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茂癱在比雕的身上，寄以他后背柔軟的羽毛帶來的一絲溫暖。

高空稀薄的空氣，極低的氣壓，以及高速的飛行，帶走了小茂身上大部分熱量。

比雕沒有用【風息掌控】來為小茂減少壓力，這也是唐歌的意思，作為一個優秀的精靈訓練家，小茂在之后的伙伴里必然會有能夠帶他飛行的精靈。

而如何更好的配合飛行伙伴，就成了他的必修課之一。

至少小火龍最終進化的噴火龍，就是他必須跨過的障礙。

不過小茂終究沒有唐歌這樣非人的體質，小屁孩在高空被凍的小臉慘白，渾身打顫，能堅持到現在，全憑著心底的一股傲氣。

比雕的飛行速度之快，這是毋庸置疑的，沒過幾個小時，兩人就遠遠的看到了有別于其他城市都天空。

灰暗，陰沉，高聳的煙筒冒著漆黑的化學廢氣，雜質和垃圾混入周圍的河流，將原本清澈的溪流染的生機渺茫。

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刺激性氣味，一直被抱在懷里的伊布還沒抵達黑暗市，【毒】和【惡】的屬性就已經開始飛速激活了。

濃郁的皮革燒焦味道混合著化合物的嗆人氣味，迎著兩人撲面而來，不用降落，唐歌都能感受到整座城市散發的濃郁的負面氣息。

生活在這樣的城市，絕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

沒有過多的張揚，比雕在隔著市區兩公里的地方就降落了下來，一到地面，令人厭惡的氣味就仿佛海潮一般席卷而來。

原本就狀態極差的小茂，終于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唐歌很自然的收回比雕，看著吐了一地的小茂，沒有說話。

他不怪小茂的表現如此不堪，事實上毫無遮攔的高速飛行，特別是高度極高的情況下，小茂沒有暈厥過去，已經算是素質極高了。

如果唐歌沒有【高階精英】級精靈的體質，他也不可能像現在一樣若無其事的站著。

等待了好一會兒，直到小茂調整的差不多了，唐歌才帶著臉色蒼白的小屁孩往城市走去。

“這城市真讓人不舒服...嘔......”小茂一邊捂著肚子走路，一邊止不住的干嘔，讓原本就慘白的臉色，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

“你的體質太差了，以后比這艱苦的環境還多的是，”唐歌難得多說了幾句，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以后自己制定鍛煉計劃，我只負責教你戰斗?！?

“哦......”小茂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神情看上去有些低落。

“兩個月，兩個月之后，我送你回真新鎮。”唐歌頭也不回的繼續說道。

小茂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兩人突然沉默下來，一大一小就在這種氣氛下很快進入黑暗市。

......

“啪嗒！”

小茂踢了踢街上的石頭，審視著環顧一周，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然后拽了拽唐歌的袖口，悄聲開口，那樣子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師傅，這里的人怎么都死氣沉沉的，感覺比紫苑鎮還恐怖?！?

唐歌默默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希望藉此收集一些情報，聽到小茂的話，唐歌沉默了一下，然后輕聲開口，“小茂，你才剛來，就不喜歡這座城市，那你想想，如果你十幾年，或者幾十年都生活在這樣一座城市，你會是什么樣子呢？”

9歲的小屁孩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即便有著唐歌的催熟，也無法用平靜的心態去看待不喜歡的事物。

順著唐歌的話語，小茂不自覺的開始了遐想，然后冷不丁打了個冷顫。

再回過神來，小茂看向行人的眼神，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憐憫。

唐歌沒有去管小茂在想什么，而是站到了城市地圖指示牌前面，細細的尋找起自己的目標。

“【鋼】屬性能量氣息濃郁的地方，應該是在煉鋼廠吧......”唐歌有些不確定的想道。

作為一個以重工業聞名的城市，黑暗市的工廠注定是分布密集和種類繁多的，在這個城市的居民，也大多是各個工廠的工人，民生發展極不平衡，經濟發展極不科學。

日復一日的重復和連綿不絕的噪音充斥著他們的生活，每個人都變得沉默而暴躁。

這種消極的情況唐歌早就有所了解，也因此，他并沒有去向路上的行人詢問，更何況，他一向習慣自食其力。

很快，唐歌就在地圖上找到了煉鋼廠的地址，隨手叫停一輛的士，兩人就這么直直的朝著目的地趕去。

——

“通行證。”

煉鋼廠門前，一個面無表情的彪形大漢攔住了唐歌和小茂，吐出三個沒有溫度的字眼。

唐歌沉默了一下，然后拉著小茂轉身就走。

他再也回不到之前那種圓滑的心態，反而變得冷硬、干脆。

“師傅，怎么辦？”小茂仰著頭看向唐歌。

唐歌深吸一口氣，語氣緩慢的說道，“既然正門走不通，那就潛進去?！?

“潛進去？”

“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你在那里等我。”

“師傅你要一個人去嗎？”小茂頓時著急的說道。

“你實力太差。”唐歌的回復直截了當。

小屁孩原本著急的神色一僵，訥訥的不知道說什么，表情一下子就低落下來。

“可惡......我只是個拖后腿的嗎......”拳頭死死的捏緊，小茂的心情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

小茂知道自家師傅的性格，也沒有耍什么小孩子脾氣，只是低著頭緩緩離開了這里。

唐歌平淡的看了眼漸行漸遠的小茂，目光難得的帶上幾分期許。

小茂是個傲到骨子里的人，他不會允許自己認輸，也不會允許自己消沉，就像唐歌帶著他第一次進入常磐森林的時候一樣，磨難和差距才會讓他突破自己。

半年考核的結果，唐歌不說，心里也清楚，這和他預想的程度差距太大，甚至說是出乎意料也不為過。

【培育之人】的小茂，在唐歌給出了進步方向之后，絕不可能是現在的水準，唯一的解釋，就是小茂自身懈怠了，而這種懈怠，是源自內心的對自己的滿足感。

也正是因為這樣，唐歌必須要讓他重新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哪怕言語鋒利如刀，哪怕會給這不滿十歲的小孩留下陰影。

“努力吧，小茂，你可不是只有這樣的程度啊......”唐歌遠遠的看著小茂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