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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章 次輔張四維

錦醫(yī)衛(wèi)無彈窗 393章 次輔張四維 頂點

一秒記住

正月初一,全國大小各衙門官府的官員須得身穿官服,前往所在衙門舉行“望冉遙賀”之禮,舞蹈山呼,行十四拜禮,遙向京師的天子拜賀新歲,各地的藩王也要行“望闕慶祝”之禮。

帝國的心臟,輝煌壯麗的紫禁城中,則要舉辦大明朝一年一度最爲(wèi)隆重的大朝,在京勳臣貴戚、文武百官盡皆入宮朝會。

秦林已升到錦衣衛(wèi)堂上官,應(yīng)該去參加大朝會,所以早晨天都還沒亮,徐辛夷就把他從熱被窩裡面提溜出來,親手替他把衣服穿了,又命侍劍等打來熱水洗漱。

“天都還黑著,急什麼呢?”秦林迷迷糊糊的,把水往臉上澆。

徐辛夷鼓著腮幫子,掐了秦林一把:“懶蟲,你一年能見朱翊鈞幾次面?我還請堯媒表妹有機會替你說幾句好話,好讓她哥提拔你呢!”

朱堯媒?秦林笑笑,指望那膽小鬼去吹風(fēng),我還不如自己去和萬曆說呢,話說…………呃,秦林摸了摸鼻子:“老婆,你好像對皇帝缺乏應(yīng)有的尊重啊?”

“切,那小胖子”徐辛夷撇撇嘴,滿不在乎的道:“去了你就知道,其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矮胖子,好了好了,這是隻有咱們倆才這麼說,換了堯媒表妹面前,我也常贊她皇兄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什麼的。”

秦林哧的一聲笑,徐辛夷大大咧咧的,難道他秦長官又是什麼忠臣義士?對大明皇帝有多忠心耿耿?

匆匆梳洗完畢,又吃了點早飯,徐辛夷怕他餓了,還給他懷裡揣了幾塊桂花酥餅,這纔打發(fā)他出門。

天色黑濛濛的,只見對面一道人影,秦林定住腳,牛大力和陸胖子拔出腰帶上的迅雷槍”厲聲喝道:“什麼人?”

“是我、是老洪”洪揚善洪指揮已在外面等著了,倒被牛大力和陸胖子嚇了一跳,等他倆收起槍,這才擦了擦腦門冷汗,笑瞇瞇的迎上來:“恭賀新禧!秦將軍,京師天亮比南方晚,這還烏漆麻黑的,所以下官提了只燈籠替您引路。”

“哎呀,洪長官你也是的”陸遠志抱怨道:“既然有燈籠,早打起來嘛,害得我和老牛還以爲(wèi)你是白蓮教的刺集呢。”

洪揚善曉得秦林在南方屢破白蓮教,斬殺長老、香主多名”早已被白蓮教恨之入骨,所以走哪兒都帶著全副武裝的親兵校尉,倒也不以爲(wèi)意,連連點頭稱是。

秦林則衝著洪揚善鼓勵的笑了笑。

這洪指揮哪兒是要點燈籠替秦林照亮?只爲(wèi)秦長官初到京師,怕是不怎麼懂大朝會的程序、禮儀,所以洪揚善早早的等在外面,意思是要幫著提點一二。

身爲(wèi)屬官,如果洪揚善直說秦林不懂朝會程序,那就像倚老賣老、欺秦林初來乍到了,反而叫上司心裡不舒服,於是他只說打燈籠照亮。

秦林察言觀色何等厲害,早已把洪揚善的作爲(wèi)看得透徹,迎合對方的善意點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洪揚善心裡面樂滋滋的,自居僕從之位,真的就點起燈籠在前頭引路。

秦林見了心頭暗歎,這洪指揮也是官場上一人精兒”絕非俞大猷那種炮筒子,本事也還很有幾分,現(xiàn)在口頭上叫他協(xié)掌南鎮(zhèn)撫司,底下那些千戶、百戶、鎮(zhèn)撫、知事都還服他,怎麼就一輩子升不上去?

那自然是吃了被張居正扳倒的前任首赫高拱的虧。

高閣老一倒臺,豈止是樹倒猢猻散,像洪揚善這種不掌衙的錦衣衛(wèi)指榫僉事,最多算猢猻身上的跳蚤說不定高拱連洪某人的名字都記不得,結(jié)果他照樣跟著倒黴,輾轉(zhuǎn)蹭蹬到如今,以前段時間秦林的觀察,連好些掌實權(quán)、署實缺的千戶百戶都瞧他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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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官場上的事情啊,不僅自己本事要過硬,手腕要狠辣,結(jié)交要寬泛,花錢要大方,靠山要硬扎,缺了一條,這輩子也就只有在雜職閒差上混到老了。

秦林想到這裡,頓覺徐老頭定的左右逢源、若即若離、固本培元、自成一派十六字方針,實在是妙用無窮。

說話間就到了皇城,武官由西長安門進入,文官走東長安門,秦林和洪揚善就是走的西門。

進去之後是端門和午門之間的廣場,午門裡頭就是皇帝所居的紫禁城,而這片小廣場兩側(cè)則建有官員等待上朝時休息的朝房,其中錦衣衛(wèi)的朝房就在右闕門南邊一點兒,位置還在內(nèi)閣朝房的上頭。

秦林走到錦衣衛(wèi)朝房,還沒進門,就見遠處一頂碩大無朋的轎子由三十二人擡著緩緩行來,轎頂有如**。四壁象徵四方,格局法天象地,轎前撐開一張御賜曲柄黃傘,轎子兩側(cè)沒有走廊,珍珠帷幕、綾羅裝飾,便如一座移動的宮殿。

首輔帝師張居正到了!

從內(nèi)閣、六部、五軍都督府等等各衙門的朝方里頭,立刻奔出許多官員,爭先恐後一窩蜂的上前趨奉,就像許多鐵砂被磁石吸引,又像顆顆行星繞著太陽運行。

早知道張相爺本事大、脾氣大、排場大,秦林見了這一幕也不禁感嘆,張居正自稱並非丞相,果然沒錯一明初的丞相,李善長、胡惟庸,哪裡有這般風(fēng)光氣派?張居正實乃攝政也!

洪揚善具秦林並不上前,微覺詫異:“秦長官,您?”

秦林笑笑,也不答話,掀開簾子就進了錦衣衛(wèi)的朝房。

本來裡頭等著許多堂上官,但這會兒都和劉守有一塊兒出去參謁張相爺,只有幾個鬍子花白、老得不成樣子的還留在裡面,互相打趣,說腰身硬了打不來躬,身子弱了吹不得風(fēng),只好躲懶罷。

秦林自是付之一笑,他們不是真吹不得風(fēng),只是自知這輩子已經(jīng)快到頭了,再奉承張居正也不可能升官,乾脆彼此都省點事。

和這幾個老朽待著也無聊,秦林乾脆就站在門口看風(fēng)景,瞧著那些官員做出種種媚態(tài)趨奉張居正,倒也有趣。

他這番舉動叫旁邊內(nèi)閣朝房之中,一位閣臣看在眼裡,頓覺有幾分詫異,走出來問道:“請教這位將軍臺甫上下?衆(zhòng)皆趨奔帝師張老先生,何以閣下獨處?”

此人年約五旬,白臉上稀稀落落的幾根鬍鬚,頭戴玉佩七粱冠,身穿赤羅衣,腰繫玉環(huán)綬,這是一品文官的嶄服。

秦林並不認識這人,但見他從內(nèi)閣朝房中出來,穿著一品官的朝服,說話又是山西口音,就知道是當(dāng)朝次輔、少保、武英殿大學(xué)士張四維。

“末將忝爲(wèi)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代掌南鎮(zhèn)撫司,秦林在此見過張大學(xué)士””秦林站立原地,朝上作了一揖。

明官場規(guī)矩,凡下官見上官,須得退避旁邊然後作揖。

雖武職一二品的邊關(guān)大帥,見閣臣、尚書也須叩見,秦林區(qū)區(qū)四品錦衣衛(wèi)官員,非但不跪,還站在原地就作揖,身爲(wèi)次輔的張四維未免有些不快,臉色黑了一下,可聽到秦林這個名字,又微微一怔,臉上幾絲青氣轉(zhuǎn)瞬即逝,頗爲(wèi)矜持的點點頭:“原來是審陰斷陽、屢破奇案的秦將軍,好、好,如此年輕有爲(wèi),真乃我大明之福將也!”

“張大學(xué)士謬讚,您輔弼聖朝天子,普濟甘霜於**,這纔是功勳卓著呢!”秦林一堆高帽子扔過去,心頭卻暗罵:老東西,裝什麼大尾巴狼?剛纔老子沒跪,你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哼哼,內(nèi)閣次輔挺了不起麼?誰都知道,你就是張居正手裡的橡皮圖章!

張四維、申時行爲(wèi)內(nèi)閣次輔和三輔,但這兩位在首輔帝師如日中天的光華之下,完全黯然失色,只能以近乎僚屬的身份替張居正辦一些上傳下達的公務(wù),並沒有什麼權(quán)柄。

秦林呢,他如果還是要遊離於各方勢力之間,裝傻充愣混日子,那麼見誰都可以跪如果磕頭就能換官職,大明朝有的是官員願意做磕頭蟲。

可他不能,既然要拉派系、樹大旗,自己就得把腰桿挺直了,哪怕派系小實力弱,也得獨樹一幟,如果見人就彎腰,誰還把你當(dāng)回事?

正如所料,看見秦林在當(dāng)朝次輔面前也不亢不卑,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充作隨從的牛大力、陸胖子兩個面有得色,洪揚善洪指揮驚訝之下,眼睛裡面亮閃閃的,幾個注意到這一幕的錦衣衛(wèi)堂上官也暗自訝異,各自盤算著小九九。

秦林雖然沒跪拜,後頭一番捧場面的話也叫張四維挺高興的,即便不掌實權(quán),別人說奉承話也是好聽嘛,再說了,次輔大人也曉得秦林不跪馮保的掌故,想想自己權(quán)柄還遠不如那位司禮監(jiān)掌印、東廠督公,心頭便也沒什麼不平衡的了。

他遙望張居正的三十二擡大轎,笑瞇瞇的道:“秦將軍何嘗不是謬讚?老夫只是首輔帝師張相爺?shù)谋郯蚨眩o弼之功當(dāng)歸於帝師,老夫並沒有什麼功勞。”

張四維話說得好聽,遙望張居正大轎時,眉目中含著幾分陰沉鬱結(jié)之氣,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善於察言觀色的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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