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山上,清溪院內。
明月的房門緊閉著,孫恬站立于房前,面色陰郁,眉頭微皺。邊上蘇彤不見了往日的嬉笑,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不一會,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歐陽茜茜走了出來,面色略顯疲憊。看到孫恬和蘇彤滿眼的期待,歐陽茜茜嘆了口氣,苦澀道:“我只能盡量讓四師妹的肉身強健一些,神魂沒辦法。這樣下去,她的神魂會越來越虛弱,有可能撐不了多久!我已經盡力用上了所有的養魂手段,可是這樣只是讓她多撐一段時間。”
“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破,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師傅,你想想辦法啊!”蘇彤的聲音顯得有些驚惶。
多年來,幾師姐妹的感情,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如今明月突遭變故,在突破時竟然走火入魔,雖然有孫恬及時補救,調理了體內混亂的靈力,卻依然昏迷不醒。眼見明月越加虛弱,性命堪憂,怎么能不讓蘇彤驚惶莫名。
“慌什么!”孫恬呵責了一聲,強自鎮定道:“小黎想來已經把信息傳出去了,等小寧收到信息,自然會很快回轉!”
蘇彤驚惶的神情稍微一緩,正待再說話,邊上歐陽茜茜輕輕抓住了她的手,沖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三師徒沉默著,突然,竹林中轉出兩個人影。
為首一人,正是清溪院的大師姐子桑黎,一襲白裙,面色清冷,冷艷絕倫。只是此刻她清冷的面龐上,略帶著一絲焦慮。她身后,是一個面貌清秀的藍裙女子,正是加入清溪院不久的于蓮。
“師傅(師伯)!”兩女老遠喊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
于蓮加入了清溪院,也能算孫恬的徒弟,不過只是算作記名弟子,要叫孫恬師伯。在外門的傳功執事,要比內門各長老、院首矮一級,外門弟子見內門的長輩都得叫師伯。
一靠近,子桑黎就焦急的問道:“師傅,明月怎么樣了?”
“暫時不要緊,不過一直在昏睡,詳細的晚些和你說。”孫恬擺了擺手,看向于蓮:“有小寧的消息了么?”
如今,于蓮負責各類消息的整理和收集,相當于清溪院的情報頭子。
于蓮聽到孫恬的詢問,趕緊回道:“安師弟最近在南域中段,風神谷勢力范圍內,距離天君山不算遠。接到傳訊,子桑師姐和我已經吩咐給安師弟傳過去了,那附近的分部都分別傳了一份,想來他現在已經得到了消息,在往回趕了。”
“嗯,辛苦你了小蓮。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孫恬緩緩舒了口氣,微微一笑。
“不辛苦,師伯,清溪院對我有再造之恩,安師弟還是我家的恩人,弟子做這些心甘情愿!那弟子先下去了!”明白孫恬有話要和蘇彤等人說,行了一禮,于蓮就離開了。雖然她也對明月的現狀很焦慮,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詳細詢問的時候。
孫恬看著于蓮回了給她安排的房間,招呼蘇彤三人進了平常議事的那個大廳。
“師傅,明月到底是怎么了?”一坐下,子桑黎就問了最關心的話題。
最近她忙于勢力的發展,很少回山。這一次是接到了山門的傳訊,安排好手頭上的事情之后,急急忙忙趕回來的。
孫恬嘆了口氣,這才解釋起來。
頭幾天明月感覺自己到了突破的關口,可以突破到化元境了。可是在突破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明月不知道為何心境不穩,陷入了心魔中。
雖然得到孫恬的及時解救,化解了身體里混亂的靈力,沒有給身體帶來太大傷害,但她的神魂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法脫離心魔。這種狀況,很是罕見,找不出根本原因的孫恬等人,看著明月神魂越見衰弱,急得不行。這時候蘇彤突然想起狐妖賀蘭雪曾經給昏迷的應小茵治療過,便提議將安寧緊急召回。
一時間沒有其他辦法的師徒幾人,只能寄希望于對神魂極有研究的狐妖賀蘭雪。當下也不敢耽擱,要求子桑黎立即給安寧傳信,讓他帶著賀蘭雪即刻回轉天君山。
“這不就是心魔入體嘛?萬一那個狐妖也沒辦法呢?”聽到孫恬的解釋,子桑黎又疑問道。
孫恬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到時候,只能再去中州找一下你爺爺了。”
“那樣太冒險了!你和師姐上次去一次,都算很冒險的了,再去一次,很容易被查出來的。再說,爺爺也不一定有辦法!”子桑黎搖頭表示了否定。
“這些先不說吧,等你小師弟回來再說。好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我再去看看明月。”孫恬說了句,眼神示意了子桑黎一下。
“師傅,我和你一起去!”子桑黎趕緊應聲。看到孫恬的眼神示意,她就知道,孫恬可能有話要和她說了。
蘇彤和歐陽茜茜應了一聲,皆是離開了議事廳。等兩女走遠,孫恬才和子桑黎結伴前往明月的房間。
走在路上,子桑黎左右看了一下,還用靈識感應了一下,才輕聲問道:“師傅,有什么事?”
“你小師弟的身世,有點眉目了……”
“小師弟的身世?這么說已經找到他的家人了么?”子桑黎聞言,臉上一喜。
沒想到孫恬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現在還不確定,你爺爺只是聽說了你小師弟的功法,有了些猜測。但是八九不離十,他應該是中州安南凌氏的嫡系后人。”
“凌家?小寧是凌家的后人?不可能啊,凌家十幾年前就魔門毀了,現在算嫡系的就剩一個凌藍兒!當年爺爺不是派人調查過了嘛?”子桑黎眼中的驚訝,怎么也掩飾不住。
孫恬嘆了口氣,臉色有些悲戚,悵然道:“可是小寧手里的戒指,確實被他打開了!非凌氏血脈,怎么可能打得開。十幾年前那件丑聞,還記得么?”
子桑黎驚訝的瞪大了眼,“那意思就是說,小師弟,有可能是那位的……凌藍兒不是說,孩子沒有生下來,被她……”
“或許,她說了謊。她不是個殘忍的人,即便再深的仇恨,也不應該牽連到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不會這么巧吧?要是小寧是其他凌家人的遺孤呢?真要是那個孩子,怎么會出現在南域?”
“這些都需要去查,但愿如你所說吧……唉,這也許是天意!無論結果怎么樣,我希望你能夠把這件事爛在心里,不要告訴小寧,也不要告訴茜茜她們。”
子桑黎咬著嘴唇,聲音略顯低沉的道:“師傅,如果小寧真的是那個人的后人,為什么不告訴他?為什么要逃避?而且他現在已經打開了戒指,修煉了凌家的絕學,遲早一天他也會知道!現在不告訴他,等著他到時候恨我們嘛?”
聽了子桑黎的話,孫恬愣住了,良久,才呵責道:“你也知道當年這件事的始末,當知道這其中有多復雜!為師從未想過逃避,可是為了他的安全,我們也不能告訴他!至少現在不能!將來……如果他要怪,就來怪我吧!這件事我只和你說,是因為你最懂事,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些,不會把小寧置于險地。你明白嘛?”
孫恬的話說完,子桑黎沉默了。
眼見就快要到了明月的門口,子桑突然停步:“師傅,我知道了,我不會說!不過我會去查,如果我發現凌藍兒因為仇恨而對小寧做了什么……”
子桑黎的臉色突然變得一片冰冷,駭然的殺機自眼中猛然迸發。
“唉,他現在對十幾年的過往,忘得一干二凈,這或許也是一種福氣。”
師徒兩人說著一些外人根本聽不明白的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明月的房間外。
子桑黎忍不住又拉住了孫恬,凝聲問道:“小彤的事情,小師弟知道了沒有?”
“他看到了全過程,但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沒告訴他,等以后有機會再說吧。還有,小彤自己也還不知道,你不要透露出去,就讓她認為自己靈力透支好了。”
“師傅,魔門的人已經發現了小彤!為什么不把她送到爺爺那里去,還要讓她再回來!爺爺到底是什么意思?”
孫恬嘆息了一聲,臉上的露出一絲黯然之色:“那幾個知情的魔修,已經被秘密清理了,小彤的事不會傳出去,魔門的本部也不會知道。你爺爺他這么多年來,雖然什么都不和我說,但我都知道!他是希望讓我們不要再趟這趟渾水,平平安安的生活就是他的期望,所以不要怪他。”
“我沒有怪他,我只是覺得這樣窩囊!我們沒必要怕什么,這么躲躲藏藏到什么時候?對上他們,打不過無外乎一死!”
孫恬突然臉色一白,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子桑黎頭上:“你要氣死我嘛?啊?說得輕巧,你拿什么和他們拼?你都知道他們是誰了嘛?忘了子桑家那上千口人命了嘛?你怎么可以說這么不負責任的話?你死了,倒是輕松了,誰來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子桑黎微微低下了頭,任由淚水自眼眶滴落,倔強的一言不發。
孫恬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推開了明月的房門,走了進去:“進來!你打算讓小彤她們看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