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陽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冷宮的環境卻不是很好,沒有舒適的牀褥,甚至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只有冰冷的地板,白天,華嬌只能靠在太陽底下取暖,夜晚就只能關閉門窗,整個人縮成一團儘量靠近油燈,希望那盞幽幽的火苗能夠帶給她溫暖。
原本發生這種讓皇家蒙羞的事情華嬌的身份理應被廢,但正我依舊狠不下心來,太后可能容許這種女人再留在宮中說什麼也要趕她走,在經過正我好說歹說的勸解下,太后決定就各讓一步,她可以留在宮中,但是不能再出現在東西兩宮,那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冷宮是不屬於東西兩宮管轄,所以正好適合安置。
冷宮裡沒有什麼好的伙食送過來,所以蝶舞就被正我安排在了外面,由於太后的指令,冷宮外面都站滿了侍衛,不讓人接近,準確的說是不希望讓自己的兒子跟這種女人走太近,除了一日三餐,蝶舞可以見到華嬌以外,其餘時候根本不讓見,所以也沒機會把一些被子之類保暖的東西交給她,不知道會不會就此感染風寒。
"皇上請留步,這兒是冷宮,還是請回吧!"剛走到冷宮的門口,正我就被侍衛攔住了。
"這是朕的皇宮,朕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再不讓開小心你們的腦袋。"
頓時都有的侍衛紛紛向他下跪,"還請皇上原諒,後宮原應是皇后管理,但如今皇后娘娘被貶入冷宮,自然鳳印歸太后所有,禁止任何人進入此地是太后的命令,還望皇上不要與我們爲難。"
"放肆,你們這是在威脅朕嗎?"
爲首的侍衛額頭上已然冒出了些許冷汗,他連忙解釋,"小的不敢,但是皇上理應掌管朝堂之事,後宮的事務還是交由太后處理,所以不是小的們不給方便,而是太后不允準,若皇上能夠有太后的口諭,小的自然不會多加阻攔。"
正我真的快被這羣迂腐的人給氣壞了,竟然有人敢不聽他的話,正當他苦惱的時候,突然侍衛們一個個紛紛倒地不醒,他一轉頭就看到天蠶和蝶舞站在自己身後,只見天蠶雙手懷抱與胸前,右手上顯然多了一個鮮紅的瓶子,不說也知道這些人肯定都是天蠶施放了什麼藥物造成的。
"多謝。"
正我趕緊推開大門走進去,當蝶舞也想跟進去的時候,天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輕不重的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人家兩夫妻在裡面談情說愛,你進去瞎湊什麼熱鬧。"說完就拉著無辜的蝶舞走了。
冷宮是一個被後宮拋棄的地方,這裡很大,基本上都抵得過當初宋國爲浩成設立的狀元府,這裡又大又冷清,一路走過去根本就看到人影,正我自從住到宮裡以後也沒有來過冷宮,誰會有事沒事來這種地方,除非那人是傻子,所以他不知道華嬌到底住在哪裡。
這裡的一切都用白布包裹著,隨處都能看到長長的白條,如果是夜晚進來,恐怕得被嚇出半條命走,正我的眉頭皺的越發的深,這種地方怎麼能住人呢?
繼續往前走是一扇大門,上面積累的灰塵很多,看樣子華嬌也不會在裡面,接下來就要靠正我的判斷了,左右兩邊的路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如果走錯了一條,那就得耗費很長時間才能走出來,時間可不等人,自己闖進冷宮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太后的耳邊,難保她會親自過來帶走自己,順便狠狠的懲罰一下華嬌,所以要儘快找到她然後離開。
突然寂靜的冷宮傳來了什麼東西打破的聲音,很清脆響亮,正我立馬就分辨出了方向,他相信這一定是華嬌不小心打碎的,他加快腳步飛奔而去,終於在一個
佈滿蜘蛛網的房間裡找到了華嬌。
此時的華嬌顯得非常憔悴,臉上沒有絲毫血絲,乾裂的嘴脣失去了原先的光澤,身上只穿著著一件單薄的青色長裙,在這麼寒冷的冬季,可以想象的出華嬌在這幾日受了多大的罪,而且當正我看到她的那一刻,華嬌早已沒了意識,她的意識很模糊,連自己的都沒想到正我居然會來這裡找她。
正我伸手將華嬌從地上抱起來,地板實在太冷了,只可惜這裡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不然總比地板上要好得多,他將華嬌緊緊的抱在懷中,希望能以此把自己的體溫分給她一點。
在正我溫暖的懷中,華嬌也漸漸恢復了意識,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正我的那一刻她差點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正我,是你嗎?"
"是我。"
"正我,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會跟旭升睡在一塊,我……"華嬌一見到他就想說自己的真的什麼都沒做,她是清白的,但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自己又說不清楚,其實她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辯解都是多餘的。
"好了,這件事我們待會兒再說,我先扶你去外面曬曬太陽。"
華嬌的身形比較嬌小,跟正我站在一起感覺像是小鳥依人一般,在太陽的照耀下,華嬌總算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你今天來是有話想說吧?"華嬌很清楚正我的性格,他不會無緣無故就來冷宮見她,而且她已經感覺到正我看她的眼神早已失去了當年那種柔情似水的神情,如今對她的是冰冷而又深邃到摸不著他喜怒哀樂的眼睛。
"旭升今早派人來御書房給我送了一封信,他說他決定離開這個地方,一個人去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正我苦笑的起身走了幾步,"你既然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我也沒有道理約束著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隨時將你放出皇宮,讓你和旭升琴瑟和鳴,也不會來打擾你們兩個的生活。"
"看來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但是我說過我的愛的人是你,所以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我不會走,就算死在這個冷宮裡,我也是陪伴在你左右,我知足了。"
"你這又是何必呢?爲了孩子,你不值得。"
孩子?華嬌苦笑,她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顧及到他呢?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你相信嗎?"
當華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正我的瞳孔縮了縮,突然伸出右手,掐住了華嬌的脖子,"果然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以前還覺得你是一國郡主,長得美豔不是你的錯,還曾經傻傻的以爲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樣,現在看來跟青樓女子沒什麼差別。"
"諸葛正我,你憑什麼這麼侮辱我?"即使被掐的透不過氣來,華嬌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會讓正我如此待她。
"侮辱你?難道不是事實嗎?"正我冷哼一聲,"我就覺得奇怪,宋國和陳國的貨幣根本不相同,你們怎麼可能買到一座房子,雖然不大,但價格也不菲吧!而且你和蝶舞的衣服材質看上去樸素簡單,可若是懂得布料的人一看就知道布料名貴,如果你不是那種人怎麼可能支付的起這麼昂貴的費用,還有你說你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難道是我推測錯了嗎?"
"正我,爲什麼要這般傷害我?"這是華嬌在暈過去之前留下的一句話。
"你在幹什麼?"突然一道無形的壓力閃過,某人手中的一些細小的絲線就被割斷,頓時正我清醒過來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顫抖的去探華嬌的氣息,還好尚有一絲氣息,他趕緊將轉身來到華嬌身後替她輸入真氣。
"不用你管。"天垚收手後便冷眼看了一眼正我所在的方向負手離去,碧瑤哪肯放過他,急忙追了上去,"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今天的事,否則,你就別想走。"碧瑤轉到天垚的面前,伸手擋住他的去路。
"沒有什麼解釋不解釋的。"天垚的語氣很冷,聽不出什麼溫度。
"天垚,你是沙華的兄弟,難道你就不該爲了你的兄弟兩肋插刀嗎?你就是這麼對他的?難怪你一直都沒有朋友。"
"我只是奉旨行事你最好別橫插一槓,免得到時候你也被牽連進去。"
"我無所謂,要牽連就牽連好,也就只有你這個膽小鼠輩,願意爲人賣命去傷害自己的朋友。"說完,碧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地。
天垚只是對著她的背影深深 嘆了一口氣,他相信,她遲早會明白的。
當華嬌再次醒來以後,看到正我,已經沒了之前想極力爲自己辯解的心情,當時正我的話已經徹底傷透了她的心,猶如千刀萬剮一般,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怎麼都抹不去。
"嬌兒……"剛纔發生的一切,正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掐住了華嬌的脖子,當時他真的好害怕會失去她。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想休息一會兒,你走吧!"華嬌捂著剛纔被掐疼的脖子,慢慢的走向房間,既然正我已經不要她了,那她就算再想挽留又有什麼意思呢?
"可是……"還沒等正我開口,太監的聲音就在冷宮裡傳起。
"太后駕到。"
正我沒想到太后居然這麼快就到了冷宮,看來是早就留了一手,就等著正我上勾呢!
雍容華貴的太后身著一襲鳳袍來到冷宮,顯得有些隆重,身後跟著一羣太監宮女,都數不清有多少個,正我和華嬌趕緊下跪行禮,"兒臣參見母后,罪妾參見太后娘娘。"
"起來吧!"
"皇上,你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呢?骯髒的要緊,小芊,待會兒去拿些艾草薰一薰皇上的寢宮,再在浴池裡多放些艾草驅驅邪氣。"
"是。"離太后最近的一個宮女點頭應道。
"錢公公,帶皇上離開此地。"
"是,皇上請吧!"
正我看了一眼華嬌,抿了抿嘴,隨著錢公公離去。
"朱華嬌,宋國郡主,父母死後被接到皇宮撫養,受人愛戴,但是先皇死後居然就被自己的皇兄給追殺了,嘖嘖,你到底是幹了什麼讓人這麼怒不可遏?不會是勾引了自己的皇叔,所以你皇兄怕他的地位會就此動搖,因而想要殺了你吧!"
"還請太后不要侮辱臣妾,臣妾什麼都沒做過。"
只聽啪的一聲,華嬌的臉上多了一個紅掌印,她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頰,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她告訴自己要堅強,所以遲遲不肯落淚。
"臣妾也是你可以自稱的?你就是個賤人,不配當皇上的妃子,哀家的兒媳,今兒天色不早了,哀家也不想跟你耗在這裡,明兒個哀家就讓皇上親自來處決。"
最終等冷宮再次恢復寧靜以後,兩行清淚還是滑落了華嬌的臉龐,她從小就是父母和皇叔掌心裡的寶,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是不是從自己下定決心出宮去找正我的時候就已經是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