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寶被推著出了房門,見儀琳滿面通紅,羞答答的模樣,也知道她要談的是什么內容。實在想不到,這看上去如此清純的尼姑,居然肯為了掌門之位,如此拼命。
孫大用等人也是招子雪亮的,急忙為他們準備了間安靜房間,迅速退出去守在外面。進屋之后,儀琳臉色更紅,手足無措,半晌才道“國舅……我……我……我給你念一段經文可好?”
“你大晚上把我叫來,就為了念經?小師傅,我這人,可沒這么大的佛性,與佛也沒什么緣分。我那還和幾個妻妾斗葉子牌呢,你要沒事,我可要回去接著斗牌。”
見他轉身要走,又想起師姐的話,儀琳強咬牙,一把抓住鄭國寶的袖子“國舅……別走。”
見鄭國寶轉過身來,儀琳沉默片刻,認命般的閉上眼睛,就像背誦經文一樣,機械般的把師姐教給自己的臺詞背了出來。“國舅為我恒山派的事,奔波勞碌,我們無以為報。就由貧尼,與國舅了結一段塵世緣分。這也是咱們前世的緣法,今日由菩薩的旨意,前來做個了結。國舅還請多多憐惜。”
說完這幾句話,她眼睛閉的死死的不敢睜開,身體如同打擺子般發抖。鄭國寶看她這模樣,卻覺得十分有趣,扶著她來到床邊坐下。人一碰到床鋪,儀琳只當大難臨頭,腦海里拼命幻想著令狐師兄的模樣,只盼著待會把這人想成令狐師兄。自己能好過一些。
鄭國寶抬手在她臉上輕撫了一下,與男子的手一接觸,儀琳更覺恐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脖子上的絨毛幾乎全要炸起來。身子向后縮了縮,又怕國舅發怒,勉強道:“國舅……請你……吹熄了燈火。”
“儀琳小師父,何必呢?”鄭國寶哈哈一笑,將手從她的臉上拿開,溜光水滑的。確實有點可惜了。就當是做善事吧。“左右不過一個恒山掌門之位。值得你這么拼么?這事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你,回你住的地方,睡一覺。掌門人的事。回頭聽我安排吧。”
儀琳聽到掌門二字。似乎又有了些力量,蜷縮的身子略微舒展了一下,“我……我不走。國舅。這恒山掌門,必須由我來當。這事關系到人命,不能馬虎的。”
她今天穿的那件僧袍與往日不同,比她的身材足大了近兩號,空空蕩蕩,讓人總是覺得,在這件肥大的僧袍之內,怕是什么也沒穿。她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在角落里的樣子,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仿佛是落入陷阱里的小兔,惶恐不安加上一絲乞求。這樣的眼神,配合她那柔弱的性子,反而催生出讓人想把她按在窗上,狠狠摧殘一番的沖動。
見鄭國寶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熾烈,儀琳也有些慌,又把身子蜷了蜷,可還是說道:“國舅,求求你吧,,就讓我當了這個掌門。若我不當這掌門,就對不起師父和師叔她老人家的教誨了。”
鄭國寶目露兇光,朝她湊了湊,“小師傅,你可知道,自古來有得有失,若要做這個掌門,可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么?”
儀琳被這副兇相嚇的心膽皆碎,恨不得馬上推開這人,逃出這屋子。可是一想到師門教誨,舊日恩德,只好將這些情緒全都拼命壓抑住,暗叫了一聲:令狐大哥,對不起。復又閉上眼睛道:“只要能做的了這掌門,任是什么樣的苦,儀琳都不怕。佛祖舍身飼虎,割肉喂鷹,我為了師門,也沒有什么不能犧牲的。”
“既然你說的這么堅決,總閉著眼干什么?把眼睜開。我問你,為什么非要做這個掌門不可?你若是能用理由說服我,我就當你付過帳了。否則的話……我也只好按規矩辦事了。”
儀琳縱然拼了舍身之心,可一聽有希望可以不用付出,仍是暗出一口氣。師尊當日雖然吩咐過,這事不可對外人說起。可是這人畢竟不是江湖中人,官家人,應該沒關系吧。
“什么?五岳并派?這事,居然是真的?”鄭國寶等這羞答答的小尼姑說了當日三定對她的吩咐,倒是吃了一驚。“左冷禪我看他似乎是個明白人啊,怎么做起這糊涂事來了?他現在已經是五岳盟主,非要做五岳掌門,又有什么區別?這未免也太想不開了。”
“國舅說的這些,貧尼也聽不懂。可是當日師父確實說過,左盟主派人暗中與師父接洽,許諾只要師父答應五岳并派,將來就給師父一個副門主的位置。若是師伯不肯答應并派,就讓師父在門中發動……發動兵變。”
恒山三定交情莫逆,左冷禪的勸降與離間,非但沒起到作用,定逸轉頭就把這切透露給了定閑師太。三人一番密議之下,一方面準備加強武備,應對嵩山派的武力壓制,另一方面,也備下后手。一旦三定不敵左冷禪的威壓,就舉辦個禪讓儀式,由這最沒根腳的小弟子儀琳,擔當恒山掌門。她年紀小稚嫩可愛,左冷禪要是對她苦苦相逼,在天下英雄面前,就失了面子。到時候儀琳再不濟,就干脆來個一語不發,就是不同意并派,左冷禪也沒辦法。你與個這樣的人講理,怎么看也是欺負人,到時候少林、武當就有了說話干涉的借口。
再者真要走到并派那一步,儀琳這種掌門做出的決定,隨時可以推翻。恒山派可以隨時廢掉這個掌門,不承認并派這個既成事實。可是沒想到三定突然罹難,恒山派風云變幻,儀真做了掌門。儀琳到懸空寺找啞婆婆哭訴時,多年裝聾作啞的啞婆婆忽然開口說話,并說自己是儀琳的娘。又找來了不戒這個爹,他夫妻兩個只得這么一個閨女,聽說閨女要做掌門,全力支持。啞婆婆更以這些年聽來的各種陰私相挾,為儀琳拉攏盟友,不戒則靠一身武力,要硬推閨女上位。
“國舅我求求你,你讓我當掌門吧。”儀琳把話說完,也略微放松了一些,可是這屋里只他們兩人,仍是讓小尼姑不大放心。尤其鄭國舅看她的眼神,總讓她想起那日遇到的那個大胡子田伯光,心里害怕,不住哀求道:“你放我走,我今后給你立個牌位,天天念經,保佑你榮華富貴。”
“胡說八道,有給活人立牌位的么?你咒我呢?”鄭國寶將面孔一板,卻見這儀琳嚇的似乎要哭出來,身子又開始打起了擺子。搖頭笑道“你這人啊,還要當掌門呢。就你這副弱弱的模樣,誰看了都想要欺負你,真不知道你怎么當。左冷禪這人,真不知是聰明還是笨,好好的五岳盟主不當,非要搞什么五岳并派。原本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借個由頭搞整頓,再從各派身上刮一筆會費而已。沒想到,他是真要這么干,成立這五岳派有什么好處?”
儀琳臉紅紅的,偷眼看著國舅“國舅爺,我師父他們,是不是就是被左冷禪左施主給害了?師父說過,他為了并派,已經瘋了,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會不會是他并派不成,就下殺手?”
“這我也說不好,至少目前沒有證據。你想做掌門這事,我能幫你。但是有個條件。”見儀琳又開始要哭,他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事。我是要你答應我,必須在恒山成立元老會,僧俗各占五個席位,今后門中事務,必須由元老會討論并得出結果后,才能通過。而且在嵩山上,我說什么,你聽什么,不許自作主張。”說到此,他又露出一絲猙獰笑意“當然,小師傅要是愿意用另一種方法支付報酬,我也沒什么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