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可能嗎?這個號稱殺神、人屠的惡魔一般的猛將,會突然大發慈悲指教自己?!
陵滄自嘲地苦笑一聲,將這個想法拋開去,反而認真想著應對之策。還沒有什么辦法,那公孫白豈肯給他懈怠的時機?!
忽的幾百道拳影撲面而來,陵滄雖驚不亂,忽的想到適才公孫白抵擋自己拳勁的方法,忍不住去模仿,一拳劃出,憑著他的感知與修為,竟然也擋住了十之七八的拳勁。
不過那剩余的幾拳,卻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胸前!
公孫白冷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陵滄的不自量力,猛的卻又是幾百道拳影激射而出。
秦憐心在一旁看得揪心不已,卻知道自己幫不到什么,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禱。
陵滄見又是幾百道拳影攻來,卻倔強的仍然只以弧形拳勁迎敵,這次他看得更為清楚,將所有拳勁的來路都看在了眼里。
但看得清楚不代表能接得下。
一道弧線閃過,陵滄身上又是中了三拳!
那公孫白何等人物,縱然已是壓制自己實力,又將拳勁分散開來,但這三拳卻也是威猛無儔,陵滄頓時覺得體內血脈一陣翻騰,險些吐出血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執著于此,或許只是一個武者的好勝之心,也或許是好學的個性。
三度來襲!
陵滄終于將他的拳勢看得透徹,一道怪異卻驚艷的弧線閃過,終于成功的將所有拳勢盡數接下!
但陵滄卻也被這股力道逼得再度退后了五六步。
還未及興奮,忽的那公孫白猛的擊出一拳!
這一拳之快讓陵滄瞠目結舌,迄今為止,能夠媲美這一拳速度的,恐怕只有畫像之中風老頭的劍光!
陵滄下意識地拳勢劃過一個弧形,將這一拳籠罩在弧形之中一點。
他已然能夠接下對方數百道拳勁同時進攻,這一拳自然不在話下。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這一拳直接透過弧形,仿佛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直接便轟在了陵滄胸前!
噗!
陵滄終于忍不住,一口鮮血猛的噴出!
秦憐心也情不自禁,不理會公孫白隨時會進攻,猛的撲了上前扶住陵滄,焦急地詢問。陵滄擺擺手,擦掉嘴角的血跡,輕聲道:“我沒事,你別到這里來,小心誤傷。”
他將秦憐心安慰兩句,送到一旁,自己心中卻是思量,為何會擋不住?是力道么?不對,他顯然也沒有出多少力,跟適才幾百道拳勁中任意一道也不相上下。
那么問題就在速度上了!
不過,自己這一拳也并不慢,況且拳勁雖不持久,卻也會滯留一剎那,他這一拳明明是在拳勢消失前到達,何以會沖破自己那弧形的拳勢? щщщ _ttκд n _¢o
陵滄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自己拳勢化弧,那便該是連續不絕的,何以會被一個點沖破呢?除非,這所謂的連續是假的?!其中存在間隔?!
忽的頭腦之中電光一般,劃過那風老頭的一句話。
“我這一劍已經達到了速度的極致,無論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再快,因為出劍的時間都被分割到了最小,根本不可能給更快的劍分配出那么小的時間!”
陵滄腦海之中猶如忽的炸了一個驚雷,雖然他是很久前聽到的這句話,但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既然連時間都不是連續的,何以空間會是呢?自己所謂的連綿不絕的一道弧線,只不過是因為自己感知不到其中極為微小的間隔罷了!
難道,難道他公孫白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
“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于硎。”
陵滄頭腦中突地想到前世師傅所說過的一篇文章,以無厚入有間,則可游刃有余,而使刀刃數十年仍如新。
那么,如果能夠感知到世間萬物間細微之極的間隔,豈不是哪里都可去得?什么東西都可頗得?!
陵滄仿佛摸到了天地的至理,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頓悟的快感之中,竟渾然忘記了對方的殺神,猶在虎視眈眈望著自己。
“原來如此!多謝公孫將軍指點!”陵滄欣喜若狂,止不住向對面的殺神道起謝來。秦憐心驚愕道:“你被他打傻了?怎么向這個瘋子道起謝來?”
公孫白嘴角微微抽動,也露出一絲輕笑,卻是極為細微,不被人所察覺。臉上表情依然是淡然自若,輕聲道:“你謝我作甚?!為我沒有殺你么?!”
陵滄喜道:“非也!晚輩初入勢境,既不甚明了其涵義,也沒有自己的感悟,無法創立獨屬于自己的勢。若非前輩適才一再提醒,在下怎能摸索到這般天地至理?又怎能明了自己所要創立的勢?”
公孫白仍是淡然道:“你的勢為何?”
陵滄輕笑,臉上滿是自信到:“破!”
公孫白問道:“哦?何為破?”
陵滄侃侃道:“萬事萬物,無不存在著其缺憾,就是天地、時間、空間也都有其漏洞,存在著極為微小的不完美。以無厚入有間,足可以破盡天下萬物,這就是我的勢!”
公孫白微微頷首,“以無厚入有間,說得不錯,看不出來你還頗有內涵。”
陵滄尷尬不已,但也解釋不清這是前生先賢所說,只得來了個默認。
公孫白道:“你資質是不凡,可這般道理卻也絕不可能突然領悟,你先前遇到過什么人指點吧?!”
陵滄佩服不已,坦誠道:“晚輩卻是曾受過一位異人指點,他道自己的劍已然達到極致,便是時間都無法再分割!”
公孫白終于臉色微變,抬眼道:“哦?居然有如此高人,他現在何處?!”
陵滄頗為為難,既不愿意透露風老頭的蹤跡,卻也不忍在公孫白面前隱瞞。
公孫白搖頭道:“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我以為天下之大只有我知曉這其中奧妙,看來也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陵滄暗道,此人可是第一個以武者身份突破生死大關,飛升虛界之人,便是秦帝自己恐怕也要稍遜一籌,你也無須妄自菲薄了。
公孫白道:“罷了罷了,你能遇到我二人,從而得以領悟這破碎之勢,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能夠得以將自己所悟流傳,也算不枉了。”
陵滄好奇道:“既然前輩已經領悟,為何自己不去修行這破碎之勢呢?!”
公孫白解釋道:“這一奧妙是我后來突破意境才悟到,那時候我早已選擇了殺戮作為自己的勢,一個武者是不可能改變自己獨一無二的勢的。”
陵滄點頭道:“原來如此,世人說你殺戮成性,便是為此了。”
公孫白冷哼道:“我生前都不在乎毀譽,更何況身后?崇敬也好,謾罵也罷,我至少按照自己的選擇過完了一生,也沒什么好后悔!試問那些每日盯著前人謾罵的,究竟有幾人可以做到問心無悔?”