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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面色有些郁郁,但仍垂著眼不吭聲,似對媳婦和孫女的鬧騰沒有看見。沈寧見此,心中已是一涼,果然是她的親祖母……才來沈府第一天,就想借著張氏的手給她個下馬威嗎?但她沈寧何曾做錯事!
沈寧怔怔望著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姑娘婆子,心中委屈萬分,卻徑自低著頭,只不吭氣。
張氏見她如此,以為自己計謀得逞,眼眸一轉,便有了主意,笑著說,“四姑娘如此孝順,要親自煮茶給老夫人喝,我又怎么會攔著不讓四姑娘盡孝心呢?四姑娘快去吧,我們都等著喝姑娘一口茶。”
哼,她就不信,白月容那個樣子,會教出一個煮茶的女兒來?少不得到時還得讓她的閨女沈婉玉出手,讓大家見識,誰才是真正的煮茶高手。
她邊說邊笑,目光往溫婉而立的沈婉玉那里瞥去一眼,沈婉玉低頭給老夫人捶著肩,心中有些惱母親的笨拙,面上只裝作什么也不知。
張氏這話一出口,眾人都知道這是要給四姑娘難堪,一個個目光都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放下茶盞,慢聲道,“正巧這茶葉涼了,寧兒快些給祖母換上。”
沈寧水色明眸微微一轉,將這些人掃了一遍,低頭應了是,隨眾婆子往后間走去,離去前,卻又笑嘻嘻道,“祖母,咱們家怎么會有黑牢呢?那是做什么的,怪嚇人的。我娘都沒跟我說話,回頭我問她去!”
老夫人臉色一僵,要說什么,沈寧已經一低頭,掀了簾子,裊裊而去。她再看屋中眾人,除了沈婉玉若有所思,其余人皆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心中嘆息,新回來的孫女很聰明,屋里站著的這些個孫女,未必能斗過她。
先不說沈寧是沈家計入族譜的堂堂正正的沈家嫡女,就說她娘親白月容郡主的身份,又是鄰國友好聯姻的郡主,這屋子里站著的這些人,誰敢去得罪她?就連當今圣上,看著兩國
聯姻,都要給白月容幾分面子。按說,這些年,白月容從不進沈家大門,早該讓他們慌亂了,可這些人,不知道巴結白月容也就罷了,還想處處給她難堪。
也幸好是白月容那個大小姐脾氣,眼里沒沈家這些人,也懶得跟他們計較。真要計較起來,白月容一書告到圣上面前,沈府吃不了兜著走。
她身為沈家老夫人,雖也不喜白月容那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脾氣,但為了這府上上上下下,少不得籌謀一二。
想到這里,老夫人道,“回頭跟二老爺說一聲,把黑牢給封了,別再嚇壞了院里的姑娘們。”
張氏不太情愿,可見著老夫人如針般的目光直直地瞪著自己,也只能甩帕子應,“是,媳婦回頭就跟二老爺說。”
老夫人滿意點頭,又敲打姑娘們,“你們小輩們一起玩耍,平時打打鬧鬧也算了,可不能真傷了姐妹情分。今兒的事,我心里都有數……回頭都去跟四丫頭好好道歉,這是我說的話!”
眾女一怔,面色都有些古怪,不知老夫人竟拿著這件事說了出來。
還是沈婉玉反應快,笑道,“祖母說得很是,我們再不敢胡鬧的。”
老夫人心知今天的事沈婉玉并沒有參與,但她仍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不由大慰,安撫地拍拍沈婉玉的手背,又轉頭,叫旁邊的婆婆,“我記得前幾天有人送來了幾株老參,看五丫頭這身子嬌弱的,回頭給五丫頭送過去補補身子。”
婆子笑應,眾人臉色又變,盯著盈盈而立的沈婉玉,張氏的面色,這才重新帶了笑意。老夫人冷哼一聲。
正敲打著,沈寧的茶已經上來,先敬老夫人,又一一端給嬸婆們,最后才是眾姑娘。她親手遞茶到張氏手中,素白的手映著青色瓷盞,水色清冽,漂浮著幾點茶葉,波光映人,只一聞,便香氣撲鼻。
她伶俐嬌俏的模樣,
看在張氏眼中,又是一頓氣。
而老夫人的敲打還沒說完,“既然四丫頭以后住在家里,她母親又不在,你回頭把她母親當年嫁來時陪的鋪子冊子給四丫頭看看,那以后都是四丫頭的嫁妝。”
沈寧微囧,她今年才十歲呀!古代人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她眨眨眼,憋了半天,能沒憋出個紅臉嬌羞來,只好裝作沒聽懂祖母的話,繼續端著茶盞,等張氏接過去。不過看張氏聽了好夫人的話后變得鐵青的面色,目光恨恨地瞪著自己,沈寧知道,這茶,恐怕不好接了。
老夫人說完話,覺得口渴,便直接接過沈寧的茶輕抿了一口,小小一個十歲孩子,她也沒指望這茶有多好。但一入口,清冽甘甜,繞齒含香,老夫人一怔,贊道,“好茶!”
沈琳玉笑著抿一口,問沈寧,“四妹妹,你怎么泡的茶這樣好?把五妹妹都比下去了。”
沈婉玉臉色有些訕訕的,低垂的眸子有暗恨閃過,但她硬是沒當場發作出來。
沈寧故作天真地笑答,“好喝么,我也不知道,我是跟隔壁的云娘子學的泡茶。”
沈老夫人一聽,又連忙問那云娘子出身姓名之類的問題,沈寧也一一回答。末了,聽老夫人感嘆,“四丫頭,你還小,沒聽過云娘子的大名。她是咱們大魏一等一的煮茶高手!多少達官貴人還喝不到她的茶呢,你倒是好運氣,能跟她學茶藝。”
張氏聽了,心中更恨這小丫頭的運氣。她怒沖沖地從沈寧手中接過茶盞,動作故意很大,擺明給沈寧臉色看。沈寧不以為然,甩了甩僵硬的手,從旁邊丫頭手中接過茶,一飲而盡。張氏看她竟然不理自己,更是大怒,手怒指沈寧,“你這是給長輩敬茶的態度么……”
老夫人面色難看,“你又要干什么……”
話沒說話,就見沈寧在張氏面前,直直倒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