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邊剛泛起魚肚白,晨曦隨之灑落而來時,源賴光就提起了褲子。
御藥袋茶音睜開惺忪的睡眼。
看著自己肩膀露出的白皙,以及被子被掀開一角的涼意,她只能默默的重新掖好,留下昨夜僅存的余溫。
她知道自己會被騙。
雖然沒有奪走第一次,半點血絲都沒付出,可除了最后一步之外,所有都被掠奪了,即便他的力氣溫柔。
按照源賴光的話來說。
“我不需要用騙人來獲得你,因為我有實力強求,這也比欺騙在良心上過的去,更何況你今天還是個病號。”
無論是昨夜生病發軟的身體,還是內心本來就蠢蠢欲動的想法,亦或者支付被照顧的報酬,御藥袋茶音都沒有拒絕的權利,也不太想去拒絕。
所以在保護好最后一道防線后。
她趁著酒意還未消沉,腦袋燒的渾渾噩噩,關燈后反而把自己放開。
黑暗果然是蔓延氣氛的助力。
哪怕記憶不太清晰,可御藥袋茶音也能有些碎片,想起昨天自己猶如八爪魚緊緊抱住他的模樣,哪怕現在燒退了,在被窩里的臉仍舊燒的慌。
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恍惚。
要不是源賴光在面前,床褥被睡的凌亂不堪,再加上自己身前某些地方隱隱作痛,她甚至覺得這是場夢。
在昨天喝酒之前,御藥袋茶音還有種想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
可真的再出現在面前。
這種想法直接丟到了太平洋。
不止是可以在黑暗中追逐光。
站在光的籠罩范圍內,也可以循著光源的方向,更進一步的靠攏光。
就好比發熱時身體難受。
可這并不會讓她感覺被同樣炙熱的身體抱著就很難受,反而鼻尖流轉的安心味道讓她的心逐漸平定下來。
總之就算是某些地方有點痛,自己的清白被進一步掌握,但這都是在心甘情愿的基礎上也沒有任何不滿。
硬要說有什么不滿的話——
御藥袋茶音扯著被子,看著源賴光異常熟練的動作,已經把要帶都完全束好,眼里的怨氣愈發聚集起來。
“昨天說怕冷要我暖被窩,今天用完了,所以也不在乎別人冷不冷了。”
源賴光聞言動作頓了下。
然后轉身望了過來。
看著凌亂的被褥和眼中滿是怨意的御藥袋茶音,他愣了片刻歉聲道:
“抱歉,下床習慣了,我錯了。”
這沒有任何阻礙的道歉讓御藥袋茶音怔然了下,然后就見源賴光走過來開始邊小心掖著被子邊出聲解釋:
“我是最近鍛煉習慣了,一般除了熬夜太狠外,生物鐘都在這個時間。”
實際上他現在還挺困的。
昨天中午沒有午睡,直接下午就陪著良影天海去了水族館,晚上又照顧御藥袋茶音到凌晨兩點才睡過去。
大概只睡了五個小時。
也是前陣子養成了習慣,才能早晨七點就醒,可困意卻也不斷上涌。
道歉道的如此順利。
有種讓御藥袋茶音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直接泄了勁兒,唇瓣微張了片刻悶聲道:“我接受你的歉意了。”
說罷視線下移,放在被窩里的手掌撐起了絲縫隙,有股微風涌進,她本來就有些紅韻的臉更不自然了些。
索性是睡不著了,御藥袋茶音準備先穿件衣服,可又礙于源賴光還在這,就扭過頭平靜道:“我有點渴了。”
“等著,壺里沒水,我去燒。”
源賴光搖了搖床頭柜的水壺,里面已經沒了半點聲響,很明顯已經是沒水了,只能起身去廚房再燒一壺。
其實這壺能裝差不多三四升。
只不過可能是昨天御藥袋茶音發燒的緣故,半夜經常輕聲呢喃著自己口渴,源賴光屢次扶著她的背喂水。
接了水插上電板,指示燈變紅等著跳出,源賴光趁時間看了眼手機上的未讀信息,將幾個女孩屢次回復。
直到看到小木晴明的信息。
他才又找了這間出租房的角落里打了個電話,并且約定了時間見面。
掛斷了電話之后,源賴光端起已經燒好的水壺,又拿了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重新回了房間,就看見御藥袋茶音已經起了床,連衣服都穿上了。
往日柔順的長發有些凌亂,發絲隨意的耷拉著,有幾縷垂在了睡衣的縫隙里,只有脖頸和鎖骨露在外面。
即便只有鎖骨和脖頸,可在大片的白皙皮膚之中,那七八個類似于淤傷的痕跡,就極大破壞了這份美感。
源賴光看了眼正在梳頭的御藥袋茶音便收回了眼神,只是拿過她的杯子倒了熱水,然后又擰開自己拿的瓶裝水,添加三分之一達到熱而不燙。
倒完后沒先遞過去,源賴光反而先抿了口,這才拿到她臉前:“喝吧。”
御藥袋茶音見狀眼神微動。
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梳子,昨天睡的太亂太瘋,頭發銹的沒辦法梳了。
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她端起杯子喝了好幾口,也沒再去在乎兩人共用一個杯子,只是貪婪的喝著這杯水。
等到放下杯子后,御藥袋茶音忽然問道:“伱也對別人這么體貼嗎?”
在她的印象中,源賴光給她留下的大多數都是強勢的性格,以及摸不透的算計的心思,算是充滿了神秘。
而且大男子主義很強。
像是剛才的那種調控水溫,這種細心的行為,可不是單純性格強勢的人能做的出來,要么是心思也細膩。
要么就是這種事以前就做過。
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源賴光的答案隨之而來,也印證了她的想法:
“作為臨時女友,反之我也是你的臨時男友,所以照顧你是應該的。”
御藥袋茶音只覺得一陣胸悶。
本來就夠疼了。
現在比剛才更疼。
感覺真不該問這個問題。
明明都已經知道答案,非得問出來折磨自己,真是閑著沒事找事了。
可不問又存有希冀。
自己真是越來越蠢了。
御藥袋茶音稍稍沉默了下,憋著氣再次問道:“那時間到了之后呢?”
“那這份責任當然就沒了。”源賴光笑著看向她問:“御藥袋桑想續約嗎?”
連續問出兩個奇怪的問題。
并不遲鈍的源賴光,當然能夠感覺到奇怪,同時也有了些額外猜想。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御藥袋茶音無視了源賴光略有些期待的目光,只是又重新坐在了床上拉過被子,覆蓋在了自己的雙腿上。
源賴光給了他個請便的動作。
然后御藥袋茶音抿了抿唇,在床上抱著雙腿沉思了會兒,抬起眼目光變的探究起來,忽然就開口問了句:
“總是計較得失和交易,您已經不相信女性,或者說不相信感情了嗎?”
“這個問題我有權不回答。”
源賴光臉上保持著剛才的笑容。
御藥袋茶音緊盯他的眼睛:“故意避開的話題,才是真正在意的話題。”
說吧這句話后她不吭聲了。
就這么死盯著源賴光。
罕見的擺出了幅較真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流轉。
氣氛也變的愈發沉悶。
良久之后,源賴光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收斂,最終轉變成了平常神色。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御藥袋茶音并沒有出言制止。
共用一個杯子,這貌似已經算不上親密的事了,畢竟都用口腔交換了無數菌體,相比于比不過稀松平常。
也就是當杯子放下,和床頭柜發出碰撞聲后,源賴光也終于開口了。
“我的確不相信,所以選擇交易。”
御藥袋茶音聞言目光微微閃爍。
水潤了些的唇瓣微微開合。
似乎正準備說出本來的腹稿。
可源賴光沒給她這個機會。
反而又翹起腿后淡淡的出聲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交往,我不僅要付出時間金錢和精力,在這個女孩滿是謊言的時代里,就算付出了說不準還會耍,當作冤大頭玩夠了被分手。”
“相反只需要交易,拿些不涉及我根本的東西不付出真心,就能獲得本來交往所擁有的東西,我又為什么非得給對方親手奉上能夠傷害我的刀?”
“所以杜絕這些問題的方法,就是封心拒絕交往,除非別人對我付出的真心可見,我才會適當的給予回應。”
現在已經不是古代了,別說是接吻和胸口這種事,就算是涉及到真正的清白,腦子一熱也能輕易送出去。
為了追求所謂的風花雪月,在酒精的催眠下肆意放縱,還打著年輕就要自由的口號,做著沒有品行的事。
源賴光并非不相信個人,而是現在的大環境太可怕,是不是真的干凈只有試過才知道,但要想達到深入交流的地步,又要付出太多時間精力。
這話就是在表達自己的謹慎,可落在了御藥袋茶音耳朵里,就換了幅味道,特別是她將記憶都給穿起來。
無論是良影天海,還是其他自己見過的女孩,亦或者源賴光手機里的聯系人,基本是在他展示財力來的。
也就是說,他一直都在有意的用這些來接近女孩,只不過和渣男唯一的不同,那就是等價交換并講信用。
根本挑剔不了他壞在哪里,可要說好又很牽強,只不過站在自己的立場想,御藥袋茶音就覺得有點悲哀。
拋開這點悲哀不看,她也基本琢磨透了源賴光的想法,知道他究竟在躲避著什么,又究竟渴望得到什么。
“因此你就來找我們這種人?”
放在一個月之前,御藥袋茶音絕不會這樣放低自己的姿態,因為她說這句話,就是把自己納入了壞女孩。
但之所以這么問他,是因為御藥袋茶音覺得已經沒必要再偽裝,更得直視自己的內心,以窺探他的內心。
知道自己是綠茶的她,已經在源賴光面前撕下了遮羞布,這并不是沖動的決定,反而是對源賴光的真誠。
“看來你感覺到了,我就是在找你們這種傷害過別人的人來充實生活。”
源賴光還是沒完全說實話。
因為涉及到模擬器。
所以還是修改了些旁枝末節。
“所以您沒半點真感情對嗎?”
“垃圾桶里的東西它不一定得是壞的,可誰又愿意在垃圾桶里找東西?”
“您本來就很謹慎,再加上被越來越多人熟知的財富和背景,只會越來越小心,我想您這輩子都不會幸福。”
“那就當個不幸福的人吧。”
“可我要是說,愿意把之前留下最珍視的東西當押注,您會相信我嗎?”
越說越激動的御藥袋茶音緊緊攥著拳頭,本來倚靠在床頭的身體也繃直起來,罕見的差點沒控制住情緒。
她胸前的起伏愈發劇烈。
鼻尖的氣息越發急促,眼眶里有血絲浮現,像是要付出全部的賭徒。
可即便已經氣到了這樣。
也沒有模擬器的討厭提示傳來。
源賴光眼神驚詫,在原地沉默半天,然后突然開口問道:“你喜歡我?”
這句話剛落下了之后。
氣氛就驟然變化。
本來神色微微有些激動的御藥袋茶音身體僵住,像是好不容易吹起后被戳破的氣球,搏命氣勢倏然全無。
她水潤的嘴唇顫抖了下,然后又緊緊抿住,盡量不讓自己產生異樣。
直到緘默了半分鐘之后,御藥袋茶音才勉強平復了下來,把頭倔強的扭向旁邊,聲音略顯干澀的開口道:
“我我沒有.我只是問問。”
源賴光見狀有些恍然如夢。
曾經叱咤風云的宗師。
竟擺出了幅吃醋的小女兒姿態?
說實話他分不清真假。
對于遠近聞名的宗師他向來都是保持著最高級別的警惕,對于能撥動自己感情的地方更是謹慎又更小心。
所以任何時候都是真假難辨。
但她這個問題要回答并不難,源賴光先放下懷疑點頭道:“也許會吧。”
他頓了下聲音,然后又補充道。
“畢竟有人這樣做過了,我雖然嘴上嫌棄,但的的確確有些信任她了。”
說完這些后源賴光就走了。
沒說再吃個午飯,似乎是有私事要處理,御藥袋茶音也沒起身去送。
本來她就沒有送客的習慣。
再加上源賴光也不需要去送,他們的關系開始模糊,所以就躺在床上沒起來,因為她的心思在其他地方。
“畢竟已經有人做過了。”
這句話讓御藥袋茶音怔然很久。
因為源賴光說完后,她下意識就想起了昨天和自己爭辯的良影天海。
猶記得在鴨川碰面的時候。
源賴光對那個女孩還不耐煩,可只是短短一兩個星期,貌似就轉變的親密無間,甚至是有恃無恐了起來。
所以源賴光口中的人。
就是那個金色頭發的女孩吧。
想到這里。
御藥袋茶音就恨的牙癢癢。
這好比創作有了新想法,可還沒來得及寫出來,就看見其他人已經寫完發了,而且和自己的創意還一樣。
這種憋屈感難以言喻。
起碼御藥袋茶音就憋的很難受。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良影天海也恨她恨的牙癢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