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之外的涼州,天地一片白茫茫。≧
滴水成冰的天氣,涼州北郊白虎營中氣氛和往日一樣肅然。
沒有對聯(lián)福字,沒有鞭炮聲,惟有營門口高高掛著的嶄新大紅燈籠讓士兵們感受到了過年的氣氛。
當(dāng)然,對于軍營中的將士們而言,視覺上的喜慶遠(yuǎn)遠(yuǎn)不及一頓熱氣騰騰的年夜飯來得實(shí)惠。
天剛擦黑,大營中已經(jīng)彌漫著陣陣肉香,不輪崗的士兵每人還得到了霍小王爺賞賜的一小壇烈酒。
士兵們只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排解著對遠(yuǎn)方親人的思念。
當(dāng)然,霍小王爺也是他們最喜歡談?wù)摰脑掝}之一。
旁的不說,單憑小王爺愿意留在大營里和大家一起過年,就值得他們尊重。
要知道連他們的主將馬將軍都在十幾日前就回涼州城的將軍府和家人團(tuán)聚去了。
他的地位固然高,但又怎能同霍小王爺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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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輕嗅著懷中尚未啟封的酒壇子,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濃烈的酒香,心里感念著小王爺?shù)乃瑲狻?
雖然每人只輪到了一小壇子,卻讓他們身心俱暖。
從一開始口是心非的敷衍到如今的心服口服,小王爺?shù)玫剿麄兊膿泶髦挥昧瞬坏桨肽甑臅r間。
果然是大將軍的嫡長孫,他們將來的主帥,天生就有著旁人比不了的魄力和魅力。
而被他們談?wù)摿撕冒胩斓幕趄敚藭r正趴在自己帳中的書桌上研究地形圖。
軍帳中的炭盆燒得太暖,向來精明能干的書墨直接被烘得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直到天完全黑透,他才被餓得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見桌上方才他新?lián)Q的蠟燭已經(jīng)燒去了一小半。
霍驍此時已經(jīng)把桌上的地圖收了起來,自行穿戴整齊了一整套的盔甲,儼然一副馬上要出征的樣子。
書墨完全被嚇醒了,大吃一驚道:“小爺,今日可是除夕,旁的不說,外面的士兵們還等著和您一起吃年夜飯,您這是要去哪兒?”
霍驍冷笑道:“今兒可是個大日子,咱們過除夕,張大疤瘌也要過除夕,我打算親自給他送份兒年禮,讓他和他的好兄弟們好好兒過個年,省得涼州地面上繼續(xù)禍害老百姓。”
張大疤瘌是涼州附近的一個土匪頭子,勢力不是最大,卻是所有土匪中最狡猾的。
不但百姓被禍害,軍隊(duì)的給養(yǎng)也時常被他打劫,負(fù)責(zé)押運(yùn)糧草輜重的士兵對張大疤瘌幾乎到了談虎色變的地步。
馬將軍在他身上花費(fèi)的心力不少,他卻幾乎沒有吃過虧。
書墨心里咯噔一下,合著小爺是打算趁著除夕夜土匪們防備松懈去偷襲?
打仗講究的就是攻其不備,張大疤瘌向來都是行蹤不定,今日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機(jī)。
小爺既然準(zhǔn)備動手,肯定是已經(jīng)讓人打聽清楚了他的行蹤。
只是……
他吸了吸鼻子道:“小爺,您別太委屈自己了,這樣的事情吩咐旁人去做就好,您這樣不管不顧的讓大將軍如何放心得下,讓奴才情何以堪?”
霍驍笑道:“今日怎的和書硯一樣婆婆媽媽的?做不到身先士卒將來如何帶兵?祖父知道了只會為我感到驕傲,他十二歲就到軍中歷練,沒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書墨不敢再多言,只把一旁的披風(fēng)取過來準(zhǔn)備給霍驍披上。
霍驍擺擺手道:“今日是除夕,年夜飯還是要吃的。”
書墨道:“那……小爺打算什么時候出?”
霍驍?shù)溃骸笆Y申和馮霽他們已經(jīng)提前去埋伏了,我?guī)еO碌娜俗訒r出。”
書墨取出懷表看了看,現(xiàn)在才酉時末,的確是不用著急。
他還是不放心,又道:“奴才和您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霍驍之所以把書硯留在京城,一是為了照顧豆豆,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自己耳根子清靜,書硯有的時候簡直比王府里的積年老嬤嬤們還能絮叨。
如今看來,向來做事沉穩(wěn)的書墨比起書硯來也是不遑多讓。
他轉(zhuǎn)頭看著書墨,眉頭一挑道:“你就好好留在大營里反省,之前自作主張做的事情小爺還沒罰你呢!”
書墨一時心虛,訕訕道:“小爺……您都知道了……”
霍驍微哼一聲道:“你的膽子越大了,小爺難得給心儀的女孩子寫封信,你居然敢在里面加料!要是小扁豆想歪了生了小爺?shù)臍庠俨淮罾硇敚葱斣趺粗文悖 ?
書墨辯駁道:“小爺您可甭冤枉奴才,小王妃要是看到奴才寫的那些東西,一準(zhǔn)兒心疼您,怎么可能生氣……”
自家小爺真是夠矯情的,才不相信那點(diǎn)小動作能瞞得住他。
明明就是覺得自己的法子不錯默許了,現(xiàn)在又來冤枉人!
他只能把書硯的殺手锏拿出來用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果然“小王妃”三個字讓霍驍聽得順耳又順心,一雙鳳眸熠熠生輝。
他故意板著臉道:“書硯是不是把他那張貧嘴借給你帶到?jīng)鲋輥砹耍抗们茵埬阋淮危麓卧俑易宰髦鲝垼约喝ヮI(lǐng)軍棍。”
書墨暗暗撇撇嘴:“是,小爺。”
這一晚白虎營的除夕宴沒有山珍海味,沒有美人歌舞,熱鬧卻沒有少了半分。
這一夜霍驍?shù)男量鄾]有白費(fèi),不但成功端掉了張大疤瘌的所有據(jù)點(diǎn),還生擒了他手下近百名土匪。
令人惋惜的是,依舊讓張大疤瘌這個狡猾如狐的家伙溜了。
望著雪地里漸漸遠(yuǎn)去的血跡和腳印,霍驍有些懊惱。
自己還是太過年輕,有些事情想得簡單了。
計(jì)劃雖然足夠完美,他卻忘了蔣申和馮霽和他一樣只不過十五六歲,少年人一旦得手便很容易驕傲自滿,難免會放松警惕。
這一放松就給了敵人可乘之機(jī)。
蔣申和馮霽兩人是霍大將軍特意為孫子培養(yǎng)的副將,也算是和霍驍打小兒就認(rèn)識的。
見小王爺心有不甘兩人自責(zé)不已。
如果按霍驍?shù)挠?jì)劃,張大疤瘌根本沒有機(jī)會逃走。
說來說去還是他們倆做事不夠精細(xì),讓張大疤瘌鉆了空子。
兩人直直跪在了雪地里。
不等他們開口,霍驍轉(zhuǎn)過身來道:“都起來吧,吃一塹長一智,咱們都必須記住這個教訓(xùn)。”
“是,小王爺。”兩人聲音中透著無比的堅(jiān)定。(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