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臺這是要去往哪里?”易容男子看著藍翎突然問了一句,聲音不同于他之前吐出的兩個字,其中似乎帶上了一絲輕快。
藍翎抬眼看向易容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去鳳城找一個兄弟,閣下這是去往哪里?”
藍翎不知道易容男子為何有此一問,他是純屬隨便問問還是他已經在她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綻來,但藍翎知道從這里往南再走兩個時辰就是鳳城了,她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說。
“真是巧,我也正要去鳳城投奔親戚,和兄臺一路,我們正好可以結伴而行。”易容男子笑著出聲,如黑曜石一般的黑眸更是帶著點點笑意,如同夜色下的星辰,璀璨而耀眼!
真是夠巧的!
藍翎在心中說了一句,她不知道她跟易容男子到底是真巧和還是假巧,依然不露聲色,“真的很巧,既然如此,等雨停了我們就結伴去鳳城。”
“好,一言為定,希望兄臺不要把我扔在半道上才是。”
易容男子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句,藍翎眉頭快速皺了起來,“閣下這是何意,在下聽不明白?”
“兄臺你不要誤會。”易容男子趕忙出聲,“看兄臺的打扮,一定是練武之人,我早就聽說這一帶夜間有虎狼出沒,小弟我手無縛雞之力,到時候若是真遇上虎狼了,恐怕還要仰仗兄臺。”易容男子說著朝著藍翎拱了拱手。
手無縛雞之力?
既然都敢把人皮面具戴在臉上,還手無縛雞之力,騙鬼呢!
藍翎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依然不露聲色,道:“閣下抬舉了,其實在下的武藝也實屬平常,若是真的遇見虎狼的話,在下恐怕顧不上閣下,在下這樣說,閣下也不要生氣,畢竟在下只是跟閣下萍水相逢,在下犯不著為了閣下丟了性命,到時候苦的可是我家娘子,閣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原本以為兄臺是俠肝義膽之人,想不到竟然如此自私自利,真是讓人不恥!”易容男子說著一拂衣袖站了起來,快速走到門口,似乎很不屑與藍翎為武。
“閣下這可說對了,在下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最喜歡做的就是損人利己事情,閣下還是趁早離我遠點,省得路上真的出現了老虎,在下把你做誘餌,抓了老虎去賣錢,到時候你在老虎的肚子里,后悔就來不及了。”
聽了藍翎的這一番話,易容男子冷冷地哼了一聲,但背對著藍翎的嘴角卻微微勾了勾。
這時,牛三抱著一壇酒拿著幾副碗筷進了堂屋,丁氏和女兒芳草端著四盤菜跟在了后面。
藍翎趕忙站了起來,易容男子也慢慢走到了桌旁。
“二位,這是俺自己釀的酒,不醉人,二位嘗嘗看,味道如何?”見自己的婆娘和女兒把菜擺好了,牛三打開了酒壇,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往三個空碗里倒酒。
聞著刺鼻的酒味,看著碩大的一個碗,藍翎一陣頭疼。
“牛大哥,我不擅飲酒,也從不喝酒,我以水代酒敬牛大哥一碗如何?”藍翎趕忙拿起第三個碗,她必須提前說清楚,省得到時候拂了這熱情的牛三的面子。
“壯士,你就別跟俺客氣了,你們行走江湖的,就幾個不會喝酒?這說不出去不是笑話嗎?”
“就是,兄臺都能把一只老虎給打死了,豈能不會喝酒?”易容男子緊接著附和著出聲,完全就是落井下石!
藍翎磨了磨牙,這混蛋還真是小肚雞腸,找到機會就報仇呀。
牛三一家一聽藍翎都能把一只老虎給打死,頓時都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藍翎。
見狀,易容男子更是暗暗勾了勾嘴角。
“牛大哥,并不是每個練武之人都會飲酒,我確實不慎酒力,還望牛大哥海涵。”
藍翎的這番話說得雖然客氣,但卻隱隱帶上了一絲不容質疑的強勢,牛三一時失了聲音,易容男子黑眸中更是快速劃過一道精光!
“爹,人家都說了不善飲酒,您還非讓人家喝,這可不是您常說的待客之道。”芳草實時地開口,站到了藍翎的一邊。
“哦,看爹都糊涂了,還是芳草說得對,壯士,你隨便即可。”牛三呵呵笑了兩聲,把酒壇放到了桌子上。
“多謝牛大哥和芳草姑娘。”
藍翎這時才仔細看了看牛三的女兒芳草,見這芳草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身粗布花格子衣衫,頭上扎著姑娘家的發辮,蘋果臉上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此時這雙大眼睛時不時含羞帶怯地偷偷瞄自己一眼。
看到這里,藍翎很想扶額長嘆一聲,她都把自己畫成了這樣,還招來了一朵鄉村的小桃花,她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藍翎快速看向門外,希望雨快點停,她覺得在這牛三家里呆時間長了絕對有大麻煩。
“二位,趕緊坐下來吃吧,等一下菜都涼了。”牛三招呼了一聲,丁氏拉著芳草快速出了堂屋。
“牛大哥,太客氣了,你也坐下。”藍翎說著坐了下來,易容男子看了藍翎一眼,坐到了藍翎左邊的長凳上,牛三笑著點了點頭,坐到了藍翎的對面。
“二位,不要客氣,隨便吃。”牛三又招呼了一聲。
“好。”
隨后,易容男子陪著牛三喝了一碗酒,藍翎象征性地吃了幾塊菜。
藍翎倒不是嫌丁氏做的菜不好吃,而是自從驚寒被百里川擄去之后,她一直沒有什么胃口,吃飯也僅僅是維持自己的體力罷了。
在牛三的熱情招待下,一頓飯倒也吃得很溫暖,飯后,藍翎見外面的雨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不禁暗暗著急。
丁氏把桌子收拾了干凈,牛三又給藍翎和易容男子倒了兩杯水,道:“二位,以俺看,這雨估計要下上*,你們二位是走不了了,不如就留在俺家歇息吧,你們放心,俺家正好還有一間空房,俺讓俺婆娘把*鋪上,你們就可以去歇息了。”
一聽,藍翎心中咯噔一聲,牛三讓她和這個混蛋同住一間房?這不是開玩笑嗎?
藍翎趕忙出聲,“牛大哥,不麻煩了,我看雨等一下就停了,我馬上就走。”
“不麻煩,不麻煩,聽俺的,這雨*都停不了。”牛三說著快速出了堂屋,還沒進廚房便吆喝道:“芳草她娘,趕緊去把那間屋的*鋪好,快點!”
看著牛三快速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藍翎突然發現不管是誰對自己太熱情了,自己都會有麻煩的。
“牛大哥說得沒錯,這雨*都停不了,還是留在這里等明日再走吧。”易容男子看著藍翎突然說了一句。
“你沒聽牛大哥說嗎?他家只有一間空房,一間空房如何住下兩個人?我還是讓給閣下住好了。”藍翎并沒有看易容男子,依然看著院中嘩嘩啦啦下個不停的大雨。
“兄臺之前還說自己是自私自利之人,最喜歡做的就是損人利己的事情,怎么?這才多大點功夫,兄臺就變得如此舍己為人,真是讓小弟我刮目相看。”易容男子慢慢走到藍翎的身旁,笑著開口。
藍翎頓時一噎,隨即微微一笑,“我不是怕閣下什么時候又落井下石嗎?提前吃點虧總比事后吃虧要好吧?”
易容男子輕笑了一聲,“小弟那也是被兄臺給氣的,所謂不打不相識,小弟這里給兄臺賠禮了。”易容男子說著真的拱了拱手。
藍翎瞅著易容男子,她一時還弄不明白這混蛋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便接了一句,“算了,在下已經忘了,不提也罷。”
“這么說,兄臺不介意和小弟同住一室了?小弟真是深感榮幸!”
“除了我家娘子,我不習慣和別人同住一室,抱歉!”
藍翎頓時給易容男子潑了一盆涼水,她有這么好忽悠嗎?
易容男子被藍翎拒絕了,并未氣惱,反而突然問了一句,“兄臺,你一個人去鳳城找兄弟,把你家娘子一個人放在家里,你放心嗎?你不怕她跟人跑了?”
易容男子的最后一句話是靠近藍翎的耳邊說的,藍翎心中頓時一怔,她完全可以肯定這混蛋話中明顯有話!
“閣下是專門找在下不痛快的,是吧?”藍翎瞇了瞇眼睛,佯裝發怒,任何一個男人聽到有人說自己的娘子跟人跑了,應該都會發怒,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兄臺,小弟我也只是隨口一問,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易容男子趕忙作揖賠禮道歉,似乎他剛剛真的是信口開河。
藍翎冷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了一邊,似乎是真的怒了,但心中卻已經判斷出眼前的這混蛋是在故意試探自己,而且這混蛋的警覺性非常強,只要她一來試探他,他馬上就把頭縮回了殼里,真是一個不簡單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