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面色紅潤衣著整齊,半點都不像是受過罪的樣子。 ≧
膠東王心下稍安的同時也越警惕起來,曜兒昨日還口口聲聲說想要對元徵和二皇子下狠手,今日竟和他們走得這么近,八成是被他們用某些利益誘惑了。
實在太過愚蠢!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半點都不讓人省心!
這份警惕在他看清楚緊隨在宇文曜身后的少年時達到了頂點。
宇文恒!
膠東王恨得牙根直癢癢,這小子和他爹宇文昭長得挺像,手段也同樣卑鄙無恥,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就學(xué)著出來欺負人了!昨晚他到底許給了曜兒什么?
皇室中人多疑是天性,此時的膠東王甚至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和皇帝一派勾結(jié),打算把自己這個父王弄死,自己便可以接管他手中的權(quán)力,直接坐上膠東王的位置!
宇文曜哪里知道他父王心里把他想得這么復(fù)雜,問過安之后也不嫌滿地狼藉,老老實實地跪坐在膠東王下。
宇文恒臉上帶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十分恭順地向膠東王行了一禮:“孫兒給皇叔祖請安。”
請安?有你們在我還安個屁!明明就是來算計自己的,何必裝模作樣。
膠東王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本王一向安好,二皇子多禮了?!?
元徵掃視了地上的碎瓷片一眼,笑道:“王爺、二殿下、世子爺,不如隨下官換個房間說話?”
宇文恒也看了看地上,點頭道:“就依元大人的意思?!闭f罷也不讓膠東王父子先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既然兩父子有話想私底下說,他們自然要成全。
元徵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跪坐在膠東王身旁的宇文曜,搖著折扇走了出去。
宇文曜剛想站起身來卻被膠東王一把拽住了胳膊:“等等?!?
他不敢執(zhí)拗,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父王道:“兒子知道您想問妹妹的事兒,可……”他簡直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那些腌臜破事,而且這兒畢竟不比在王府里,一不小心被旁人聽去那還了得。
膠東王的耐心方才已經(jīng)在元徵那里耗盡了,冷聲喝道:“說!”
宇文曜無奈,只好將嘴巴湊到父王的耳根,把宇文思晴多年來豢養(yǎng)面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啪!同樣的位置,更大的力度,宇文曜的臉上又挨了一大耳刮子:“你放屁!昨晚一整晚不回家,就被元徵教會了構(gòu)陷這一手,那是你親妹妹,這樣污蔑她得來的好處你能吃得下去?”
膠東王是真急眼了,粗俗的話語今日說了不止一次。
宇文曜捂著臉怒極反笑道:“您從來都是這樣,我就是口吐蓮花在您看來也是臭的,宇文思晴放個屁您聞著都是香的,反正證據(jù)和人都被元徵握在手心兒里了,您要有那個本事就去把她撈出來繼續(xù)寵著哄著,恕兒子沒那份兒能耐,先告退了。”
說罷站起身一撩衣擺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膠東王整個人頹然地歪倒在地上,他知道這一關(guān)過不去了!
他拼命回想著晴兒的樣子,能想起的始終都是她少女時代時候那可愛的笑顏,純真的笑聲。從什么時候起……晴兒竟然變得這么不堪了?
可再不堪,那也是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元徵方才說青州府七夕生的慘案兇手正是晴兒,他本來是不相信的,現(xiàn)在他不但信了,而且已經(jīng)明白了女兒的用意。
為了轉(zhuǎn)移元徵和二皇子的視線,為了給她那憋屈的父王出口氣!
雖然這個辦法太過莽撞,甚至可以說是愚蠢之極,但那也是女兒對父王的一片孝心,他怎忍心不去搭救她?
然,青州府的事情還好說,他絕不相信那樣的事情晴兒會親自出面,到時候把動手的人交出去抵罪,再多出些錢撫恤一下死傷百姓就能了事。
最難解決的是豢養(yǎng)男寵這件事。
大周立國百多年,宗室女養(yǎng)面還是頭一次被人拿住了證據(jù)。
一旦這件事情被傳出去,尤其是被他那位老不死的嫡母太皇太后得知,不但晴兒必死無疑,膠東王府也算是徹底完蛋了。
元徵,或者說是永泰帝顯然是給了自己一條活路,而這條活路自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毫無意識地用力摳著身側(cè)華麗的地毯,直到手指摳出了鮮血,嶄新的地毯摳出了破洞,才算是下定了決心。
娘親,荻兒辜負了您的期望,非但沒能坐上龍椅睥睨天下,如今連父皇留給我的東西都要拱手讓給那個女人的子孫了……
父皇,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荻兒,回京之后讓我能保住一家大小的性命……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走向雅間門口,腳步一踉蹌險些摔倒,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伸出來扶住了他。
“曜兒……”他抬起渾濁的雙眼看著眼前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兒子。
“父王,咱們既然爭不過……那就別爭了吧,把妹妹帶回來,我們一家人到哪兒都能好好過日子。”說罷宇文曜長出了一口氣,仿佛瞬間成熟了一般。
膠東王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兒子身上,就好像把下半生也托付給了他一般。
而此時另一間雅間里,二皇子正在內(nèi)心深處默默地給膠東王點了根蠟。
皇叔祖,誰讓您的女兒滿大周惹誰不好偏去惹元大人的愛女呢!
不但險些砸到元二姑娘,而且還用那些腌臜事情污染了她那“單純”的小耳朵和小心靈。
恕侄孫愛莫能助了……
“二殿下可記住我方才的話了?”元徵似是不放心,又交待了一遍。
宇文恒用力點點頭:“元大人放心,我從不是個爛好人。膠東王雖不至于罪大惡極,但這些年在封地上只顧著財,民脂民膏也沒少搜刮,把他弄回京城對登州的百姓們來說也算是件大好事兒?!?
元徵道:“陛下并不想趕盡殺絕,該賞給他的好處只多不少,只是我得嚇唬嚇唬他,讓他學(xué)會感恩學(xué)會乖順,別總拿著皇叔的架子,到了京城之后又成禍害?!?
宇文恒嘴角微抽,元大人這小心眼兒……
他開始同情京城里吏部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官員們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