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辛鯤醒來時,辛瑤就坐在郭鵬的躺椅上。
“做什么?”辛鯤瞪著她。
“哥,我覺得自己是瞎子,真的,小王爺瞎是他太蠢了。蔡大人都能看出來,我竟然能看不出來。你說,我得有多蠢?”辛瑤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看,睡醒的辛鯤長發(fā)柔順的灑在了枕頭上,她的臉透著一種磨砂般的質感。她從來就不是蒼白,她的臉色一直不錯。
“你一早過來,就是來證明自己瞎?”辛鯤打了一個呵欠,“所以我覺得海大夫去賣安眠藥也能發(fā)財。”
“你以為現(xiàn)在跟我們那會一樣,滿街都是失眠人氏。”辛瑤翻了一個白眼,看了她一眼,“你失眠?”
“還好,現(xiàn)在不考了,我決定去作坊玩。要不要給你打點好玩的!”辛鯤動動自己的脖子,為馬良才的事,還有考試的事,她這些日子,真的一直沒睡著。真的感覺自己有點情商太低了!
“你真的會嗎?”辛瑤相信她會設計,現(xiàn)代人最喜歡胡思亂想了,反正試唄。所以她在看辛鯤試越王劍時,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反正有范本,做得差不多就成了。但現(xiàn)在,辛鯤說自己去打鐵,她還真的有點詫異。
“切!”辛鯤給她一個白眼。
“所以爺爺喜歡你,我真的覺得他喜歡你比喜歡我多。”辛瑤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我要去吃飯,餓死我了。”辛鯤起來拍了她一下,去浴室了。
“哥,放松一點,與你相關的人,其實沒幾個。你不用背著我們!”辛瑤輕輕的在她背后輕輕的說道。
辛鯤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對她綻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去讓李嬸給你做湯面。”辛瑤跳起來。
“算了,我現(xiàn)在習慣喝粥了,不然怎么對得起你的心思。”辛鯤擺了手,進浴室了。
辛瑤一早其實只是想來看看辛鯤罷了,剛剛看她熟睡的樣子,她真的很瘦,也許她沒病,但是她真的很瘦。她細細的想想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樣子,她其實裝病裝得很辛苦吧?
昨天蔡關那么興奮的過來,其實只是想告訴他們,辛鯤拿到了狀元之位,本朝建立起來,第一位連中六元的士子。
辛瑤就算是一個商學院的學生,也知道,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而有科舉歷時一千三百年!在這一千三百年里,三元及第的有十七位,而真的連中六元的只有一位!還有一位是清朝的錢某人,他只能說是六元及第,他曾多次參加童生試,卻屢試不第。而那位連中六元的狀元郎,結果并不好,聽說是跳河自殺的。為什么,辛瑤不知道,她不是學歷史的,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雜學,一個在商業(yè)應酬時的談資罷了。
這說明一個什么情況?一千三百年,能考上六元及地的都只有兩個人!因為太難了!
現(xiàn)在她面前的這位,她當著自己的面,考出了六元及地。她真的只是因為,她在大學學古文嗎?因為她是博士嗎?
不!她也讀了大學,她從小在商業(yè)的家族長大,她到了這兒,她用了多少時間,她用了多少心思?她來了之后,過得最好的日子,就是來到了辛鯤的身邊。而因為有了辛鯤,她終于能睡得著了。她甚至不敢告訴辛鯤,自己之前譜那么大,可是她夜里都不敢閉著眼睡覺。
所以,面前跟自己一樣的穿越者,她努力了。現(xiàn)在看她,再看看這個屋子,就算只是臥室,可是這房間里,隨便伸手,就能抽出一本書來。她絕對相信,這里的書她是全看過的,她剛剛抽了一本書,她認識每一個字,可是,她看不懂。就算她也讀過大學,她照樣不懂。
再想想辛鯤為父母報仇的過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自己昨天說她并不尊重法律后,她立刻就后悔了。她其實很明白辛鯤為什么那么做的。
辛鯤不愿用別的理由讓馬良才受審,這是辛家的尊嚴。她必須要讓天下人知道,一個二品大員因為殺害了一對匠戶夫婦而被繩之以法!
以她的本事,隨便就可以找出一個合理合法的原由,拉下馬良才,這能有多難。可是她費盡了心機,她把所有能犯的法都犯了,卻只是為了辛家的尊嚴而已。
“怎么還在這兒?”辛鯤洗完了,換好衣服出來時,看辛瑤還坐在那兒,翻著一本脈書,“別翻壞了,這本書是絕版。”
“為什么我認識每一個字,合在一塊,就不知道是啥了?”辛瑤憤憤的說道,“弄得跟我是文盲一樣。”
“這個我剛來時也看不明白,是師父手把手教才會的。所以你也別費那事了!”辛鯤搖頭自己小心的拿回了書,順手在床上翻出一本書給她。
“韓非子?”
“當故事書看吧!”辛鯤一笑,隨意的說道。
“哥,對不起!”辛瑤沒想到辛鯤的枕邊書竟然是法家始祖的書。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從來不覺得我錯了,但不喜歡我又當什么,又立牌坊。我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說,坦然一點。”辛鯤笑了一下,輕輕的敲了她一下,“說實話,你沒說時,我真的沒意識到,我用了錯誤的方式。你是對的,真的,瑤兒,我昨天一直在想,若我們在21世紀,你敢說,派人去綁了馬良才弄死他們?我敢用這么多人力物力,然后破壞古墓,挑動人性?不,不可能的!我憑什么這么做?我一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學生,能做什么?”
“是啊,我是因為有了你,而你,是因為你創(chuàng)道了歷史。”辛瑤笑了起來。
“不,我忘記自己是誰了。”辛鯤笑了一下。
“走吧,你再不出去吃飯,李嬸要哭了。”辛瑤扶住了她。
“走吧!”辛鯤一笑,她今天真的好多了,馬良才不是問題了,問題是她自己,她差點忘記自己誰了。
大桌上老爺子和李叔黑著臉坐著。
“爺爺,李叔!”辛鯤和辛瑤一塊進來,看看這表情,兩人一齊老實的行禮,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