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小何抬頭,有點奇怪,“我都沒進過縣衙,出什么事了?”
“原縣令呢?”辛鯤緊接著又問道。
“跟著貴族跑了?”小何想了一下,“怎么啦?”
“房子朝鮮的,但是里面的東西卻全是漢式的。有拔步床、有八仙桌……沒有朝鮮的大柜。”
朝鮮臥室的擺設跟漢式的臥室有很大的不同。漢人有大柜子,但是他們的大柜子跟朝鮮傳統的柜子在規制有很大的不同。你想,天天席地而坐的人,跟那個已經開始講究舒適,品味的大盛王朝怎么比。
“您想說什么?”小何皺了一下眉頭。
“沒有,只是隨便問一下。”辛鯤搖搖頭,看看大家的臉,“現在我不能帶你們出去。不過,相信我,你們很快就能得到自由。”
“朝鮮人有自己的堅持,他們再心慕漢人文化,也不會按著漢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小何抬頭,他了解辛鯤的意思。還有一點他沒好意思說,朝鮮行商不易,他們不可能帶著大塊頭的家具跨越千山萬水。就算是一本漢地的書,畫冊,到了朝鮮都能十倍其價,更不要說,珍貴的拔步床,那些配件都上百種!
“所以還是我們漢人是最能適應環境。”辛鯤輕輕的拍了小何一下。
“你知道?”小何看著辛鯤。
“皇上才跟我說的,他幫你報了仇。你真是,有大仇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們可以想辦法,不用把大家拖到這一步。”辛鯤剛剛在路上就想好了,要先發制人。對于小何,她還是比對其它人更加信任一些。畢竟,他是漢人,他不會扇動朝鮮的抵抗。所以,她要讓小何,讓在場的人想明白一件事,是小何把他們拖到這一步的。而不是她利用他們,幫助大盛滅了朝鮮。
“那狗官死了?”小何沒管其它,他只聽到第一句,皇帝幫他報了仇。
“嗯,就在皇上出征之前,以違抗軍令處置極刑。不過,他說十年前發生的事,他也覺得很疑惑。何家那代的家主已經和仁親王結盟,仁親王不會自斷一臂。而那時,朝中之事是太皇太后主理,太皇太后一心求穩,誰也不會沒事去跟盤踞山海關三百年的何氏家族為敵。所以,里面的事,不經想。”辛鯤笑了笑,她現在特意在這兒說這個,就是讓在座的人知道,小何也是漢人。
“您想說什么?”小何一怔,這是什么意思。十年前,他才四歲,他們母子被家將忠仆一路護送到了朝鮮,為了隱藏身份,他們在朝鮮四處流浪,最終,只留下他們母子。他所知的,都是母親,曾經的家將、忠仆們親口告訴他的,他曾經深信不疑,而此時,他身受重傷,命懸一線,自己信任的夫人親口談及舊事時,他遲疑了。
“你自己想!何夫人,小何當時年紀小,對家里的事不清楚。不過,您的年紀不小吧?”辛鯤轉向了何嬸,她也想到這些人沒起到好作用。一心一意只看到自己受的傷,卻沒想過自己是不是犯過錯?
“我不知道。”何嬸搖搖頭,但回避了辛鯤的眼睛。
“何家盤踞山海關三百年,山海關只知有何家,不知道有朝廷。一個能在山海關安然待三百年的家族,小何,你這么聰明還沒想明白是什么回事?就像剛剛我說的,朝鮮邊城的縣令,不可能是朝鮮人一樣。一個什么樣的守邊家族,能守三百年?”辛鯤看向了小何,看著像是什么也沒有說,其實什么也都說了。
“你想說什么?”小何臉色巨變,剛剛若是遲疑,而現在,就是惱羞成怒了。
“沒有,我什么都不想說。所以我剛剛說了,有事為什么不告訴我。明明我們在漢城的日子好好的,明明我們可以用更簡單,而且隱蔽得多的辦法來解決問題!”辛鯤輕嘆了一聲,她把自己最重要的一句話給說了出來,“老魏,幫阿二把阿大抬出去。”
“夫人,小何也是漢人?”福姬瞪著他們,小何當初著惹蠻人,然后,夫人無奈才讓阿大帶著大筆的錢財去贖的小何他們,并且已經準備好,讓全部人手去日本。是小何帶著大家非要去跟蠻人斗,夫人無奈,只能帶著大家一齊到邊城。這一切,都是因為小何自己想要報仇,卻把他們全部都拖在了邊城。為什么不像夫人說的,把事情攤開了說,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都拖進戰爭。
“我們不是同伙!”辛鯤馬上搖頭,長嘆了一聲,“大家安心的待著,過幾天我來接你們。”
辛鯤對大家點點頭帶著阿大他們離開了,把阿大和阿二帶走,這個可以隨他的意的。但是要帶走小何他們,辛鯤就得給當皇帝的郭鵬點面子,當然,重點也在于這些人不可以成為大盛朝統治朝鮮的絆腳石。
“小何,你沒話跟我們說嗎?”辛鯤在拐角處就聽到小胖用朝鮮話在逼問小何。
辛鯤輕嘆了一聲,對大家揮了一下手,老魏和阿二默默的把阿大抬了出去。
“夫人,你太壞了。”阿大只是被打了三十板子,但是打他板子的可都是當初的同僚,誰會沒事把他往死了得罪。所以看著血肉模糊,其實回去洗了傷,上上藥。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對了,阿二,過會叫人來給小何換藥,還有煮點湯藥,大牢陰冷,別落了病根。”辛鯤忙說道。
“是!”阿二點頭,但還是抬頭,“您真是太壞了。”
“喂,你要不要也挨三十板子。”郭鵬叉腰站在大牢門外的小院里,正好聽到阿二的話,立即指著阿二質問道。
“夫人!”阿二郁悶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現在自己好歹也是辛鯤的人,憑什么郭鵬想打就打,不過再想想,現在郭鵬是皇帝,好像真是想打就打呢。
“為什么打阿大?”辛鯤看到郭鵬就怒火中燒起來,她知道阿大一定會守著小何他們,她的人情得做足了,可是不代表郭鵬可以用對阿大用刑。
“這是他所需要承擔的。”郭鵬抬起手,“而且,我讓他帶你出來,是要保護好你的。現在明顯他沒有做到!”
“最近幾天,我不想見到你。”辛鯤知道郭鵬說的是對的,可是現在她真的很生氣。對,很生氣,一個只做對的事的人,還是自己那個大傻子郭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