明白，所以她不能肯定背後的佈局人就是覺醒者。

覺醒者的想法太可怕了，爲了誅殺南海的覺醒者瑩瑩兄妹，異能者自由聯盟和華夏異能組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如果不是柳夕和秋長生的緣故，在地下密室中吸引住瑩瑩全部的仇恨，藉機讓c基地發射導彈炸死了瑩瑩……異能組還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南海戰鬥還過去不到兩個月，竟然又一次出現了覺醒者。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全世界的異能者都會驚恐不安。

覺醒者雖然強大無敵，但幾十上百年纔會出現一次。異能者們聯合起來付出慘痛的代價誅殺覺醒者後，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來休養生息。

要是連休養生息的時間都不給異能者們，接二連三的出現覺醒者，異能者們早就死光了，化作覺醒者力量的一部分。

更恐怖的是，異能者們幾千年來之所以能夠一直誅殺覺醒者，靠的就是大家的團結和不畏懼犧牲，更不可能出現叛徒。

但是現在……

如果這背後的佈局者真的是覺醒者，那麼就可以大膽的推測，在國安局異能組和道門中，竟然有高層聽命於覺醒者。

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猜測，一旦猜測成真，異能者組織之間的團結立刻就會崩潰。

因爲誰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別人，就算對方值得信任，那麼對方的朋友和親人呢？會不會是覺醒者的奸細，派來暗殺自己的？

猜疑鏈一旦出現，不管是什麼組織，都只能分崩離析。

“這些事情以後再想吧，我們還是先想辦法闖過這片養鬼池纔好。”

秋長生一邊說，一邊放眼打量了一眼，然後指著西方說：“那邊鎮守陣緣的是一隻鴨子，我們嘗試著從那邊衝出去。”

“好。”

柳夕調整汽車方向，一路撞飛無數奇奇怪怪的鬼魂，直衝向那隻毛色青灰的野鴨子。

那隻鴨子站在一團黑氣上，周圍被一羣羣鴨靈團團圍住，彷彿帝王般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衝向它的寶馬車。

它的眼神裡看不到絲毫表情，但不知爲什麼，柳夕和秋長生都覺得這隻鴨子眼裡全是不屑。

周圍的厲鬼們瘋狂起來，不計後果如飛蛾撲火般衝向了寶馬車，寶馬車上的古鏡發出來的瑩光頓時燦爛起來。

秋長生臉色頓時一沉：“這些鬼應該是被鬼王驅使，竟然壓制本能，朝攝魂鏡自殺性攻擊。如果是完好狀態的攝魂鏡，哪怕來再多這類普通厲鬼，也不能對攝魂鏡產生一絲傷害。不過……”

柳夕接過話：“不過這只是攝魂鏡碎裂後的一小塊邊角，擋不住這麼多鬼魂的攻擊對不對？說那麼複雜做什麼？囉嗦。”

秋長生不說話了。

柳夕開著車，第一次從車身上感受到了壓力。

每一個鬼都是一個特殊的磁力場，這麼多完全不同的磁力場衝向寶馬車，自然會對寶馬車產生強大的阻力。

柳夕沒有說話，一個急剎加漂移，完美的讓寶馬避開了衆鬼衝來的磁力場。

接下來她只要感應到前面有大批磁力場聚集，便離開繞著彎道離開。

幾次三番之後，寶馬車終於來到了野鴨鬼王的腳下那團黑氣前。

還沒等柳夕加速裝進黑氣，黑氣突然沸騰起來，無窮黑氣如浪潮般向外翻滾，淹沒了柳夕駕駛的寶馬x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