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表面上很淡定,實際上已經(jīng)心花怒放。
如果環(huán)境允許的話,她都準備興高采烈的仰天大笑一番了。
聚寶盆啊!奇珍異寶中能夠躋身前十的寶貝啊!
傳說中一盆在手天下我有的聚寶盆,每一代的主人都是福澤深厚之人,每一個的名字都曾經(jīng)響徹修道世界,功績足以寫進修道界的歷史中。
想到自己馬上就能成爲其中之一,柳夕哪裡還能壓抑住心裡的激動,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興奮之中。只見她紅光滿面,眼神帶電,死死的盯著前方正在急速掙脫的聚寶盆。
柳夕的雙手飛快的舞動起來,如春蔥般細白的十指快速的伸屈彈撥,宛如一對翩翩起舞的穿花蝴蝶。
正是天道宗不傳之秘的秘術(shù)千絲萬縷手。
一道道靈力從柳夕十指射出,在空中彼此糾纏回旋,瞬間就編製成了一張看不見的靈力網(wǎng),一下子就網(wǎng)住了聚寶盆。
聚寶盆瘋狂的掙扎起來,無數(shù)玉石如同不要錢一般噴射出來,子彈般射向柳夕。同時,其他的法寶飛劍“見到”自己的夥伴被抓了,頓時瘋狂的向柳夕衝來,飛蛾撲火一般撞向她。
柳夕的心神全都放在千絲萬縷手抓住的聚寶盆上,分不出多餘的心神來應(yīng)對其他法寶的攻擊。
她此時的境界不夠,施展出來的千絲萬縷手還不夠堅固,再加上聚寶盆又是極有靈性的法寶,一不小心就可能讓聚寶盆掙脫束縛逃走。
以聚寶盆的靈性,只要被它掙脫逃走,一定會迅速混入其他法寶羣中,柳夕休想再抓到它。
千絲萬縷手就像一張編造無比精細,偏偏材料卻不夠堅固的漁網(wǎng),一條靈力絲沒有控制好,就會產(chǎn)生連鎖崩壞反應(yīng),整個漁網(wǎng)都會分崩離析。
如此重要的關(guān)頭,柳夕選擇相信秋長生,對攻擊她的法寶飛劍理都不理,全神貫注的收回手中的靈力網(wǎng)。
秋長生眼看著接近百種法寶向兩人攻來,臉色難得變了一下,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
這些法寶被點化大陣賦予了一定的靈性,所以能夠相互激勵出對方的特性,比如一隻閃電金叉,就放出了一條金色的閃電來劈兩人。再比如一方山水印,看上去只有拳頭大小,然而當(dāng)山水印砸向兩人時,整個空間都覺得不堪其重……
秋長生只遲疑了片刻,連果斷的掏出三張黃紙符,分別名爲搬山、鎮(zhèn)海、分陰陽。
搬山符籙一出,山水印和其他相類似的法寶帶來的壓力頓時消散一空,彷彿真的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即將壓來的大山或重物搬走。
鎮(zhèn)海符籙則化作一道無形的空氣漣漪,以柳夕和秋長生爲圓心,層層推進出去。只見空氣漣漪接觸到的法寶,全都如同陷入了泥淖之中,速度變得異常緩慢,在空氣漣漪中掙扎不出。
最後的分陰陽符籙,化作一黑一白兩道氣流,白氣上升,黑氣下沉,宛如混沌初開,陰陽分割,竟帶著一種分割般的天地規(guī)則。
剩下的法寶被黑白兩氣一上一下分開,便再也無法合攏,彷彿真的接受了分派的規(guī)則,一上一下互不相接。
三張高階符籙,瞬間解除了柳夕和秋長生的危機。
與此同時,柳夕也收回了千絲萬縷手,雙手死死的抓住一方長滿青色銅鏽的四方銅盆。
這個四方銅盆看上去十分古舊,佈滿了青色的銅鏽不說,面上還殘留著許多污跡,就像是被埋在土裡許多年的一樣。
四方銅盆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先前把盆裡的玉石噴光了,還是因爲本來盆裡就沒有東西,至少看上去沒有任何東西。
在四方銅盆的盆地,還刻著三個修道世界上古時期流行的文字,被稱之爲雲(yún)紋字。
柳夕和秋長生都認識這三個字,其實並不難猜,相反還十分直白,就是聚寶盆三個字。
一般說來,只有山寨贗品纔會在物品上刻如此直白且毫無寓意的字。所以柳夕手裡這個髒舊的古盆,因爲這三個字的原因,看上去很像那些粗製濫造的“古董”。
然而柳夕見到那三個字時,眼睛裡卻在發(fā)亮,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伸手進入銅盆中,手指緩緩的在“聚寶盆”三個雲(yún)紋字上輕輕的劃過,用敏感的指腹感受字體的紋路。
“是真的!”
柳夕欣喜的擡起頭,對秋長生說,語氣裡掩藏不住歡喜。
秋長生見她笑顏如花,不知爲何,心裡突然有些說不出的歡喜,如同走過春風(fēng)吹拂的柳堤,頓時覺得先前用掉的三張高階符籙也沒什麼。
認識柳夕這麼多年,他很少見到柳夕臉上露出這麼歡喜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再用三張、三十張、三百張高階符籙換取柳夕源源不斷的笑容。
真正的聚寶盆,是修道世界上古時期雲(yún)間派的創(chuàng)派祖師爺張雲(yún)生的本命法寶。這人是氣運之子,天生洪福齊天仙緣深厚,一生很是傳奇。
聚寶盆原本只是一個破寺廟內(nèi)插香的底座銅盆,被張雲(yún)生得到後,一直被張雲(yún)生帶在身邊,隨著張雲(yún)生的福源,聚寶盆也跟著開始蛻變。到了最後,聚寶盆甚至產(chǎn)生了靈性,神通越來越強,威力越來越大,竟然能夠名列奇珍異寶前十之列。
之所以叫四方銅盆爲聚寶盆,就是因爲張雲(yún)生年少時差點餓死,在插香燭的銅盆中找到了幾枚銅板,買了幾塊燒餅才活下來。以後張雲(yún)生只要餓了,只要跑來這座寺廟的銅盆裡一撈,一定能夠掏出幾枚銅錢。
久而久之,張雲(yún)生就以爲銅盆是聚寶盆,便一直叫它聚寶盆。而實際上,銅盆裡之所以會有銅板,是因爲那些香客上香時,有時候嫌手裡握著一兩塊銅板的零錢很不方便,所以順手扔進了銅盆中。如此一來,銅盆的香灰裡漸漸有了一些銅錢。
而張雲(yún)生也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每次只求能夠找到幾枚銅板換燒餅充飢,並沒有將銅盆裡面所有的銅錢都拿走。如此一來,就給了張雲(yún)生一種錯覺,彷彿銅盆裡的錢源源不斷,永遠也拿不完,這不是聚寶盆是什麼?
就算以後張雲(yún)生知道了聚寶盆不過是最普通的銅盆,也也絲毫不在意。畢竟在最艱難的日子,是聚寶盆讓他不至於餓死。他不僅沒有扔掉聚寶盆,反而發(fā)誓要將聚寶盆煉製成真正的聚寶盆。
盆地刻下的三個雲(yún)紋字,就是張雲(yún)生親筆刻下的。儘管過去了十幾萬年的時光,這三個字依然帶著張雲(yún)生獨特的靈力波動。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當(dāng)然,世界上沒有無中生有這種事,也不符合天道等價交換的原則,更沒有不勞而獲這樣的世界法則。
聚寶盆同樣不能無中生有,所謂的扔一個進去出來兩個,這是不可能的。
聚寶盆不過是因爲盆內(nèi)被張雲(yún)生植入了須彌納芥子的神通,可以收納三山五嶽在盆中,堪比袖裡乾坤等仙術(shù)。張雲(yún)生後來飛昇進入仙界,並沒有帶上聚寶盆,而是把聚寶盆傳給了雲(yún)間派作爲鎮(zhèn)派至寶。
可惜雲(yún)間派上上下下沒有一個爭氣的,靠著張雲(yún)生打下來的堅實底子,只不過三千年不到,整個雲(yún)間派就從修道世界除名。
聚寶盆自然也流落到修道世界,成爲修士人人爭搶的寶貝。
柳夕剛纔就是指腹感受到張雲(yún)生那種獨特的靈力波動,所以才斷言聚寶盆是真的。傳說中聚寶盆裡面裝著一座靈脈山,每日都會源源不斷的產(chǎn)生靈石。
當(dāng)初雲(yún)間派還沒有消失時,整個雲(yún)間派靠著聚寶盆內(nèi)產(chǎn)出的靈石,足足支撐了四百年之久。可想而知,聚寶盆裡的靈石脈礦有多麼豐富?
手中捧著古舊的四方銅盆,就猶如捧著一座玉石礦,柳夕怎能不欣喜萬分?
想到先前聚寶盆噴吐出來的極品玉石塊,柳夕又是心疼又是興奮。有了聚寶盆在,她以後還需要爲玉石傷腦筋嗎?還需要跑出去算命看相賺玉石嗎?還需要跑去和人合夥做生意嗎?
當(dāng)然不會,完全都沒有必要嘛。
柳夕美滋滋的盤算著以後的幸福生活,耳邊卻聽到秋長生的聲音:“外面有人,而且很多。”
柳夕聞言,一瞬間就將銅盆放進手指上套著的儲物戒裡,這才放下心,轉(zhuǎn)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空曠的船艙內(nèi),突然響起一聲異常刺耳嘶啞的聲音。就像兩道關(guān)閉了幾百年的木門,突然被人推開時,發(fā)出的那種刺耳的如同抓心撓肺般的聲音。
柳夕和秋長生循聲看了過去,便見到在黑暗中骨頭瑩瑩發(fā)光的骷髏怪走進了這間巨大的船艙中。而在骷髏怪的身後,則是灰月老和尚和其他六名十二月成員。
見到骷髏怪,柳夕和秋長生並不覺得奇怪。嚴格說來,人家骷髏怪纔是這艘海底沉船的主人,都在船裡生活了幾百年了。而柳夕和秋長生纔是客人,而且是那種不受歡迎的惡客。
但是兩人見到灰月和其他六人時,心裡的驚訝並不比見到點化大陣時的驚訝來的少。
巫族後裔……爲什麼能夠通過九曲黃河陣,進入海底沉船?
既然巫族後裔能夠進入海底沉船,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的演戲,然後給兩人制造機會加入十二月,再來海底沉船取寶?
饒是柳夕和秋長生都是聰明絕頂之人,腦子裡也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不過兩人念頭一轉(zhuǎn),頓時想明白了。
雖然柳夕和秋長並不知道巫族後裔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才能夠安全無憂的進入九曲黃河陣,然後又進入船艙?巫族後裔能夠進入海底沉船,想必原因一定在兩人身上。
原因很簡單,如果巫族後裔早有辦法進入沉船,早在幾百年前就進入沉船了,何至於在外乾等幾百年?而且柳夕和秋長生剛剛進入,對方也跟著進入,再明顯不過了。
灰月老和尚雙手合十,擡頭仰望著柳夕和秋長生,真心實意的說道:“兩位又見面了,只是兩位能夠替我解釋一下嗎,爲什麼你們會在這裡?”
柳夕笑道:“長老,那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你們也會出現(xiàn)在這裡嗎?”
灰月臉上沒有絲毫怒氣,聞言認真的說道:“說起來還是要多謝兩位,若非是因爲二位成功的渡過了九曲黃河陣,爲我們探明瞭一條進入長運號的安全路線,我們現(xiàn)在依然只能苦苦的守在外面。”
柳夕笑了起來,裝什麼都沒聽懂的模樣反問道:“如此說來,長老豈不是還要論功行賞,給我們一些獎勵?”
灰月也開心的笑了起來,爽快的說道:“當(dāng)然,理當(dāng)如此。就是不知二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能做到的老衲會盡量去做。畢竟以二位的功勞,死後當(dāng)?shù)闷鹄像牡某兄Z。”
柳夕敏銳的抓住灰月話裡的關(guān)鍵字眼,驚訝道:“死後?長老你在說什麼?我們爲什麼要死?可以不死嗎?”
灰月悲天憫人般嘆息道:“不能!”
柳夕:“……”
秋長生:“……”
好直接,不過真的很乾脆。
秋長生輕聲道:“能夠告訴我,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嗎?我知道是因爲我們的緣故,只是想不明白哪裡出來問題。”
灰月點頭解釋道:“其實不怪你,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換做其他任何人來,都未必有本事能夠進的來。只是我有一項本命神通名爲似水無痕,可以跟蹤到你們進來時的線路。”
秋長生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如此。”
灰月微笑道:“確實如此。”
柳夕看了看諾大的船艙,船艙內(nèi)到處都是疾速飛旋的法寶飛劍,艙頂?shù)莫M小空間則是柳夕、秋長生、李明勇還有墨允。而在船艙下,卻是骷髏怪和灰月等七名十二月成員。
她忽然問道:“長老,我也有一事不明,還望長老解惑。”
灰月非常有涵養(yǎng)的點點頭,像極了一名替人排憂解惑的得道高僧:“請問。”
柳夕問道:“我只是不明白,長老爲何篤定是我們死而不是你們死呢?難道是因爲你們?nèi)吮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