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就見門外走進一個身穿醬色狐邊長袍,腰帶貴重玉佩,臉型消瘦陰沉,目光陰郁的人,甩著長袖子走了進來。
那人一進屋,陰寒森冷的目光就高傲在趙家眾人臉上轉了一圈,可就把趙家眾人,刮的臉皮都生疼生疼的。
最后,那人的陰冷目光,就定格坐在地上耍賴的王薔身上。
“大哥,大哥你可來了。趙家人都欺負俺,你要為俺做主啊!嗚嗚嗚嗚——”
王薔一見來人是自己的大哥,這情緒可就更激動了,像是見到了救星似的,從地上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就撲倒那人身側,拽去袖子使勁的搖晃著,凄慘的哭著、喊著。
哭著喊著的,更加的凄涼、傷心,真就好像,是被人給欺負得要斷了氣似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州里豪門大族,王家的大少爺——王進。
同時也是王薔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嗯,你的事兒家里已經知道了。先坐到一邊去。”
可是,王進卻沒有想象中對妹子的愛護和嬌慣,只是陰森森的冷哼了一句。
就不耐煩的把醬色的寬袍一拽,就從王薔手里收了回來。
“嗯,嗯。”
只需王進一句話,這個驕橫的大小姐王薔,立刻就敢再耍賴了。
就像是個乖貓咪似的,悄沒聲的侍立在一邊,低著頭默默的擦著自己的眼淚鼻涕。那樣子,可憐又委屈。
“啊,賢侄,賢侄來了啊——”
“大舅哥來了啊,呵呵呵——”
見是王家大少爺都趕來了,趙老財父子倆趕緊都站了起來,像是迎接尊貴身份的大人物似的,彎著腰,夾著笑,一路小跑的,跑上來夾道迎接。
趙老財的臉上,還掛著尷尬諂媚的笑意,不敢收起來。
“嗯,坐吧都。”
王進就輕視的瞄了這兩位一眼,反客為主的微抬了下手,在趙大少等人恭敬又有些畏懼的神情中,被迎到主位一側上做好。
“好好,好好。”見王家都安安穩穩的坐好了。趙老財才陪著笑意,在另一側的主位上,小心翼翼的坐下。
卻是,只敢沾著半個屁股,樣子恭敬十足。
趙老財也很無奈,原本按照輩分來說,他趙老財長王進一輩,是不需要站起來迎接讓座的。
可是社會地位這東西,就是那么奇特!
王進是州里豪強王家的長子,也是個有功名的舉人。聽說,已經被家里在京城做官的長輩,在吏部保舉了,來年進京考試,必定可以連中三元。
五品、六品的,都是手拿把掐的,應聲而來。
說到底,人家已經是半個官身了,身份尊貴得很。
而他們趙家,雖然有幾個銀子,但從他往上數三四代,都沒有一個當過官的。
哪怕,是一個不入流的芝麻綠豆大小的十二品小官。
見官低一頭,趙老財一家已經不知不覺的,就落在了下風。
覺得自己的地位,比王進低了不止一等了。
丫鬟們奉上鮮茶后,又眼巴巴的看著王進喝好了。趙老財才陪著笑臉,說道。
“呵呵,賢侄,薔兒在州里惹了官司,官府已經派差人來拿人了,您看這事兒——”
趙老財這個時候,可不敢說,王薔的事情他們趙府不管了。
開什么玩笑呢?
要是讓王家知道,他們趙家對王薔不好,還不得扒了他們的皮啊!
“嗯,這事兒我們王家已經知道了。州里面我們去打點。你們這邊,就把縣里的官差安撫好了就行。”
自家妹子在州里惹上官司的事情,他們王家早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大山州是什么地方?
是他們王家的地盤!
別看州官是第一執政官員,表面上看,權利最大。
可是,州官卻是個流水官,干上幾年就得調走。可是他們王家,卻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里。
幾十上百年來,盤根錯節的,勢力早經營的大得很啦!
以前,周家沒倒臺的時候,他們王家頂多可以稱得上是大山州第二勢力家族。但現在周家都倒了三十多年了,他們王家不是第一勢力大家族,誰還能是啊?
關稅司,衙門里,哪哪都有他們王家的人啊,就是州官,也不敢輕易擼他們王家虎須!
那天,關稅司小吏跟龍笑天一起沖突,他們就得到消息了。不過,他們卻并不擔心,認為龍笑天不過是個過路的強龍,不敢輕易得罪他們王家的。
出出氣,得個面子,也就拉到了。也就沒有帶人及時去支援。
可沒想到,龍笑天這個強龍卻并不止是路過而已,不僅讓州官懲治了關稅小吏,還讓人來拿始作俑者,王家的小姐——王薔。
這,他們王家可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若真連王家的小姐,都讓人輕易修理了,那他們王家,以后在州里,還如何抬起頭來?
更何況,龍笑天這條強龍,難道只是為了出口氣?逞一時之快?
而不是,把目標對準了整個王家?
得知州里派了官差下來后,王家聞風而動,馬上就把王進派下來應對。
一來,為王薔女兒洗脫罪名;二來,也來為了打探打探,那個龍笑天,到底是何方神圣?
跟王家作對的真正意圖,又是什么?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啊。”
聞言,趙老財忙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只要王家肯出面就好,不然,州里那邊,他還真搞不定呢。
“聽說,那個貴人龍先生,就落腳在你們青山村?”又喝了一口茶后,王進又沉著聲問道。
“龍——是是,龍先生就在本村當村塾先生。”
趙老財先是一愣,忙點頭回答到。
心里頭,卻在不停的嘀咕嘆息。
果然,龍先生是個很有來頭的貴人啊,連王家人都這么說。
哎,得罪了貴人啊,他們趙家,以后可怎么活啊!
趙老財這邊直嘆氣,那邊王進表面上平靜,心里卻翻起了驚濤駭浪。
天哪,龍先生竟然在這個名不經轉的小山村,當上了個默默無聞的教書先生?
一個貴人,或者是一個勛戚貴族,怎么會自甘寂寞的,呆在一個兔子都不愿拉屎的貧瘠小山村?
難道,這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
或者說,這位龍先生是有什么大的圖謀?
“嗯,你們這么辦,明天——”
王進就捻著下巴僅有的幾根稀拉胡須,沉重臉,吩咐趙家父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